兩人步出衛守所的大堂,有若逃出生天的籠之鳥,從所側逾牆離開。
皇城近半署仍是燈火通明,在呼呼寒風中傳出歡笑鬨鬧的聲音,大大減低皇城殘冬肅殺莊嚴的氣氛,皇宮一如往常,沒有祝捷的慶會。
他們躲在暗,徐子陵提議道:我們真力融合後,你的比我獨自一人更靈銳,不如由我負責供應真氣,你大哥負責開路如何?
寇仲欣然同意,握上他遞來的手,笑道:今趟我們是名副其實的攜手協力,喚!
他***,整座皇城忽然變得全在小弟掌握之。
徐子陵提醒道:不要託大,走吧!
寇仲拉著他冒風朝接通皇宮承天門和皇城大門朱雀門的天街掠去,忽然停在一座衙署暗黑的影裡,待一隊巡兵經過,始繼續行程。兩人心意相通,行一致,像變一個人般從明崗暗哨巡兵立衛的破綻空隙間述如魑魅的騰移閃耀,有時更飛登上署之頂,視皇城衛如無。月黑風高下,別有一番說不出來的興滋味。
對他們最有利的是人唐皇宮的警備集中於外圍的城牆,由於他們是從道進來,免去闖這一重關防的危險。而他們合起來的靈銳,更令他們有能人所不能的本領。
不過當他們伏皇城東南角一座署積雪的瓦頂時,隔著橫貫廣場遙觀東宮,仍有洋興嘆、無從手的頹喪覺。
東宮的南大門嘉福門固是守衛重重,城頭亦是每隔數丈守衛站崗,且不斷有衛隊巡邏,刁斗森嚴,防衛周。
兩人凝片刻,寇仲嘆道:我們縱然肯放手,從舊路回去的風險不比進東宮低得多,今趟是進退兩難。
寒風呼呼下,他們尚要運勁吸附,以免發出袂飄拂的異響。
徐子陵低聲道:現在吹的是西北風,城頭的風燈無不被吹拂得乍明乍暗,對我們的逾牆壯舉大有幫助,只要我們好好利用某一陣忽然颳起的狂風,說不定可以順利過關。
寇仲頹然道:問題是進東宮尚要經過空的橫貫廣場,除非把城守門的人全失明,否則怎可能見不到我們兩個慌失失的小子?
徐子陵淡淡道:窮則變、變則通,從橫貫廣場宮共要越過一片廣場和雨增高牆,那是不用費神妄想的事。假設我們從外牆近牆頭牆游過去又如何?牆頭的衛士注意力只會集中到牆外的地面去。
寇仲神大振道:好計!虧你想出來。守衛外牆的衛士當然只留心牆外的地方,提防有人接近,這就賊難防。
徐子陵道:來吧!縱使被發現,溜起來總容易些兒。
待一隊巡兵經沿外牆的馬道遠去,兩人從署暗黑閃出,眨眼間沒皇城東北角城樓牆腳燈火照耀不及的影裡,靠牆不,靜待時機。
徐子陵右手握上寇仲左手,後者則排除萬念,守心於一,讓靈覺應攀升至極限,俾能趨吉避兇。
長風狂卷而至,吹得皇城衆署大樹積雪紛飛。
條地寇仲發力騰,帶著徐子陵牆上升,越過高牆近半高度,然後由徐子陵接力,反過來帶寇仲完餘下的行程,最後兩人以手抓上城垛邊沿,趁風勢探頭往城頭窺探。
風燈正被吹得忽明忽暗,一隊巡兵剛好經過,阻擋著左方站崗兵衛的視線,另一邊城樓上的衛正目注城外。兩人知機不可失,那敢猶豫,同時翻上牆垛,一溜煙的橫過寬達三丈的城頭,再翻往城牆另一邊,以手抓垛沿凌空吊在城頭外牆的邊沿。
登城、過牆、吊空一氣呵,只是眨幾眼的工夫,即使沒有狂風掩護,或縱使破人看到,會誤以爲是自己眼花。
寇仲雙掌生出吸力,沿牆往北游去,比壁虎更要靈活迅捷,到經無人站崗的牆垛,則以手攀上垛沿,好回氣養息。
徐子陵隨其後,無聲無息的一起往東宮外牆遊移。
長安城早進睡鄉,北風肆下只有疏落的燈火,夜行的氣氛,令他們份外生出與日常有異的飛檐走壁的刺激覺。
終抵東宮外牆,寇仲索一不做工不休,到達東宮東牆正中的位置始停下,探頭瞧清楚形勢,當先前那隊衛巡至,加上一陣較強的狂風,立即重施故技,閃過牆頭,從另一邊安然踏足東宮高牆,掠往一座建築外園林的暗黑中。
兩人蹲在兩棵大樹閒,欣然互視,均有歷盡千辛萬苦,終於大功告的歡悅。
寇仲湊到徐子陵耳旁道:這座是東宮正東的牡丹殿,春來時我們四周該是牡丹遍開的景,現在當然只是雪霜遍園。
從城牆飛下降,徐子陵已看得一眼瞭然,在牡丹殿的隔牆共有五個院落,園林圍拱,正殿位於正中,以長廊貫通各院,園有七、八道木橋,橋下小渠,水從北引,到牡丹殿南形大水池,樓閣依池而築。此時樓殿均暗無燈火,只廊道每隔數丈有宮燈照耀,在風中搖曳閃明。
寇仲又道:只要越過牡丹殿的西隔牆,是今晚我們選定舉行煙花盛會的地方,皇城的兵哥們不但有口福,還有眼福。來吧!
徐子陵一把將他扯住,道:勿要魯莽,聚寶殿所藏火關係到李建的帝位,必定加強防衛,我們若視它如皇宮一般的況,大有可能功虧一簣。看到嗎?在西隔牆旁有座兩層的樓閣,高出隔牆近丈,在那襄可看清楚周遭的勢。
寇仲點頭同意,付諸行,偕徐子陵閃將出去,利用園林的掩護,到達樓閣東面,掠上樓頂,伏探視。
果如徐子陵所料,聚寶殿的況盡收眼底,只見寒風中亭臺傲立,殿堂幢幢,曲廊幽徑在園林中穿,連接起九座堂院,聚寶殿矗立正中。
表面看這一邊與所牡丹殿沒有多大分別,事實上卻是戒備森嚴,遍佈暗哨,巡邏的隊伍達十隊之衆,只要他們踏足於聚寶殿院落範圍之,不論他們法如何高明,仍難逃守衛的耳目。
寇仲目注把守聚寶殿正門挨風抵冷的四名共衛,笑道:再多一倍人手,也攔不住我兩兄弟。
徐子陵的目巡視位於院落四角的哨樓,又觀察院落力樓房分佈的形勢。
寇仲放下背上的布袋,採手取出一條長素,道:我們由空中乘風高去,先抵寶殿東面的樓殿頂,兄弟!表演真功夫的時候到哩!
兩人合作慣了,不再打話,提功力,束勢以待。
又一陣狂風括卷。
寇仲右手輕按屋脊,沖天而上,左手握長達三丈的索子,到長素曳直,握著另一端的徐子陵被帶得離開伏,斜衝夜空。
寇仲直升至離地近二十丈的高空,真氣逆轉,繼續往前橫掠,向離起步虛足有五十丈的樓殿頂投去,左手同時發。
徐子陵就借寇仲的真勁,加速上騰,當寇仲真氣不繼,於離目標樓房尚有、十五丈的距離往下墮之際,他剛好抵達寇仲後上方。
如此高度,是在哨崗巡兵視線之外,燈火照耀不及之,即使有人翹頭上,如非眼力特佳,且全神留意,必會疏忽過去。何況北風怒吼,寒冷刺骨,敵人的警覺自是大幅削弱,耳目失靈。
徐子陵真氣運轉,繼續末竟的空中旅程,右手勁發,帶得寇仲往樓房投去。
得到徐子陵輸來的真氣生力軍,寇仲重拾升勢,迴轉真氣,徐子陵往下降投,他反來到徐子陵上方,兩人先後踏足樓房之頂。
北風仍未有稍息之意。
徐子陵把握時機,領頭沖天而上。
當狂風斂收,兩人早安然伏在聚寶殿殿頂。
寇仲欣然道:雖然非常吃力,仍是值得的。邊說邊把索子塞進布袋,又從袋裹掏出一把鋒利的匕首,向正耳竊聽殿靜的徐子陵道:橫豎此殿難保,在上面開個該沒人曉得。
徐子陵坐起來,雙掌下按積雪的殿頂,以灼熱真氣開始溶雪,道:幸好建沒有派人駐守殿。唉!真可惜!
寇仲瞧著厚雪在徐子陵掌下溶化爲水,還其本往下澗流,道:建不但不會讓人駐守此,還不準任何人踏半步,因爲這是見不得的事,知者限他的幾個親信。
有甚麼好可惜的?
徐子陵收回雙手,答道:可惜的是殿價值連城的珍玩,會隨火燒燬無存!可以用匕首啦,若讓水像瀑布般澗下屋檐,會是個大笑話。
寇仲勁貫刀鋒,切只餘數寸厚的積雪,工作起來,笑道:大風吹來,夾著水雪四方激濺,誰能察覺有異。嘿!一片!
徐子陵接過他遞來的瓦片,放在一旁。
兩人同心協力,小心行事,只一盞熱茶的工夫,在殿頂開出可客人通過的小。
殿是手不見五指的漆黑。
寇仲鑽中,聳躍下。當徐子陵踏足殿堂,見寇仲在發呆,奇道:甚麼事?
寇仲採手搭上他的肩頭,另一手祭出夜明珠,欣然道:兄弟!我們走運哩!你看!
在明珠焰映照下,本應放在殿的珍玩不見一件,代之是遍佈全殿儲放火的木箱子。
徐子倒一口涼氣,失聲道:確是好險!火從地庫搬上來,應是建改變計劃準備運走,幸好我們今晚搶先行,否則將失諸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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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仲笑道:珍玩該在我們腳下,宋二哥給我們三條可燃燒達兩刻鐘的導火引線,我們可拆開其中三個木箱,連上火線,點燃後火速往找公主,只要任何一道火線聽話管用,煙花晚會將如期舉行。哈!我愈來愈相信李世民是真命天子,所以鬼差神使的讓我們兩個大傻瓜今晚及時趕來!
話猶未已,異響傳來,兩人齊告變,大批騾馬車從遠開來的聲音,好夢立變夢魘。
寇仲失聲道:李建竟要在今夜把火運走,這是不合理的,長安那還有比這裡更安全之所?
徐子陵當機立斷,喝道:拆箱!燒殿!
兩人曉得稍有遲疑,勢將時不我予,立即付諸實行,分頭行事,就以勁震破近十個箱子,取出火,把藏的火油淋灑大殿四壁。
騾車隊來到殿前廣場之際,一切佈置就緒,他們把從拆下木箱取來的木板堆往牆腳,共七、八堆之多,均淋上火油,又順手把沾上火油的軍服、長靴、帽子、布袋全投進去生火,來個毀滅&m;#65533;。
烈火熊熊燃起之際,兩人從破鑽出,只見一隊人馬正進聚寶殿的範圍,應是李建親來監督火的運送,殿則火閃耀,只欠尚未出殿外。
此時微僅可聞,仍在聚寶殿範圍外。
他們不敢久留,以與先前相同辦法,騰空而去。
轟!轟!轟!
烈焰沖天的聚寶殿燃亮東宮的夜空,大小炸聲不斷傳來,間有火箭帶著火焰白煙,噴空中,碎瓦殘木,像末般激濺。
整個皇宮區沸騰起來,衛從四方八面往災場趕去,寇仲卻清楚曉得任何人亦都回天乏力,只能坐看聚寶殿片瓦無存。如非北風狂吹,生出的毒煙可形大災禍。
趁一片的當兒,寇仲潛至李秀寧的公主殿,果如他先前所料,被驚醒的李秀寧登上忘憂樓的上層,隔牆觀看東宮災區的可怕況。
寇仲從西邊的窗戶探頭窺看,李秀寧披上寒的棉袍,呆看著窗子另一邊,兩名名宮在旁侍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