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此之后，閆立恒變本加厲，將他關在廁所、撕毀他的課本、往他書包里倒水……他們手段很多，他沒辦法專心學習，績直線下降。

有一次他忍不住報警，但是警察叔叔來了之后，搞清楚事后只教育了閆立恒一頓就給了老師理，老師怪他鬧事，影響學校形象，將他批評了一頓，讓他以后安分點，別整天跟同學鬧矛盾。

他知道媽媽工作辛苦，也知道媽媽是個什麼樣的人，但他真的撐不下去了，告訴媽媽他在學校被同學欺負，可是媽媽只心他的學習，不要跟同學鬧矛盾。他提出轉學，可是媽媽說沒能力幫他轉學，讓他有事找老師。

他終于意識到，沒人能幫他，徹底墜欺凌的深淵，連掙扎都無法。

聽他說完，病房里一片寂靜，徐舒芬淚流滿面，但不敢出聲，死死捂住，幾乎背過氣去。

校園欺凌的持續發生往往有多方面原因，學校和家庭都是不可忽略的因素，學校沒有建立預防欺凌機制，家長的不作為都會令欺凌被藏且長期存在，李星辰剛好這兩方面都占了，最終他走向極端并不是意外。

秦聿問道：“你有沒有告訴其他同學朋友？”

“我沒有朋友。”李星辰的聲音很低。

“有沒有寫相關博客或日記等文字記錄？”

李星辰頓了頓，沒說話。

“有？”秦聿從他的反應中得出肯定答案，“給我。”

李星辰握了手，又表現出抗拒的意思。

他不想讓人知道自己曾經經歷過怎樣的心里路程，不想被開傷口，如果可以，他想全部忘掉那些記憶。

“公開這些文字沒有人會嘲笑你，相反，這是你的武，人們只會唾罵那些欺凌你的人，如果放到網上，他們會為過街老鼠。”

李星辰抬頭，又聽秦聿道：“但我不希你輕易這樣做。”

“為什麼？”

“你先回答我的問題。”

李星辰默了默，“我寫過日記，在家里。”

“還有別的嗎？”

“他們拍過照片，有時候還會我看……”他咬著牙，睫微微抖。

“都有哪些人？”

李星辰說了幾個名字。

秦聿點點頭，又問了幾個細節，臨走之前突然問：“聽說你用刀割腕的？”

“秦律師。”趙思雨連忙朝他使眼，李星辰現在有心理影，不能隨便提這事。

秦聿跟沒聽到提醒似的，繼續道：“既然帶了刀，為什麼不反擊？那種況下你進行正當防衛，殺人都不犯法。”

“秦律師！”趙思雨不敢置信地了聲，他怎麼能跟小孩說這種東西？

秦聿充耳不聞，又道：“就算無能不敢反抗，死之前為什麼不留個書，告訴別人是誰死了你，這樣你死之后，你媽媽還能從那些人那里得到一筆賠償，如果不是有人巧路過，你死也了白死。”

“秦律師！”這孩子的心理已經備摧殘，不安就算了，怎麼能打擊？

“不要做毫無價值的事，懂嗎？”秦聿居高臨下看著他，“加害你的人不會有任何損失，他們只會得到解，你活著才是他們的把柄。”

李星辰低著頭沒說話，但雙手扣住了被子。

秦聿瞥了眼，轉離開。

離開醫院，趙思雨去李家拿日記，隨后返回律所。

這時，出錢幫當事人打司的事已經其他幾個相的律師知道，蕭然見到便忍不住問這事，“你真出了十萬塊幫當事人請秦律師？”

趙思雨：“……”肯定是陶霖泄出去的！

趙思雨點點頭。

蕭然真不知道說什麼好，不贊同道：“你何必呢？這個世界太多這種事，每天都有人被迫害，被冤枉，每一秒都發生著各種各樣的不幸，你顧不過來的。”

趙思雨知道為自己好，想起自己的負債，心有點低落，但并不后悔：“我知道，但是那孩子出事前來過律所，我沒到他還好，但是我到了，如果當時我能攔住他，就算我幫不了他，我可以幫他找到可以幫助他的人，我有這個能力，那樣或許他就不會發生后來的事。”

看著蕭然，眼神澄澈而堅定：“如果我不知道他后來遭遇過什麼，我不會再想起他，就像你說的每天都有人遭遇不幸，我不是神，顧不來，也沒義務，但是我后來又知道了他的遭遇，那天我看到新聞趕去醫院的時候，看到一張病床蓋著白布推出來，我當時……不知道怎麼形容自己的心，覺自己眼睜睜看著一個人去死一樣，好在不是他，如果他真的沒有搶救過來，我一定會后悔一輩子，所以這次我一定要幫他。”

頓了頓，有點沒信心：“蕭律師，在你看來我是不是很可笑？”

蕭然道：“是的。”

趙思雨：“……”

蕭然又道：“不過你沒折騰到我，我欣賞你的善良。”

“……被涵到了。”

蕭然嘆氣：“你這樣以后會很累。”被自己的善良所累，這樣善良也不是不好，對別人都好，但是對自己不好，見過這樣的律師，那些律師啊，過得都不好。唔，也不能說過得不好，他們做著自己想做的事，經濟貧瘠，神富裕？

趙思雨明白的意思，低聲道：“可能我永遠也沒辦法為你和秦律師那樣殺伐果決的律師，但是我想用自己所學幫助一些需要幫助的人。”

蕭然輕輕笑了聲，“你可誤會我和秦律師了，殺伐果決應該是每個律師都備的品質。”看在沒自己聰明的份上，蕭然決定再給上一課，“律師殺伐果決才能更好維護當事人的利益，你也可以傾向于幫助弱勢群，專注于去接某方面的委托，但不論什麼時候，律師的同心只能是一個正常人類該有的緒，但不能用在工作上。但你也要清楚不是所有的弱勢群就是正義方，他們有些人可能就是貪婪無知造了損失，讓他們原本糟糕的生活更加糟糕，既可憐又可恨。”

“李星辰是真正的害者。”

“我沒說他不是。”蕭然笑笑，“你想好就行，不過你無法給所里帶來收益的話，陸老板不會要你的。”

趙思雨：“……”

蕭然溫地了臉上的發，“加油吧，可不要輕易被現實打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