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學校涉。”秦聿說道。

先前趙思雨涉失敗，很重要的一個原因是拿不出有力證據，校方態度曖昧，只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涉事學生家長勢眾，東風倒西風。但即便如此，他決定暫不起訴，先跟校方涉看看。

下午，十三中。

這次負責接待的仍然是上次那個副校長，他看到趙思雨，臉上掛著十分溫和的笑容，“小趙律師怎麼又過來了？是李星辰同學那里的工作做通了嗎？”

如果沒有經歷過學校的敷衍，趙思雨會覺得副校長是個十分通達理的人，但是，有些看起來溫和的人不見得會講道理，雖然這可能是學校的態度，不是他的個人態度。

他的話也讓趙思雨心里也不大舒服，什麼工作做通？李星辰不答應學校的條件就是不講道理嗎？

不就是裝嗎？也會。

于是臉上出溫文爾雅的微笑，“劉副校長，我也想這件事圓滿解決，不過真是很抱歉，我一個實習律師做不了主，所以這次我請了我們律所的秦律師過來，他現在是李星辰同學的律師，您有什麼想法盡可以跟秦律師談。”

副校長連忙將目投向秦聿，笑道：“秦律師，你好你好。”他說著上下打量秦聿，贊嘆道：“哎呀，不說是律師，我還以為秦律師是明星呢，真是從來沒見過秦律師這樣帥氣的律師。”

趙思雨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識看向秦聿。

秦聿最煩別人拿他長相說事……

只見秦聿臉淡漠，道：“稍后我說完事，劉副校長不要覺得我面目可憎就好。”

劉副校長的笑容僵了僵，很快又恢復自然，呵呵道：“怎麼會？學校一直在促進這件事的圓滿解決，你們有什麼訴求盡管說出來，學校能促的一定會促。”

才怪。趙思雨心說，上次來的時候也是這麼說，結果不是說學校有難，就是暗示他們的要求過分，最終半點沒松口。

秦聿自然也能聽出這是客套話，真正談到利益的時候絕對沒這麼好說話，所以他也不廢話，直接道：“劉副校長對校園欺凌怎麼看待？”

副校長義正言辭道：“當然是堅決杜絕。”

“那麼李星辰上學期曾多次向老師反映被同學孤立排斥、言語侮辱等各種欺凌，為什麼一直沒有得到解決？”

“這個……”副校長為難道，“學校當然不可能縱容欺凌的，但是學生之間吵鬧不能輕易定義為欺凌，這樣不僅是小題大做，對于解決學生間的矛盾也十分不利，對另一方同學來說影響會很大，不能同學之間吵個架就說被欺凌吧？”

“撕碎課本、往書包里倒水、將人關在廁所里、言語恐嚇……這些行為全部集中在一個學生上，在學校看來都只是學生之間鬧矛盾？”秦聿繼續問道。

“當然不是，但是……”副校長更加為難，言又止。

“但是什麼？”

副校長嘆了口氣，“你們是李星辰的律師，站在他的立場我能理解，但是李星辰同學吧，他在學校表現一直不大好，跟同學關系很差，格敏孤僻，連老師都不搭理，這是有目共睹的，不信的話你可以去問問，所以他突然自殺這件事的確很震驚，但是你說是因為同學欺負他……說實話沒什麼可信度。”

言下之意，李星辰格有問題，自殺是他自己的原因，被撕碎課本這些事，很可能是李星辰撒謊。

“當然，學校也有責任，沒能盡早糾正李星辰同學的格，只是學校沒辦法全天盯著學生干了什麼，對于發生李星辰同學這樣的事，學校一萬個不樂意看到。”副校長嘆著氣補了句，可以說為學生碎了心，只是教育學生不單單是學校的事，家庭因素也很重要。

“劉副校長的意思是，被同學欺凌都是李星辰撒謊？自殺純屬個人原因？”

“秦律師，你是律師，法判決前要證據確鑿吧？”

沒證據說出花來也沒用。

秦聿淡淡看了看他，從包里取出一本記事本，修長的手指翻開扉頁，徐徐誦讀：“3月21日，晴。我的作業本被撕碎片，這不是第一次，我告訴老師是閆立恒干的，他不知道為什麼一直針對我，但是閆立恒不承認，還有人給他作證，老師怪我污蔑同學，把我批評了一頓，但是我知道是閆立恒，在老師看不到的地方他嘲笑我了……”

副校長疑地看著他。

秦聿沒搭話，翻到下一頁。

“4月1日，大雨。我上廁所的時候被人從頭淋，外面下了很大的雨，沒人聽到我的聲，天慢慢黑了，周圍一點人聲都沒有，好像還有奇怪的聲音……我發燒了，可是媽媽沒問我為什麼回來這麼晚，一直說我不懂事，不相信我……”

“4月3日，陣雨。我跟老師說是閆立恒在廁所潑我的水，閆立恒又有人證，也不是張宇和王皖豫，老師臉很難看，我落進了他們的陷阱，不知道還有多人也在背后對付我……他們到底想做什麼？我好怕……”

“5月8日，晴。梁媛的發卡丟了，王皖豫說我喜歡梁媛，當眾搜我的書包……我說不是我的，但是沒人相信，我知道這肯定又是閆立恒他們干的，不然他們怎麼知道發卡在我書包里，我本不喜歡梁媛，可是每個人看我的眼神好像垃圾……”

“5月20日，。今天開家長會，老師跟媽媽說我不學好，媽媽很生氣，我跟媽媽說想轉學，媽媽打了我……”

“6月4日，。我真的不了了……”

“6月5日，雨。我求閆立恒不要再對付我，他們拍了照片，還發給別人看，所有人都知道我給閆立恒下跪了，他們看我的眼神像有刀子，是不是我死了才能安寧……”

他翻到哪讀到哪，語氣平淡，毫無。

副校長卻驚疑不定，“這是……”

啪一聲，秦聿合上記事本，里吐出兩個字：“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