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陸續從法院里出來，秦聿了輛出租車，等了一會兒，見車快到法院，這才走到馬路邊。

“那邊是被告律師？”有記者發現他，想上來采訪。

但他沒看到似的，矮上車就砰一聲關上車門。

“那兩個人好像在你。”出租車師傅看到前面跑過來的兩個記者，一看就是沖他來的，不由提醒了一句。

“不認識。”

師傅心領神會，一個油門沖出去，噴了兩個記者一臉尾氣。過后視鏡，能看到他們拉得老長的臉。

師傅見他西裝革履，手臂上掛著一件袍子，另一手提著個公文包，有點好奇：“您是律師？”

秦聿靠著后排座椅，聞言掀起眼皮看了看前面，淡淡應了聲：“嗯。”

“這是剛打完司？”

“嗯。”

“打的什麼司？”

“侵權。”

得了，師傅意識到他不想說話，便打消了聊天的念頭，但安靜的氣氛有點凝滯，于是師傅詢問道：“您介不介意我開電臺？”

“不介意。”

師傅打開電臺，歡快的廣告一個接一個跳出來，“廣告這麼多。”

連續幾個廣告后，電臺里傳來一個字正腔圓的播音腔：“備關注的凍卵案今日在N區法院開庭，剛剛已經結束第一次開庭，據我臺記者……”

師傅突然“咦”了聲，N區法院？這不是剛剛路過的地方？

“雙方律師就單是否可以凍卵進行了激烈的辯論，原告認為冷凍卵子是一項權利，男可以冷凍子，也應該可以冷凍卵子……被告表示冷凍卵子和冷凍子有所區別，目前的技尚未，冷凍卵子會對健康造嚴重損害……”

師傅聽得津津有味，忍不住道：“這種案子真是新鮮。”

秦聿閉眼假寐，沒有回應。

“下面我們將接聽幾位聽眾對于開放凍卵的看法，喂，您好……”

“卵子是自己的東西，凍卵又不是買賣卵子，為什麼不可以？既然男可以冷凍子，應該也可以凍卵，不然不公平呀。”

“我覺得這是個人自由吧，就跟結不結婚生不生孩子一樣，就是個人的事，雖然有點跟社會主流不一樣，但是又沒有妨礙別人，那人家想凍卵為什麼不讓？”

“凍卵是個什麼事兒啊？以后孩子生下來沒爸爸不說，連爸爸是誰都不知道，這是敗壞道德！絕對不能限制，開放了社會要。”

“我看了全程庭審直播，我覺得原告說的很對，雖然取卵手還做不到無創，但這應該讓想凍卵的自己選擇，至要給個選擇吧？又不是開放了凍卵所有都會去做凍卵，大多人還是會正常結婚生子的。”

“當然不行啊，以后怎麼跟孩子解釋為什麼別人有爸爸自己沒有？這是不負責，真想生孩子就結婚啊，過不下去可以離婚，好歹孩子有個爸爸，這不知道爸爸是誰，萬一以后倫怎麼辦？太惡心了！”

師傅特別想跟人分自己的想法，但從后視鏡看了眼，見后排的律師沒靜，又訕訕地把話咽了回去，繼續聽廣播。

秦聿回到家的時候，阿姨說還有一會兒吃飯，他嗯了聲，先回了臥室。

京城的天黑得早，此時夜幕已經籠罩了整個城市，秦聿看著漆黑的夜空，想到現在S市應該剛剛日落。

法院應該下班了。

扯了扯領帶，他拿起手機，沒有新消息。

他直接撥號碼過去。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用戶已關機，請稍后再撥。Sorry, the subscriber you dialed is power off. Please dial again later……”

關機？他眉心蹙起，又打了一遍，仍然是關機。

這還是頭一次，的電話從來沒關過機，不方便的時候也是調靜音或直接掛斷，一直是24小時開機。

他翻出姜家的電話打過去。

電話響了一會兒，范阿姨的聲音傳來，“您好，是秦先生？”

“范阿姨，是我。”他說道，“芮書回家了嗎？電話關機。”

“可能沒電了吧，我在做飯呢，給做了喜歡的佛跳墻，等芮書到家我讓給你電話吧。”范阿姨沒問他找姜芮書什麼事，小無非就談說的事兒，老人家可不摻和。

沒說不回家吃飯，那應該在路上。

他嗯了聲，“麻煩了。”

“麻煩什麼？”范阿姨突然驚了聲，“哎喲，湯撲出來了，秦先生你還有什麼事嗎？”

“沒有了，您忙吧。”

“好的好的，等你回來我也給你做佛跳墻，你跟芮書一起吃。”說罷便掛了電話。

秦聿聞言不由淡淡笑了笑，還真是有點想念范阿姨的手藝，隨后他想起了吃飯津津有味的模樣……

幾乎從來不挑食，什麼口味的菜都捧場，跟一起吃飯胃口都會變好。

晚飯后，他又給姜芮書打了個電話，仍然是關機，打視頻，一直顯示呼，直到自掛斷。

“小聿怎麼了？”秋士見他眉頭皺，不由問了句，“今天司不順利？”

“不是。”他著心底的異樣，起往樓上走，“我理點事。”

到了書房，他再次打姜芮書的電話，還是無法接通，馬上換了姜家的電話。

“范阿姨，芮書到家了沒？”電話一接通，他馬上問道。

“還沒呢。”

“今天什麼時候下班的？”

“這個沒跟我說，大概路上耽擱了吧，不過最近下班比較晚，可能加了點班吧。”

秦聿想了想自己給電話的時候大概六點半，那時候法院已經下班，現在已經八點，還沒到家，那只可能是加了班，可能他第一次打電話的時候還在加班。

“我打辦公室電話試試，如果到家，麻煩給我回個電話。”

說罷撥了姜芮書辦公室的電話，電話是打通了，但一直無人接聽。

辦公室沒人，手機關機，也沒到家。

他臉漸漸凝重，就算手機沒電，車上也可以充電，不會這麼心。

以防萬一，他很快給法院保衛科打電話，說找姜芮書，很快得到回復，姜芮書今天下班就走了。

法院從十月份開始冬季上下班時間，五點半下班，也就是說姜芮書五點半下班后兩個多小時還沒到家。

他腦海里掠過種種猜測，指尖發涼。

“滴滴滴滴……”

手機突然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