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江南天氣好, 可憐冬景似春華。

眨眼度過了春夏兩個季節，步了‘霜輕未殺萋萋草’的冬季。

時間從來不會因為誰而有所停留, 世界有誰沒誰，誰去誰留無二樣，日子還是要繼續過下去的。

大半年的時間, 劉蘭秀早就習慣了沒有大兒在家的日子，趙麗也被訓練好了很自然的接替了部分家務活。

今天的夏天, 趙文順利如愿的考上了鎮上的中學，出人意外的趙麗在升上初二后, 績不再是班上墊底的存在了, 慢慢的把績爬到了中游偏上。

說實話，讀書真的要有點天賦和技巧的，死讀書真的很辛苦, 顯然趙麗屬于后者, 好在勤刻苦的笨鳥先飛, 勤能補拙的追趕上了。

為什麼同樣是一個爹媽生的？明明平時看起來很機靈和聰明, 可偏偏頭疼的偏科的厲害，用后世的話來說, 那文科是閉著眼睛能考高分, 理科是咬牙實行題海戰的費了大量工夫去攻克，可理科績仍然比不上文科。

沒有人比趙國生頭更疼的了，每次看到趙麗坐在堂屋大門口繞頭搔耳的苦苦算題，他不忍心的湊上去憑借上輩子剩有那點殘缺不全的模糊知識又一次看幾了遍課本勉強學會后，幫著給講解, 仍是慢半拍的思維跟不上來。

噢，照這樣下去，趙國生覺得他都有勇氣和能力再次參加高考了。

真的。

但是，趙麗上那子不放棄的刻苦勤神真的很令人吃驚，在學習上很有自制力，趙國生對于是否能考上大學，憑借這份韌勁毫不會懷疑。

畢竟大學也分一般大學和名牌大學的區別嘛，不奢清華北大，只期待能考上一般的大學就好。

偶爾趙國生也會想，當年他上學調皮搗蛋，績不好的時候，父母有沒有為他過心？

每當父母，沒有孩子，永遠也不會明白這種覺，會不到。

“國生，明天你去縣城的時候，順便去艷哪里再問問。”正在摘青菜上黃葉子的劉蘭秀，雙手突然一停，看向趙國生充滿擔憂的眼神。

趙國生：“……”總覺怪怪的，有誰家爸爸三天兩頭問兒懷孕了沒？

自打趙艷出嫁以后，劉蘭秀天天幻想著做外婆的夢，想著艷給添一個金外孫，在王家徹底站穩腳，直腰板。

頭三個月笑瞇瞇的讓在鎮上上學的趙麗去問偶爾住在婆家的趙艷，每次得到‘沒有’的答復，劉蘭秀也不生氣，瞇笑瞇笑樂呵呵的說不急不急，才結婚。

過了三個月后，劉蘭秀態度巨變，由平常心的一切隨緣，不著急演變急躁的催問和忐忑不安的焦躁，搞得趙艷重任在肩的力山大，回鎮上婆家的時間都減了。

真是的，人家婆家還沒有說什麼，這個娘家的親媽天天變著法的催。

“前幾天不是剛問過嗎？這才幾天？像你這樣每次讓我去問有沒有懷孕，給造多大的力啊？這樣對不好。”力大，不利于懷孕好嗎？還有這種私事為什麼不是你這個當媽的去問？

“你懂什麼，這結婚都半年多了，肚子一點靜都沒有，艷婆家能沒意見嗎？心里能沒想法嗎？”當媽的還能害不？這可都是為了好。

劉蘭秀沒好臉的狠狠白了趙國生一眼，你一個大男人當然不知道這其中的難，想當年第一胎生了個兒，公公婆婆那失難看的臉，好幾個月沒搭理一個笑臉。

趙國生：“……”這典型的皇帝不急太監急，上次去鎮上給親家送點山上的野味，人家還婉轉的提了句孩子們還小，不著急。

管他真話假話，有這態度，趙國生就當是真話。

“那你這樣追問艷就會懷孕了？他們小兩口還年輕，急什麼，你沒瞧見這段時間兒婿都不敢過來了嗎？還不是怕你天念叨，只要沒有問題，孩子遲早會有的，他們結婚才多久，一年都沒有。”為應付劉蘭秀的追問，他們小兩口還特意去醫院檢查了，很健康。

聽到這里，劉蘭秀蹙眉急躁的心里稍稍松懈下來了，說：“哎，我是替他們著急啊，算了，我懶得管了。”想想也對，這個姆媽是個能省的，兒應該也差不到哪里去。

沒有意識到計劃生育政策的劉蘭秀，思想還停留在能生多生多的‘人多力量大’上。

“呵呵，知道你是為他們好，可也要給他們留點空間氣啊。”趙國生搖著頭，無可奈何的笑著說。心想艷公婆年輕著呢，真生了小孩，哪里需要你管了。

五六七十年代的農村，講究的是能生是福，多子多福。

八十年代初開始，國家開始實行計劃生育，有工作，有單位的無論生男生，只允許生一個小孩，農村戶口的，第一胎是兒，可以生第二胎，第一胎是兒子的，只能生一個小孩。

很多重男輕的家庭，在老一輩的干涉下，死活要一個孫子，生生的讓兒子媳婦離婚的，或者為要二胎生兒子丟了工作的，比比皆是。

說到這個話題上，趙國生鬼使神差的把視線轉向一旁靜靜圍著火盆烤火取暖的幾個熊孩子，他可是有三個兒子的啊，如果三個兒子結婚全部生的是孫？不知道劉蘭秀是作何反應？

劉蘭秀上說著不重男輕，事實上也改變了許多，可骨子里著保守思想，所以趙國生總覺得真那樣發展，指不定又會鬧出什麼幺蛾子，莫名的，他頭痛起來了。

從現在起，除去不上學的趙華，其他三個熊孩子，必須天天鞭策他們好好學習，爭取考上大學，趕上國家包分配工作的一批人。

這樣一來，無論生男生，到時候分家各自居住在城里，盡量讓矛盾鬧不起來。

至于趙華嘛，農村戶口，可以生二胎，哪怕是生兩個兒也錯。

實在鬧得厲害不可調解的話，大概只有躲著再生一胎‘抄家罰錢’了，這是最壞的打算，希用不上。

在趙國生心底，切切實實的生男生都一樣。

南方的冬天雖然不像北方的冬天來的那麼狂野‘淵冰厚三尺，素雪覆千里’它總是不聲地來，又若無其事地滲到每個人的覺，那就是冷冷的。

說過很多遍，趙國生是一個極其懶惰好的人，他既不喜歡夏天，也不喜歡冬天，因此每次這個季節趕去縣城，對他來說，就是一個折磨。

沒辦法，人生就是這樣，不是你不喜歡，這個季節它就不存在。

為了謀生，為了生活，趙國生挑著半個月陸陸續續才攢下的百斤泥鰍、黃鱔去縣城換錢，蚊子再也是。

想買牛車的‘偉大夢想’夭折了，因為趙父對買牛的想法心底蓄謀已久，且語重心長的拍著他的肩膀，說一頭牛夠他們父子四戶人用。

為什麼語重心長拍他肩膀說那番話？趙國生現在都沒想明白。

挑著一擔大木桶盛裝的泥鰍、黃鱔，在寒風中艱難步行，越是這樣，趙國生心中越是想念各種車，小轎車、面包車、貨車、拖拉機不是買不起，就是不合適。

看來，是時候找個機會買輛單車了。

在天方夜譚幻想的胡思想中，趙國生恍恍惚惚的門路到了縣城水產供銷社過稱了泥鰍、黃鱔換了錢。

先去縣城買的房子看了看，和租他房子住在里面的那戶人家閑聊了幾句，又和街坊鄰居隨意的叨叨了一會，了解了下周圍人對那戶人家的印象。

還好，一切正常。

“艷？在不在家？”來過好多次，趙國生仍然不習慣這種雜無章任意在走廊過道上擺放東西的筒子樓房，做飯也在過道，要不就在公共區域，上個廁所也不方便。

單位房就這條件，沒得挑，好歹王建軍還分到了房子，二十多平方米的單間，算很不錯了。

看不慣的趙國生有事沒事就在他們兩小口面前灌和叨嘮著在縣城買房的理念，也不知道他們聽進去了沒。

“爸，我在家呢，你來了。”聞聲趙艷連忙打開門，笑著應和道。

跟著王建軍住到縣城以后，趙艷也沒有閑著當一個全職的家庭主婦，在趙國生有意無意的言語引導下，私底下接了不樓上樓下的私活，那一年的裁不白學的，紉機也不是擺著好看的。

“我來縣城送泥鰍、黃鱔，順道來看看你，你姆媽讓我給你帶了點蛋。”過來看兒，總不能空著兩手來吧？每次過來，多多會帶點東西。

“喲，艷他爸又來看兒婿了，真疼兒啊。”旁邊的鄰居好奇的探出頭看了笑著說。心想艷他爸對艷可真好，沒事就來看艷，給艷送吃的，眼睛可尖著呢，大木桶的籃子里裝著蛋。

這棟樓，樓上樓下差不多都是一個單位的，誰不知道趙艷有個疼的娘家，真讓人羨慕，可惜啊，這結婚都大半年了，肚子一點靜都沒有。

“是啊”趙國生笑呵呵的，沒多說。

“春花嫂，你忙。”說完笑著把趙國生拖進屋，然后臉上的笑容減了幾分。

那個春花嫂說話總是有點怪氣的，有時候特別熱的說羨慕命好，娘家疼，婆家對也好，過兩天又虛偽的笑著故意扯三扯四的晦暗指命苦，沒孩子傍，婆家遲早會有意見。

“好了，別生氣了，你日子過得好，人家才眼紅嘛。”那人什麼心態，趙國生能不知道？剛才那羨慕又惋惜的變臉，他又沒瞎。

“爸，我沒生氣，我是有事想跟你說。”要是這麼輕易被春花嫂氣著，那早就氣死了。

“什麼事？”想到了什麼，趙國生神稍稍激，眼睛不自覺的瞄了眼的肚子，難道有孩子了？

似乎察覺到了趙國生的眼神，趙艷別扭的不好意思，支支吾吾的含糊其辭的半天不說。

趙國生不催，不急，靜靜的坐在那里慢慢等著。

“爸，我好像懷孕了，不過不確定，我不敢和建軍哥說，爸你陪我去趟醫院行嗎？”懷孕這事像塊大石頭，重重的在的心底，不過氣。

趙國生：“……”他能說不嗎？

好奇怪的覺，爸爸陪兒去醫院檢查有沒有懷孕？

劉蘭秀你快來，快來管管你兒，現在需要你。

作者有話要說： 渣作者有個同學，理科是閉著眼睛拿高分，英語卻怎麼學，怎麼補課都不及格。

想想，渣作者也是‘超生’的，上面有個哥哥，聽說當年罰了兩三千，那可是九零年啊，兩三千塊錢算很多錢了。不然不給上戶口啊。

有些人家里超生了，沒錢罰款的話，聽說會把你家值錢的東西都拿走，當然了錢后，會還給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