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錢沾上邊的事, 劉蘭秀永遠是那麼積極，警惕的讓人醍醐灌頂的趕不上。

瞧瞧劉蘭秀這事做的干凈利索, 滴水不。

“那吃過早飯再去山里抬野豬吧。”還沒洗臉刷牙的趙國生轉回堂屋后面的橫長木板上拿杯子，準備先清理好個人衛生。

既然打算把野豬給貢獻出來做人，那就沒必要急急忙忙的進行了, 明正大的吃過早飯再去也不遲。

“不行，不能吃過早飯再去, 要馬上就去山上抬野豬，要不然被別人發現了。”劉蘭秀皺著眉頭不愿的急忙反對。

陷阱是家男人設置的, 野豬是發現的, 絕對不能讓煮的鴨子飛了，功勞讓人半路給截胡了。

換句不好聽的話來說，劉蘭秀是那種典型沒有讀過很多書, 有點小肚腸又稍有點虛榮好面子的農村婦。

“別人發現就發現唄, 有三頭野豬呢, 怎麼著也會留一頭給你的。”趙國生刷著牙, 滿口泡沫的含糊不清的說。

按照村里人的習慣，哪怕真有人不講理的抬了他們家陷阱里的野豬, 那也不會一只都不留的。

“那不行, 那是我先發現的，不能讓人給搶了。”劉蘭秀語氣不滿的提高嗓門大聲反駁。

絕對不行，主給村里一頭野豬和被的被人了一輛頭野豬，那覺完全不一樣。

前者是心地善良，有良心, 愿意分給村里人。

后者是原本屬于自己的東西，莫名其妙的被人給了。

子再好的人，換誰，誰心里會舒服？

“快點，不要磨磨蹭蹭的拖延時間。”劉蘭秀吹胡子瞪眼睛的有點不高興的瞪他。

這人，子怎麼就這麼緩呢？

“好了，我先去山里陷阱邊守著，你去找人來幫忙。”看不下去的劉蘭秀直接甩下一句話，頭也不回的快步往屋外走。

一邊往后山疾步趕路，劉蘭秀一邊心里暗暗后悔，早知道這樣，如何鬼鬼祟祟的小心翼翼？下山的時候直接大聲嚷嚷讓所有人知道不就了？

那功勞還不是算在頭上？

趙國生：“……”

好像劉蘭秀生氣了？趙國生吐完最后一口牙膏泡沫，不確定的眨眼睛疑問？

因為無妄之災，野爪子抓破臉，留下鮮痕跡，抑著窩火心里的趙國生嘆了口氣。

惹怒劉蘭秀，有些得不償失啊。

用冰冷的清水抹了把臉，重重的用洗得發黃的舊帕子狠狠的兩下。

“呲”烈酒消毒的傷口，又一次疼痛起來。

趙國生有惱怒的把洗臉帕往堂屋后門邊上橫著吊起來的竹竿上一扔，沒拎干的帕子在滴答滴答的滴著水。

幾只不知名的鳥兒站在搖曳不定的樹枝上，昂著頭，抖著翅膀，爭相賣弄著人的歌，悅耳的歌聲似行云流水，給煩躁窩火的趙國生來了一劑心靈。

生活如此好，他為何要如此暴躁？不好，不好。

默默在心底奉勸式的催眠著安自己。

慢慢的，趙國生那顆煩躁的心恢復平靜。

銀白的曙漸漸顯出緋紅，朝霞映在千家萬戶的窗門之上。

“爸，你在家嗎？”恢復冷靜的趙國生第一時間想到是趙父。

借花獻佛的事，由家中見多識廣的長輩出面料理，再好不過了。

“是國生啊，你爸在家呢，正在后院喂呢。”趙母拄著拐杖步子緩慢的從屋探出腦袋，抿著笑著說。

從拄著拐杖的用力度，和步伐急緩慢的程度來看，趙母的腰傷恢復的不錯。

“姆媽，我找我爸有點事，剛才蘭秀從后山的陷阱里發現了三頭豬，這不，我想找爸一起去后山弄回來。”趙國生站在門口沒進去，扶著門框不急不緩的說。

“真的？有三頭野豬？那你趕你爸一起，快去，可別讓人搶了先。”一聽三頭野豬，趙母心里為趙國生樂開了花，趕忙催促著。

接著不顧自己沒有好完全的腰傷，拄著拐杖直沖沖的從屋里往外走，里還大聲喊道：“老頭子，老頭子，別喂了，國生找你有急事。”

還喂什麼啊，家是自家的，晚點喂又不會長翅膀飛了，野豬可是在山上，沒弄進家門，算公算私不好說，指不定不翼而飛了呢？

要不是趙母腰傷嚴重，行不便，恨不得上翅膀立馬飛到后山去把野豬一腦全抬回來。

“來了，來了，喊什麼喊。”趙父蹙著眉頭從后院出來，手里還拿著不爛青菜葉子。

“老頭子，你快陪國生一起去后山，他設置的那陷阱，套住了三頭野豬。”趙母心急如焚的催促，激時還狠狠的用拐杖在地上敲擊。

趙父皺著眉頭沒移步子，反而不急不忙的從腰間掏出煙桿，點上火，噠吧噠吧的吸了起來。

“老頭子，這都什麼時候，你還有心思煙？”趙母氣得想一手奪過他手里的煙桿給扔了，急的忙用拐杖去輕輕敲他。

“急什麼，你懂什麼，大白天去后上抬三頭野豬，你嫌目標不夠大啊？”趙父呵斥的瞪了眼干著急的趙母，轉頭又說：“國生，你現在去把野豬用樹枝藏好，晚上我們再去。”

做父母的，任何時候都在全心全意的為兒著想。

大到兒的人生大事，小到兒生活中的點點滴滴，全都向著對他們有利的方向著想。

“爸，沒事，我和蘭秀商量好了，一頭野豬上到村長哪里跟給村里人，一頭野豬送到山林村給我姐起房子用，剩下的那一頭野豬，我們家里人自己分著吃。”果然姜還是老的辣，沒有被三頭野豬給迷到，火急火燎的趕到后山去。

“這樣啊，也行，你先去，我后來，我幫你喊上福生和宏生一起去。”趙父狠狠的吸了口旱煙，吐出一個形狀怪異的煙圈，緩緩的說。

“哎呀，國生，你傻啊，為什麼要讓村里人分一頭野豬去？要我說，你賣兩頭野豬，留一個頭野豬給你姐就行了。”趙母激的揮著拐杖，用拐杖指著趙國生的鼻子，說他傻。

能留一頭野豬給他姐家里起房子吃，那是他講姐弟分。

村里人，吃他們家飯了，還是喝他們家粥了？憑什麼要分一頭野豬去？

還不如全弄到縣城去賣錢，攢著給他們孫子們上大學用。

對孫子盲目喜歡的趙母，空前膨脹的鐵板釘釘認為孫子一定會考上大學，宗耀祖的給張面子。

“去去去，老婆子你懂什麼，別在哪里瞎說，國生，別聽你姆媽的，你先去后山守著吧，我和你兩個兄弟隨后就來。”趙父子擋著瞎心的趙母著急目，擺擺手，示意趙國生快走。

“那，爸，我先去了。”趙國生裝作沒看到趙母那恨鐵不鋼的急切眼神，迅速轉離開。

幸好是他來喊人，要是換劉蘭秀，說不定，好不容易下定的決心，真能再次被說服。

等趙國生走遠了，看不到人影了，趙父一聲不響的收起煙桿，抖抖上的煙灰，準備去另外兩個兒子家喊人。

“哎，老頭子，你剛才什麼意思？什麼我不懂？”兒子在這里，給趙父面子，沒有氣急敗壞的當場發火質問。

“你說你懂什麼？三頭野豬在后山陷阱里，這是清早，還有整整一天時間，能瞞得住？你能保證今天村里沒人去后山砍柴之類的？再說了，山林村和我們村的聯姻多著呢，國生送頭野豬過去，你當人家眼瞎？分辨不出來？”遲早要暴的事，還不如一早就坦白。

坦坦的明磊落，分給村里人，落實一個好名聲。

如若不然，事發后，就算沒有確鑿的證據，村里人的懷疑也不是那麼好忍的。

“所以說，三頭野豬全賣了不就得了？”趙母死鴨子的不服輸，較真道。

明明知道趙父分析的很有道理，可趙母上就是死不承認的咬著。

“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們姐弟好，你覺得國生獵到三頭野豬，會不送一頭野豬過去？還是在起房子手頭不寬裕的時候？”趙父懶得理他，丟下一句肯定語氣的疑問句。

其實還有另外一個原因，那就是趙國生家這兩年沒獵到野，野兔子什麼的。

村里人上不說，心里妒忌眼紅著呢。

正好借這次的機會，略施恩惠的讓村里人沾沾，平下眼紅說酸話的心。

就那個沒眼力見的樣子，沒瞧著這是國生兩口子商量好的嗎？

或許他們也意識到別人偶爾的眼紅了，這下大度的用一頭野豬去堵村里人的悠悠眾口呢。

不然，他那把錢拽得的兒媳婦，會這麼大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