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跡曾悄悄流行過一句調侃：只要云跡那位總裁在，他們絕不會是公司最后一條單狗！

然而只一個午飯時間，云跡集團上下全都知道了——他們那位不近人的老板，收到了一束玫瑰花。

還是小老板親自送來的。

眾員工一陣恍惚。

檸檬樹上檸檬果，檸檬樹下你和我。

看看，連季靖延都有人送花了，而他們卻還是單狗。

老板單，他們發。

人間真實。

景淮跟著季靖延回到他辦公室，室裝修就跟季靖延這個人一樣，簡單、冷清，落地窗打開，從高出俯瞰，莫名生出一豪邁來。

午飯是羅箐在公司食堂打好帶到季靖延辦公室，云跡待遇好，就連公司食堂的菜品味道都不錯。

景淮吃的很飽，半躺在沙發上滿足地打了個小小的嗝。

季靖延將桌上的垃圾收拾好，就算沒用的東西他都收拾得規規矩矩，擺得整整齊齊，然后了清潔阿姨過來清理。

“下午有課？”

“有的。”

“我讓司機送你。”

景淮沒有拒絕，“嗯”了一聲，目看著不遠前季靖延的辦公桌。

那里擺著他送的玫瑰花束，靠著電腦，此刻微微有些發焉。

景淮用一次紙杯接了點水，走過去灑在花瓣上面。

想起之前在會議室門口，徐汶說：“別人送花是驚喜，你送花是驚悚。”

他忍不住挑眉：“哪里驚悚，是你們見識太好吧？不慌，等我多送兩次，習慣了就好了。”

然后徐汶一臉被梗住的神，仿佛在說：你還敢有下次？

想到這里，景淮指尖點了一下玫瑰花瓣，喊了一聲：“哥哥。”

“嗯。”

“送我一朵玫瑰吧。”

季靖延聞言看過去，年眼睛像是一灣清澈的湖水，里面倒映著玫瑰的紅，特別漂亮。

他收回目，道：“這是你送的，你隨便拿。”

“那不行。”景淮將玫瑰花捧在懷里，帶到季靖延跟前，他蹲下來，眼神亮得嚇人：“這已經是你的了，你要親自送我才算。”

季靖延想，或許他說的沒錯，景淮確實很喜歡儀式。

他垂目，然后摘了捧花最邊緣那朵，遞給他。

景淮笑嘻嘻將花束放好，然后才接過來。

他舉著花，沖面前的人道：“很漂亮，我很喜歡。”

“喜歡就好。”

季靖延穿著熨燙整潔筆的西裝，領帶打的一不茍，修長的手指送完東西就靜靜放在膝蓋上，指甲飽滿圓潤，那是一雙本該養尊優的手。

配著那張冷如清輝的容和冷冽的薄，就這麼淡淡看著你，讓人忍不住想非非。

景淮眨眨眼，輕咬了下，問：“我可以要點其他獎勵嗎？”

季靖延沒有多想，點頭：“可以。”

話落音，呼吸間嗅到一濃而不膩的玫瑰花香，上是鮮花冰涼而的。

景淮手中的玫瑰花吻上了他的。

季靖延還沒來得及怔住，幾乎在同一時刻，蹲著的年半起湊了過來，視線中的影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清晰到他可以在對方眼中看見自己的倒影。

然后，那張臉隔著三指距離，停住了——

景淮吻上了玫瑰。

他半闔著眼，神虔誠、真摯。

季靖延放在膝蓋上的手指痙攣了一瞬。

腔傳來了十分陌生的悸，略微帶了些心慌，這是他三十年來不曾驗過的。

直到景淮離開好一會兒，季靖延才反映過來。

剛才，他們隔著玫瑰花，接了一個淺短的吻。

景淮臉上掛著笑，不是以往明正大惡作劇的笑，而是抿微揚，帶了靦腆和竊喜，就連耳廓也罕見染滿了紅暈，他眼神躲閃，卻又忍不住往自己上看。

像是做了壞事又心虛的貓兒，企圖靠撐的萌態蒙混過關。

此刻的景淮心跳如鼓，人真是容易令智昏，沖是人類的本。

但這能怪他嗎？

必須不能。

要怪就怪季靖延是那盤的妖，而自己不是唐僧。

“你……”

季靖延剛開口，景淮驚嚇般快速閃到了門口并打開門竄了出去，作比深山老林的兔子還要矯健。

季靖延盯著門口，耐心等了幾秒，果然等到一顆絨絨的頭探進來。

景淮只敢出一雙眼，不敢正視他，年揚揚手中的花，小聲道：“我去上課了，謝謝哥哥的花。”

頓了下，他又說：“開會的時候生氣，對不好。”

不等他回答，辦公室的門重新關上。

室重歸寧靜，午時的從全景落地窗灑進來，能看見空氣中飄著很淺很淺的浮塵。

還能嗅到很淡很淡的玫瑰花香。

下午的會議里，即將匯報的高層們已經做好了全面的戰斗準備。

他們結合上午其他高層的教訓，在會議開始前將方案中不足的地方改了一遍。

但就算如此，還是出了紕。

紕還不小。

不知道是因為過于張，還是慌，方案中下季度的財務報表的金額中，錯了一個小數點，預估營業額平白無故多了一個位數。

真按照這個營業額來，這不是要死人嗎？

負責人傻了，跟來的部門人傻了，做報表的員工也傻了。

其他部門眼觀鼻鼻觀心，恨不得連呼吸都藏起來。

會議室里仿佛置于深海之中，所有人都不過氣來，誰也不敢開口說話。

季靖延抬頭看向部門負責人。

負責人瞬間站直了，背心的冷汗已將襯衫打。

一瞬間，負責人腦子里百轉千回，各種結局都過了一遍，但無論怎麼繞，都只有一條路——絕路。

然后，他聽見季靖延說：“等我看完再說。”

“好的，季總。”負責人應完就繼續低著頭，準備迎接狂風暴雨。

然而他等啊等啊，等了半天都沒聽到老板下一句發言。

負責人抬頭，見季靖延還在繼續看那份錯誤報表。

？

什麼況？

老板不開口說話，負責人頭上仿佛懸著一把刀，要掉不掉，他難。

負責人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小心翼翼說了一聲：“季總，那報表，有問題。”

季靖延嗯了一聲，終于抬頭說話：“做得不錯。”

負責人好半天，才：“……啊？”

季靖延：“錯誤發現的早，及時改過來就好，其他方案可行，重新整理下三天給我。”

說完就將方案退了回去。

沒有怒斥，沒有批|斗，甚至連懲罰都沒有，過程十分平靜。

負責人忐忑坐下，連周圍有意無意的打量都沒心思顧及，滿臉不敢置信。

這就……完事了？

直到季靖延點名下一個，他才真實意地到：他真的，死里逃生了！

整個下午，季靖延脾氣好得不像話。

有錯誤就指出，方案不合理就重做，對業績不達標的分公司甚至還說了一句：“加油。”

驚得分公司的幾人差點沒駕鶴西去。

其他高層：？？？？？？

你上午可不是這樣子的！

直到開完會議，一群人還是恍惚的。

如果要形容今天的經歷，只有八個大字——水深火熱、心驚膽戰。

你以為這是季總的溫嗎？

不！

這是暴風雨前的寧靜，是為下次的會議做準備！

想到此，眾高層一個激靈，腦子里面莫名想起四個字：秋后算賬。

一群人恍然大悟。

原來如此，不行，他們得回去好好加油干，爭取下次挨罵。

季靖延最先出來，沒著急下去，而是對徐汶道：“回辦公室。”

再出來的時候，上放著一束花。

專屬電梯出了點問題，書小心翼翼告知維修師傅正在檢修，最快也要等半個小時。

季靖延沒多說什麼，只道：“走員工電梯。”

然后，云跡集團的員工們度過了最驚悚的一天。

正是下班的時間，電梯幾乎每層都會停一下。電梯打開，因為下班時間到了而好心的員工們在看到電梯里的一幕后，全部驚呆了——

冰冷的電梯里，他們的頂頭上司老總，手里捧著一巨束花束，火紅的玫瑰夾雜著藍小花，安安靜靜待在老總懷里，襯的那張冰冷的臉都多了幾分溫度。

徐汶按著開門鍵，對著外面的人微笑道：“一起下去吧。”

外面沒人。

也不敢。

徐汶也不強求，松了按鍵的手。

等電梯下到一層，都沒有人與他們同乘。

今天季靖延沒有直接下地下室，而是從大廈大門出去。

大廳中全是下班往外走的員工，本熱鬧的大廳在季靖延出現的一瞬間集噤聲，特別是看見那束傳說中的玫瑰花時，一個個睜大了八卦的小眼睛，恨不得自帶八倍鏡看個清清楚楚。

一瓣花瓣從花捧中掉落在地上，一個男員工恰從旁邊經過，一腳踩在了上面，鮮紅的花瓣瞬間慘遭摧殘。

季靖延讓徐汶停下，然后彎腰，將那瓣爛掉的花瓣撿起來，重新放進花捧里。

十分珍惜的模樣。

男員工：……

你以為他踩得是一朵普通花瓣嗎？

不，那是他的升職、加薪、年終獎。

窒息，絕。

有了這一出，眾人連八卦的小眼睛都收回去了。

上了車，季靖延終于沒忍住，問徐汶：“這花不好看嗎？”

徐汶：？

“好看的。”

季靖延：“那為什麼大家不說話？”

車子平緩駛出總部大門。

一瞬間，徐汶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

反應過來后，他看著自己老板，有些說不出口的一言難盡。

為什麼不說話，老板你心里真的沒點AC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