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幾天, 溫淩一直在思考。不止是和傅南期的關系,還有第一段里,為什麼會失敗。
人總是吃一塹長一智的, 本質上來講, 傅南期和傅宴是同一類人。
明、自我、驕傲……不是一般人可以駕馭的。
不過,真的一點也不心嗎?
說這話也太假了。
溫淩對著鏡子捧了捧臉, 鏡子里的孩也著,好似是要給一個答案。
這樣自言自語了會兒, 自己都覺得自己傻, 忍不住笑了笑, 甩甩腦袋, 不去想了。
下午要談一個新項目,溫淩很快就去了公司。今天出故障, 地鐵兩條線停運了,比往常要擁。
溫淩被得快不過氣來,甫一下站就飛快攏了圍巾, 蹦蹦跳跳朝不遠的辦公大樓飛奔而去。
寒風瑟瑟,吹得手腳都快僵了。
此刻, 還什麼男人帥哥, 心里只有一個念頭——要賺錢!要買車!
隨著人流進了辦公樓, 按班就部地打卡、進門。人被室暖氣的一熏, 瞬間溫暖起來, 快凍僵的手腳也也有了溫度。
都說熱了容易犯懶, 可溫淩覺得, 熱總比冷要好。
冷得手腳麻木,才是什麼事都不想干!
“你這是怎麼了,跟打了似的?”張月古怪地看一眼, “上個班跟中了百萬彩票似的。”
溫淩聳聳肩,無意說起細節,轉而道:“項目二期快收了,難道你不高興嗎?”
這是整個團隊的心,也是引以為豪的工作。
張月卻道:“還好啦。完了這茬,不是還要投下一期工作嗎?干什麼不都一樣?不過,完后應該會有獎金吧?”
著不以為然的側臉,溫淩覺心里被潑了盆冷水。
是啊,不是每個人都像一樣這麼熱這個項目的。團隊里,也有不像張月一樣只是為了拿工資的員工,不能要求每個人都像對待科研一樣熱。
不過,心里還是有些悵然。
就好像自己視作珍寶的東西卻不被其他人喜歡的挫敗。
搖搖頭,不去想了。
快中午的時候卻收到了一條短信。當時在驗收策劃,邊打字邊用藍牙耳機跟實驗室負責的工程師說話,無暇顧及。五分鐘后,才打開手機撥屏幕。
結果,那短信竟然是傅南期發來的:
[傅總:中午一起吃飯?]
再簡單不過的一句。
語氣自然到溫淩有片刻的愣神。
鬼使神差的,回了個“好”。
……
一到對面辦公樓下,溫淩就看到了傅平,好像已經等很久了。
“傅總呢?”
傅平笑了笑:“跟我來。”
這個點兒,很多員工都去頂樓的食堂就餐,電梯還在十幾層上下往返,傅平直接帶去了后頭的專屬電梯。
可能,傅南期就是想到了這點,才讓傅平領。
偌大的電梯里就他們兩個人,溫淩盯著往上攀升的數字,腦海里飛快閃過這麼個念頭。
傅平做事向來雷厲風行,把領到董事辦就下去了,多余的廢話都不說兩句。
溫淩叩響辦公門、。
傅南期在看一份文件,手邊還堆疊了厚厚一沓,似乎忙的。在原地站定,不確定該不該過去。
“站那麼遠干嘛?”他飛快翻閱完一份,抬頭看了一眼。
看到他的笑容,溫淩心里稍稍一松,挪步子過去。
“坐這邊。”他手里的鋼筆指指邊的空位。
——那是距離他最近的位置,只有尺寸之隔。
溫淩看看他。
他笑意不改,略略攤開手掌:“怎麼?怕我吃了你啊?”
溫淩咬了咬,著頭皮坐過去。
出乎的意料,他什麼都沒做,爾后繼續低頭批文件。溫淩低頭去看,他手里是一支銀的鋼筆,筆頭是金的,握在他皙白的指尖,顯得關節愈加秀長。
“工作還順利嗎?”他頭也沒抬地問,像是再平常不過的一句問候。
溫淩卻有點張,不確定地看著他。
誰知,這一看就撞見傅南期擱筆抬頭來。他今天穿的是一煙灰的西裝,商務款,很簡約,卻更顯干練,他坐在那邊,目淡淡掃來,就給人極大的力。
溫淩心里更沒有底氣,不知道他特地把來干嘛。總不會是問合作公司的小經理吧?
萬般念頭在心里直轉,溫淩面上恭恭敬敬道:“好的,謝謝傅總關心。”
公式化的回答。
他挑了下眉。
溫淩心里一驚,總覺得這不是什麼好兆頭。
果然,他笑了笑:“怕我?”
溫淩:“……”
他換了個說辭:“還是——躲我?”
溫淩這下子,說不出話了。
心里吐槽,這兩者有什麼區別?
以前覺得他溫客氣,其實仔細一想,那不過是事不關己的漠然。他這個人,是天生的獵手和統籌者。
短暫的沉默后,傅南期開口,語不驚人死不休:“我不是那種強取豪奪死纏爛打的人,這一點,你大可放心。”
溫淩:“……”可不可以跑路?
傅南期沒再看的臉,低頭繼續工作,有條不紊地把那一沓資料都理完了。
書在外面恭敬叩門。
“進來。”傅南期把整理好的資料擱到角落上。
進門后,書徑直把幾個盒子放到桌上,對溫淩的存在也目不斜視,躬了躬就退了出去。
溫淩被盒子里的香氣吸引了,這會兒真的覺到了。
手揭,卻又停在半空,看向他。
傅南期終于笑了,聲音放,給拆了雙筷子:“吃吧。”
溫淩如蒙大赦。
飯菜是用保溫盒裝著的,非常盛,有麻椒塊、魚香、西藍花炒……吃了兩口,眼睛微亮。
溫淩吃飯時非常專注,幾乎不發出一點聲音,全心的注意力都在食上。
吃了會兒,側頭一看,發現他一瞬不瞬地著,有點不好意思了,含糊道:“……你怎麼不吃?”
“看你吃,比較有食。”
溫淩:“……”這是在涵能吃嗎?
有點小小的郁悶。
他這才用筷子挑了兩顆西藍花吃。
他吃飯的作是真的文雅,遠不像這樣狼吞虎咽。而且,他永遠是那副淡淡的模樣,仿佛興致缺缺。
溫淩覺得不可思議的:“你不覺得很好吃嗎?”
“還行吧。”傅南期笑。
也不知道是在笑“沒見識”,還是在笑“要求低”。
被他取笑慣了,也無所謂了。
“傅總,那我走了。”吃完飯,起告辭。
傅南期挑眉:“就這樣走了?”
溫淩不明白他什麼意思,有些無措。低頭看看自己,好像……也沒說錯什麼吧?
傅南期耐心給明理:“蹭完就走,不大厚道吧?”
溫淩那一刻覺,他是在審判。
尷尬地看著他,卻也不知道該說什麼話來反駁,只好閉口不答。
傅南期銳利的目在面上徐徐掃過,把張皇、茫然、不確定的表盡收眼底,心里無來由有些煩躁。
此刻,莫名還閃過一個荒誕的念頭——當初跟傅宴在一起時,應該沒有這麼猶猶豫豫吧?
難道他還比不上傅宴嗎?
“你先回去吧。”心里煩,他面上卻古井無波,擺了擺手。
溫淩大松口氣,忙一躬:“您忙。”
跟小倉鼠似的張皇逃竄,臨走前還忘了關門,人都走了,又悄悄折返回來,一只手進門里來關門。
傅南期扯了下角,沒好氣,拿過文件繼續翻。
紙張在手里嘩嘩嘩翻得飛快,卻如走馬觀花,怎麼都靜不下心來。
他干脆擱了,閉眼了眉心,起走到窗邊。
溫淩已經走到樓下,門口不遠的站臺下,有道修長的影在等。從這兒下去,視野是模糊的,只能辨認出依稀的影,可是,只一眼,傅南期就認出來。
那是許述安。
他笑而不語。最了解男人的還是男人,他從來不相信什麼純粹的師兄妹誼。無事獻殷勤,非即盜,沒有人會無緣無故地對別人好,也沒有人會無怨無悔地對另一個人付出。
……
許述安來找是因為要出差,總公司下的指令,他得帶兩個助手,想來想去還是比較適合。
溫淩想了想,欣然應允。
多長點見識總沒壞的,而且,最近想出去走走,也不想老呆在這兒。
定的時間在這個禮拜六,提前兩天整理好了東西。誰知,這個禮拜五晚上快下班時發生了一件始料未及的事——
江和張月的事被了出來。辦公室,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可在涉及這樣需要保的重要項目里,影響還是很大的,調查組很快就找了上來。
張月當即就沖到了的辦公室,跟說起這件事,急得猶如熱鍋螞蟻。
看著張皇失措的模樣,溫淩很意外,自己第一時間想的竟然不是安,而是——
“你不是說,已經跟他斷了嗎?”
去年年前江出事時,溫淩已經言辭警告過。當時,張月再三保證,絕對不會再出差錯。溫淩念著舊,沒有采用傅南期提議的更加狠厲的手段來鎮。
而且,張月之后就去相親了,跟江也吵了幾次,似乎已經斷了,兩人也把心都投到了工作上,沒再出幺蛾子。溫淩以為,事已經這樣過去了。
果然,傅南期說的沒有錯,斬草不除,春風吹又生。
心里懊惱,也有幾分焦躁。
不過,面上沒說什麼,安了兩句就把張月勸了回去,回頭主去了徐蓉的辦公室。
見了面,徐蓉倒是驚訝,哂了聲:“我還沒找你,你倒自己上門來了?”
溫淩知道肯定會借題發揮,搶在發難之前道:“是我監管不力,您要怎麼罰都行。不過,當務之急還是要降低影響,先解決這件事,我建議嚴肅理。”
徐蓉怔了下,完全沒料到會這樣說。
其實這件事之前已經知道了,不過,這兩人沒搞出什麼子,便任其發展,想等著鬧出大子再一舉發作。以溫淩這人的子,想必狠不下心來理,到時候,就能借此發難了。
誰知,竟然會主提出。
徐蓉笑得意味深長:“張月知道你準備犧牲了嗎?”
溫淩表淡定,甚至有些冷酷:“我早就告誡過了。事不過三,機會不應該給予一個屢教不改的人。”
這一刻,腦海里閃過很多畫面。
當初,還是一個小小的工程師時,和張月的關系是好的。后來,做了產品經理,張月這些同事雖然有些眼紅,也沒有疏遠。歸究底,張月、徐玉這些人,都沒有什麼大志向。上位,反而能給他們提供便利和蔭蔽。
可是,隨著逐漸往上攀升,跟他們之間的距離也在逐漸拉開,矛盾也在加深。
這是必然的。
就如領導和下面人的利益,天生就存在著分歧。
而張月那日的話,也在腦海里不住回旋。并不看好H5,對而言,那只是糊口的工。
努力想往上,張月心里,想的卻是利用來遮風擋雨。
們本質上就不是一種人。
傅南期那日的話,再一次淋淋地呈現在面前,在心里撕開了一道口子。
再也難以飾太平。
溫淩丟下這一番話就離開了,徐蓉卻陷了沉思。當然還是可以發難,但是,溫淩的態度卻像是往里塞了一把屎,讓有種吃力不討好的無力。
而許述安接下來在董事會上的話,也把推更加兩難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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