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7

這句話讓陸可冉一個激靈, 瞬間從被姜未橙打耳的憤怒里清醒過來。

何溫說他在附近，問需不需要過來？

以對他的了解，他說的附近就真的是附近。當然想讓他過來, 發朋友圈的目的就在此。

他最近待說不上多冷漠, 可肯定沒辦法像從前那樣。

心里其實覺得委屈，哪怕那晚真的想和他在一起了又怎麼樣呢？喜歡他又不是什麼錯，是外貌學歷配不上他, 還是家世配不上他？至于這麼冷淡？

像今天這樣的詢問, 幾乎可以稱得上是他難得的溫言語。

很想說好, 但偏偏現在不能說！

姜未橙也在珍寶閣，是不可能讓他見到的——尤其在這麼狼狽的一刻。

陸可冉調整了語氣, 不僅得拒絕，還得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輕松一點：“沒事, 對方的確比較難纏，不過我可以搞定, 你今天也工作累了，早點回去休息吧，我會幫你理這邊的。”

“好的，我知道了。”何溫升上玻璃窗，重新啟了車子, 在掛電話之前, 還是電話那頭的人道：“抱歉，可冉。”

這句話, 為的是這陣子的刻意冷淡, 也是為了他們再也回不去從前的友誼。

只可惜，陸可冉沒有聽出來。

這句抱歉，讓在心里許久的石頭緩緩落了地。

然而直到掛上電話的時候, 才發現姜未橙早就不在洗手間里了。

對著鏡子，細細看自己的臉，對方下手不輕，臉似乎有點腫了。心里又涌上憤怒，對著鏡子小心補。

今天還有更重要的事，但是這一掌，早晚會打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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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個夜晚，同一座城市的另一家餐廳。

這是S城最近很熱門的網紅餐廳，以唯浪漫的氣氛以及套餐為主打，靠窗的某桌，氣氛卻不太融洽。

霍曦塵用叉子著盤子里的沙拉，聽完了曲思恩講述的過往。

“我去做鑒定書，不是想讓你離開家，而是在我覺，你一直都很介意父子緣這一點。我想讓你知道，我照顧你，帶你回家不是因為你是我兒子，而是因為我想照顧你。”

霍曦塵嗯了聲，看著他認真的說了句謝謝，沒有多說其他什麼。

曲思恩了鼻梁，輕輕嘆口氣。今晚霍曦塵肯見來他，并且愿意坐下和他吃這頓飯，在他看來已經算是冰釋前嫌了。

但這幾年，他真的越來越弄不明白他心里的想法。

歸結底，也只能說是叛逆期。

如今兩人關系算是緩和了，曲思恩又提出讓他回去住。

“宿舍好的，你不是一直都喜歡我住校嗎？”霍曦塵不愿意回去，原因太多了，最主要的還是因為曲思恩對他本沒有義務和責任。

他不希自己是個負擔，更何況，姜未橙那邊他是不會讓的，要真住回去，覺以后站在面前都沒有底氣。

“怎麼，知道和我沒有緣關系，就不認我這個爸了？我好歹養了你七年，你也喊了我七年爸！”

“你不會后悔嗎？”他抬頭，眸深幽。

曲思恩顯然沒有聽出這句話里的言下之意，他笑著道：“別傻了，我能有什麼好后悔的！”

“那我可以住公寓那邊嗎？別墅太大，你也總是不在。”

“可以。”各退一步，曲思恩可以接。

“謝謝。還有，以后也不要給我卡和零花錢了，其實我自己有打工，錢也夠用。”

“給未橙打工？”他失笑，“你怎麼想的？”

“我想和學畫畫，打工我另外有工作。”他大約從初三開始就一直有投稿手繪畫和封面畫，其實這幾年也存了不錢。只是這些，曲思恩都不知道，他一直想讓他讀經營管理，畢業后可以直接進若頓。

后來知道他喜歡畫畫，也不過只退了一步，表示他可以學設計，但對他以后走上畫畫這條路一直很反對。

“是服裝設計師，你跟學畫畫？”

“我覺得可以跟學到東西。”

不知怎麼的，曲思恩又想起之前那晚在步行街上見到他們的一幕。

其實理智告訴他有些事真的不可能，就算霍曦塵有什麼，姜未橙也絕對不可能；但覺上卻依然不太舒服，并且這種不舒服的心思才是更讓他覺不適的。

真的是想太多了，大概當時那一幕太突兀。

曦塵他，才剛剛十八歲，又好像非常生歡迎，在他邊多的是青春可人的年輕孩子……而且，說到底他跑去接近，也是因為想要氣他。

現在兩人關系和緩，這件事也算到此為止了。

“也行，你長大了，自己拿主意吧。”

這時的曲思恩不會知道，在不久之后，他會多麼后悔這天晚上的這個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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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月的時間飛逝而過。

轉眼，圣誕就快到了。

這兩個月，姜未橙終于將自己在若頓的第一個項目，也是最后一個項目，圓滿完。

新的秋冬男裝上市后反饋很好，銷售數據遠遠超過了春夏款，他們整個設計小組都被發放了獎金。郝主設和設計總監蓋爾再三挽留，也沒能改變辭職的決定。

曲思恩的追求是一個原因，《霓裳》裝設計大賽選決賽是第二個原因。

這次大賽選決賽的作品一共有三十套，所有選作品都會匿名在網上公布，決賽除了評委打分之外，網絡人氣打分也是最后決定獎項的重要標準。

而需要在1月決賽來臨前將這一套三款的服都做出來，屆時去B城參加現場展示決賽。

冬天的傍晚，年輕的大男孩披著一夕沖進家老宅的院子。

“聽說你失業了，橙橙？”

最近在院子靠東墻一片做了個玻璃暖房，不大，也就十來個平米，放置了藤制桌椅和躺椅，方便畫設計稿、曬太以及喝下午茶。

姜未橙正在畫配飾的詳細線稿——這是打算搭在參賽主設計圖作品上的，聞言頭也不抬：“廚房有剛做好的赤豆小圓子羹，自己去盛。”

“馬上去。”年將書包丟在一旁躺椅上，站到側看畫了一會，手安般了頭發：“橙橙，就算是失業也要努力認真工作哦！”

這鼓勵小孩子的語氣和作讓無語，這家伙不知道什麼時候起喜歡胡喊，一會是姐姐，一會又是橙橙。

一開始還糾正他，后來發現完全沒用，就隨他去了。

霍曦塵穿過客廳時，看到設計桌和制桌都是七八糟的，尤其制桌，碎布料和配飾丟的到都是。

他門路的給收拾起來。

等到外面天漸暗，姜未橙拿著設計圖進客廳時，發現工作區域已經被收拾的整整齊齊。

設計圖被整理放好，各種工歸位，大塊的布料卷起歸位，小塊的也沒有丟，都放在配飾的收納盒子里。

姜未橙一直都沒有請新的助理，并不是不想。

記得兩個月前，重新發布的招聘啟事再次等來了新的面試者。結果面試到一半時，正巧霍曦塵下課過來。

他把背包一丟，朝沙發上的男生看了眼，直接在他旁坐下。面試的后半程，他全程冷臉，時不時對男生的回答報以輕微而不屑的嗤笑，鬧得好好一個大學生，中途數次臉紅。

姜未橙瞪他兩眼，他還一臉委屈的別過頭不看他。

等到面試的男生走了之后，他立刻上前，手臂一勾住了的脖子，把人拽向自己口：“干嘛重新請人？有我還不夠嗎？”

姜未橙被他勾習慣了，也不覺得違和：“你今年高三，學業重功課多，一不缺錢，二也不是沒地方住，你湊什麼熱鬧！”

“那也不能隨便找個人來替代我啊！我有這麼容易被替代嗎？”不替代他的位置，還會住他的房間，吃做的飯，的各種溫待遇，是想一想他都快氣炸了。

他很不高興，纏著各種碎碎念，又撒表示自己想繼續和學東西，每天下課后都會過來，是讓把招聘啟事給撤了。

“你爸他——”

“他歸他，我歸我，我跟他說過要和你學東西的事，他也沒反對。而且，我每天過來，可以繼續給你當助理，你也不用給我工資，給我做點好吃的就行。你知道我現在一個人住在公寓里，每天晚飯都沒有著落……”

他像個尾一樣，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姜未橙被他纏得什麼事都沒辦法做，又不能真的懟“你以為我是你媽”這種話，肯定會傷到他。

可他那麼高高大大一個男孩子，一點自我認知都沒有，掛在上超級重，肩膀都要被塌了。

幾次想要冷臉，可每回剛有點苗頭他就立刻咬著出委屈的表。

姜未橙：……

行，你牛，都聽你的！

最終，答應不再招人，助理的活依然給他，他像以往那樣下課后就直接過來，晚飯也在這里吃。之后，他又順理章問要回了院門、大門以及房間門的鑰匙。

院門大門可以理解，但是：“你要房間的鑰匙干嘛？你不回公寓住嗎？”

“看況啊，如果哪天你事多，我肯定要留下幫你，那忙到晚一點的話我還回去干什麼，直接和以前一樣住你這里不就行了。”

這話聽著很有道理，但轉回頭再看，便會發現所有事又恢復了原樣。

他常常借口跑來跑去麻煩不回公寓，等吃了晚飯幫做點瑣事，就直接住下了。

偶爾也覺得似乎哪里有些不對。

尤其當每天傍晚，高高大大的年單肩勾著背包，一手提著菜、水果或是牛飲料之類的東西，用鑰匙打開院門，出燦爛明的笑容朝喊“我回來了！”的時候。

又或是下班晚回家，推開屋門發現燈明澈，年系著圍端著菜從廚房出來，隨即笑著朝道“你回來啦！”的時候。

總會有種微妙浮上心頭，但——這是不可能的。

他才十八歲，還在讀高三，本就是個孩子。

這樣偶爾冒出來的念頭，最終總會一笑置之。

廚房傳來香味，把手里的設計圖放下，才走到廚房，他已經端著菜出來了。

“你怎麼又做晚飯，不是說我來燒嗎？”進廚房把其他兩個菜也端了出來。

“我喜歡做飯，尤其是做給你吃。”他擱下菜，一邊側頭看，一邊解下圍，那雙深黑明麗的漂亮眼睛，專注的凝視，帥氣又溫。

只可惜，姜未橙的關注點并不在這上面：“那你作業做了嗎？你是不是明天要考試？”

火力全開，逮住機會就甜言語的霍·心機·曦塵：“……”

氣河豚！

和自己喜歡的人討論作業問題的男生一點都不帥，他拒絕回答。

吃完飯霍曦塵又主收拾，結果洗碗時不小心打碎了盤子，劃傷了手。

他坐在沙發上，出手讓給自己理傷口。

“怎麼又傷了，我說過拿畫筆的手很重要，就不能小心一點？”這已經是這個星期的第三次了。

一次打籃球扭到，一次切菜時弄傷，這次是打碎盤子。

年似乎沒聽見的話，擰著長眉低著嗓音抱怨：“好疼啊，橙橙……”

從他的聲音里聽出了撒的語氣，不過傷口長一條，給他消毒時自己看著都覺得疼。

他的手長得非常好看，手指細長骨節分明，又白，只可惜先前的傷口還沒好，又添了新傷口。

“很疼？”

“嗯。”他斜靠著沙發，沒傷的手撐著臉頰，不聲又朝挪近了點，歪著頭去看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