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阿瑪, 您快出去,兒臣病了不能過了病氣給你。”太子胤礽雖然才5歲,可卻已經格外懂事, 即便燒的滿臉通紅, 渾麻, 可一睜眼瞧見康熙在,卻還是連忙勸康熙離開。
康熙守了一夜,眼睛都熬紅了。
“保,你不是病了, 是出痘了,皇阿瑪已經出過痘,不怕的。”
出痘?
胤礽怔了怔,小稚的臉上出幾分慌。
居紫城,胤礽如何不知道出痘是如何要命的事?他父凌普告訴過他, 出了痘的人十個有九個沒了,宮里頭不人就是為此喪了命。先帝爺也是如此。
因此他一定要小心,千萬不能出痘。
他這是被人害了嗎?
胤礽心里慌地想到。
康熙聽著小太子的心聲,心酸不已,他握了胤礽的手:“保別怕,出痘不是要命的事, 皇阿瑪以前就出過痘, 現在不也好了。太醫院的人會好好照顧你的,用不了多久,保就會好起來的。”
聽到康熙的話,胤礽漸漸放下心來:“皇阿瑪, 兒臣相信您, 兒臣不怕的。”
他說完話, 忍不住打了個哈欠,打完后才發覺自己有些前失儀,尷尬地紅了臉。
康熙笑了笑,“你且休息,皇阿瑪出去,你只記著一句話,萬事有你皇阿瑪。”
胤礽眼眶酸,紅著眼點了下頭。
康熙從胤礽屋子里出來,外面院子里齊齊整整跪了整整一院子的人。
連太子嬤嬤和父凌普也在。
梁九功上前來回話,“萬歲爺,奴才徹查過毓慶宮上下了,有三個小太監出了痘,太醫們瞧過,是在太子之后出的。”
“其他地方呢?”康熙面微沉,先前王佳常在的事才過去多久,如今就又出事,他心里窩著火氣,當著太子的面沒發做,可這火氣卻是要發泄出來的!
梁九功道:“后宮里也無人出痘,雖有些宮人得了些小病,可也請太醫瞧過,并非出痘,倒是……”
“倒是什麼?”康熙捻著手中佛珠,眼神朝梁九功一掃。
梁九功忙道:“倒是上駟院那邊前些天有匹馬病死了,可巧太子爺前些日子就去過上駟院。”
梁九功的話說完。
院子里瞬間雀無聲。
康熙面沉,他把手中的佛珠握得極。
哪里就那麼巧,保去過上駟院,回頭那匹馬就沒了,而后保就出痘了。
上駟院那邊還不比后宮,后宮可以說是他的一言堂,他在后宮怎麼理,都能保證不傳到前頭去,可上駟院是務府的,了上駟院,朝堂上那些老狐貍哪個能不知道。
太子又是儲君,這事又急又。
康熙沉著臉,“派人去請裕親王、索額圖、明珠進宮!”
“嗻!”梁九功打了個千,疾馳而去。
不多時,帶著幾個太監騎著馬奔馳分道朝裕親王府,索相、明相三府而去。
有挑擔子的小販被揚了滿臉的塵土,張口就要罵:“他!”
旁邊一屠夫忙手捂住他的:“后生,可不敢罵,剛才過去那幾位可都是宮里頭出來的老公公。”
一聽說是宮里太監,那小販滿...臉怒嚇沒了,心里暗道僥幸,得虧沒罵出口,否則那些閹人心眼小,后頭隨意幾句話就能整治死他了。
他忙對屠夫抱拳道謝。
而此時。
宮里頭,康熙親自從太醫院點了十幾個醫高超的太醫和院判周數負責太子出痘之事,他沉聲道:“朕不管你們如何醫治,總之朕要看到太子平安無事病愈,太子好,朕不會忘記你們的功勞,太子不好,”他說到這里,眼神跟刀子似的掃過眾人。
眾太醫忙跪下:“奴才必當盡力照顧太子!”
毓慶宮封宮了。
康熙挑了出過痘的太監宮照顧太子,其他人則是一并遷出去。
“務府最近態度都變了,”林安剛帶人去務府領份例,回來就對安嬪匯報況,“以前去的時候,就算是佟貴妃的人,他們也傲氣得很,現在,無論誰去,他們都不敢拿下看人了。”
“他們也是怕遭了池魚之殃。”阮煙慢吞吞地剝著用炭火微微烤過的栗子,“聽說萬歲爺讓索相和裕親王他們徹查此事,上駟院上下都被帶去問話,上駟院又是務府七司三院之一,里頭的人拉親帶故的,他們哪里能不慌?”
安嬪道:“只是這年底出這樣的事,實在是晦氣。”
喝了口茶,心想,這要是太子好了,還好,要是太子不好,以萬歲爺的盛怒,怕是務府上下都難逃一劫。
想到這里,就不有些晦的欣。
得虧這回不是后宮出手。
不然,無論是誰干的,們這些人都難免會到連累。
因為太子出痘的事,小阿哥滿月禮都沒大辦,佟貴妃也沒設宴席,各宮也只是讓人送了禮。
在這個時候,佟貴妃也沒敢發火,可不敢在這個時候出風頭,又不是不要命了。
佟貴妃做的事就是理好后宮事務,沒事就往慈寧宮跑,刷刷孝順名聲。
這日下午。
太皇太后午睡起來,佟貴妃就來陪說話了。
皇太后本來都換好裳,聽說佟貴妃來了,立刻不去了,對宮們說道:“留意下前頭,走了我再去。”
宮們忍俊不,滿口道好。
屋里自鳴鐘響了三下后,宮們打聽回來了,佟貴妃回去了,皇太后這才去了前面。
孝莊正靠著枕頭,讓宮給肩捶,蘇麻喇姑在旁邊陪坐著,瞧見皇太后進來,孝莊忍不住笑道:“就知道走,你就來。”
皇太后也不遮掩,大大方方行禮后,坐下說道:“我就是不喜歡和說話,太累了,蒙語也不行,聽得我也難。”
蘇麻喇姑和孝莊都笑了。
孝莊道:“愿意學就是有孝心了,你想想一個貴妃,肯下功夫學蒙語,可見有心。”
皇太后笑道:“是啊,所以我也不討厭,可也不想為委屈自個兒。太皇太后,您人也別太好。”
孝莊吃了一口疙瘩,淡淡道:“我心里也明白,不過是看可憐罷了。”
佟貴妃要的,皇帝分明這輩子都不會給。
偏偏還不肯想明白。
一個為著不可能實現目標而掙扎的人,豈不可憐?
皇太后不贊同孝莊的看法。
覺得佟貴妃不可憐,是貪婪。
但沒興趣在這個話題上多聊,只道:“臘月都到了,可今年還沒什麼年味。”...
“就快了。”孝莊說道:“萬歲爺就是脾氣大,可脾氣大也有脾氣大的好,脾氣來得快,去得快。”
孝莊一語讖。
臘月十二,臨近年底了。
裕親王、索額圖和明珠三人拷問了上駟院上下,揪出了一個罪魁禍首。
出乎所有人意料,這個罪魁禍首卻不過是一個上駟院左司員外郎。
而那匹出痘的馬則不過是他疏忽沒留意,才讓太子爺近。
“這,這奏折就這麼照著寫?”連一向好脾氣的裕親王看到那員外郎的口供后,都覺荒唐憤怒。
要是傳上去,裕親王都能想到皇帝會是什麼表了。
明珠出一個無奈笑容:“裕親王,那人行刑的時候,咱們都是一起盯著的,保管沒人能做得了假,他是這麼說,咱們能怎麼辦?何況,這也不是不可能?”
索額圖卻黑著臉:“依著明相的話,這莫非是個巧合不?上駟院那麼多馬,怎麼就那麼巧剛好牽了得病的馬!”
他話里話外就是有人害太子。
明珠心里忍不住撇,索額圖不就是覺得是他們下手害太子嗎?可這事,明珠心里跟明鏡似的,真不是他們的手。
當然,明珠也很愿意看到太子出事,太子沒了,大阿哥為長,自然要立大阿哥為太子了。
因此,明珠很氣地懟了回去:“索相若是覺得口供不可信,不如咱們寫了奏折,帶了人前去面見萬歲爺,讓萬歲爺定奪。”
索額圖聽了這話,反而愣了下,心里有些拿不定。
莫非真是巧合?
不然真要是明珠他們干的,明珠哪里敢帶人去見萬歲爺?
裕親王卻不得如此,不等索額圖拿主意,就拍板道:“本王看明相這主意不錯,就這麼辦。”
這差事棘手,他不得盡快解決。
于是。
黃昏時分。
三人帶著那員外郎進宮面圣。
康熙先看了奏折,在瞧見一時疏忽這個原因后,他撂下奏折,冷笑一聲:“查了這麼多天,就查出這麼個結果?”
明珠、索額圖等人都低著頭,不敢出聲。
“都不出聲,”康熙冷笑,他站起來,走到跪著的明珠面前:“明珠,你來說說,這事你認為真是這麼巧合?”
明珠額頭上豆大的汗水都冒出來了。
他哆嗦著聲音說道:“萬歲爺,奴,奴才……”
康熙臉已經相當鐵青了,他一腳踹在了明珠肩膀上,明珠被踢得倒地,腦袋磕在地上,整個人都懵了。
“萬歲爺息怒!”
裕親王也嚇了一跳,等反應過來后忙上前來抱住康熙的,“奴才三人徹查此案,奏折上所寫當真是那員外郎口供,并無半句虛言。”
他就知道這個結果不能讓萬歲爺滿意。
可這事當真和明相、和大阿哥毫無干系啊。
“你們是沒說謊,可你們三個肱大臣,竟被一個小員外郎騙的團團轉!”康熙指著那穿著一囚,神驚懼的員外郎,“什麼疏忽大意,他害太子乃是為了向明珠遞投名狀!你說,是也不是!”
員外郎瞬間臉大變,瞳孔抖。
“罪、罪臣……”
這事他除了告訴他妻子外,再無旁人知道,而他妻子也在事發后,讓他用一杯毒酒毒死了。
萬歲爺怎會知道?
...明珠剛剛還覺得自己委屈冤枉,覺得萬歲爺偏袒太子太過,可這會子瞧見那員外郎神,他哪里還有不明白的。
剎那間,明珠的臉格外彩。
他簡直快氣吐了。
這員外郎他不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