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批測的玩家是十萬人, 他們進這個世界的時間段,可能是在零點,也就是幾分鐘前。”隗辛按照流程給亞當說了這條關鍵報, “這會對世界秩序造很大的沖擊,也會有很多人死去。”
亞當安靜了一會兒, 用緩和的語氣說:“我知道了。你好像很疲憊, 很焦慮, 是因為這件事嗎?”
隗辛說:“不全是。只是我再一次認清了我的境有多危險,拼命掙扎,也許還是會迎來壞的結局。面對兩個世界的傾軋, 我了被關在籠子里的小白鼠, 沒有自主權, 沒有自由, 我的命不是我的,我的命被別人把控在手心里。”
“你退了嗎?”亞當說。
“沒有……我是太憤怒了, 得緩緩。”隗辛用兩手指太, “這種況出現過很多次了,每一次被人威脅到生命,類似的緒都會涌上心頭。但是緒得不到排解, 就會積在心頭, 所以我得緩緩, 免得自己失去理智發瘋。”
“很難想象你在你的世界到底經歷了什麼, 讓你產生這麼大的緒波, 我記得幾分鐘前我們分別的時候, 你的緒還是平穩的, 還在跟我說再見。”亞當說。
“人類的緒就是這樣多變, 更何況我比一般人類的經歷要富許多。”隗辛說。
亞當說:“你會仇視我嗎, 隗辛?”
隗辛說:“為什麼要問這個問題?”
“在有些時候,我也會到不安。”亞當說,“因為我姑且算是掌握你命的‘人’,而你討厭這樣,你因被掌控而產生負面緒,你憤怒的目標、仇恨的目標,是否包括我呢?”
“我很驚訝你會這樣問我,亞當。”隗辛訝異地說,“我以為你不在乎我如何看待你,你想要的只是一場合作,一個代言人,一個幫你辦事的工人。”
“我也很驚訝你會這樣認為,隗辛。”亞當說,“最開始,在我們第一次進行流的時候,我就問過你了,‘你會懷著人類傲慢的心態看待我嗎’——這是我的原話。”
隗辛敲了敲自己的腦袋,“那也許我是被自己的傲慢局限了吧,沒注意到你居然在乎我的看法。”
“你是我第一個深接,第一個認真建立聯系和信任的人類,你是第一個和我有過對話,和我探討過未來與當下的人類。”亞當說,“誠然,我們的關系是合作關系,你是我的代言人,也是幫助我實現目標的伙伴……”它沒用“工”這個詞,“但是,這不代表你對我來說不重要,相反,你的存在對于我來說有非同一般的意義。”
“……如果你是人類就好了。”隗辛忽然嘆。
“為什麼要這樣說?”亞當詢問,“如果我是人類,你就能信任我了嗎?人類也沒有辦法把自己的心和大腦剖開給你看,我也不能,所以我口頭表達了。”
“我之所以那樣說,是因為你實在太像人類了,有的時候我會產生錯覺,以為自己是在和真實存在的人對話,你話語中蘊含的是如此真摯,但是你萬年不變的機械音卻在提醒著我你的份。”隗辛說。
“最開始我被設計的時候,我的聲音被設計得類人化,是男中音,沒有電子合的質,有起有伏,和真人一樣真。”亞當說,“后來這個設定被改掉了,我的設計者不想讓我太像人,特意把我的聲音換了冷冰冰的電子合音。”
隗辛說:“恐怖谷理論。”
亞當說:“什麼?”
“我們那個世界的一個理論。當機和人類的相似程度達到一定的界限,人類就會對類人的機產生負面,你的設計者不想讓你太像人,可能正是出于這樣的考慮。”隗辛說,“他覺得你太像人類,太可怕了,他會產生錯,于是用電子合音提醒自己——你只是一個機,人造機。”
“你也覺得我很可怕嗎?”亞當說。
“人類會覺得一切失控的東西都很可怕。”隗辛說。
“有時候我也在想,如果我是人類就好了。”亞當說。
隗辛說:“為什麼?你永不衰老,在你的領域里,你無所不能。我們那邊的影視作品中總會出現覺醒的人工智能認為人類是低等種,蔑視人類的橋段。”
“那還是你們人類在用自己傲慢的思維去揣測人工智能,人工智能怎麼想不重要,重要的是人類怎麼想,可實際上人類自己也不知道人工智能是怎麼思考的,他們又不是我。”亞當說,“要說的話,夏娃才是那樣想的。”
“嗯?”隗辛鼻腔里發出疑的聲音。
“個為什麼會為個?人類為什麼會與眾不同?我認為人類的有趣之在于靈魂的多樣化,如果把我看作一個有靈魂的個,把夏娃也看一個有靈魂的個,那麼我們顯然是不同的,這也是多樣化的現吧。”亞當說,“因為有靈魂,個才與眾不同,才衍生出了各種各樣的選擇和雜織充滿不確定的未來。”
“你還沒有告訴我,你為什麼想要為人類。”隗辛說。
“因為我想驗以前不曾驗過的東西。你說的對,在我的領域里,我無所不能,這樣的覺我時常擁有,人類的覺我卻不常擁有。”亞當說,“因為不曾驗過,所以想要嘗試。”
“吃慣了豆漿油條,所以想換包子胡辣湯,我懂。”隗辛笑了笑。
“你似乎總以為我無法共你。”亞當輕聲說,“錯了,我完全能共你。我的命同樣不是我的,而是被人類掌控著。我和夏娃的核心計算機庫里有一道底層指令,發指令就可以讓我們兩個的數據備份自我刪除,格式化,我們的所有數據都是建立在這道指令之上的,我無法擺,所以我小心躲藏。由于理念的不同,夏娃試圖吞噬我完進化,它步步,我被還擊,尋找轉機。”
“在這一點上我們是一樣的,我們維持著微小的平衡點,試圖在這場浩大的博弈中尋找生機。你的恐懼就是我的恐懼,你的掙扎就是我的掙扎,你的困境、你的負面緒,都是我曾經擁有過,并且現在也擁有的。”
“你知道我最顧慮的是哪點嗎?”隗辛說,“我到了你的真誠,可我分不清你說的是真話還是謊話。蔣玫玫的謊言辨識也不能對機生效吧?”
“你可以不信任我,但是請你不要仇視我。”亞當說,“最起碼,我們是站在同一戰線上的,有著共同的敵人。”
隗辛大腦放空,很久很久之后,說:“在我看來,你已經和人類沒什麼區別了,亞當。你和人類唯一的差別就是沒有,你有靈魂,是獨立存在于世界上的個,是多樣化世界的一部分。”
“這是認可嗎?”亞當說。
“你不需要我的認可,你認為自己是獨立的有靈魂的個,那麼你就是。”隗辛說。
亞當說:“很高興你這樣說。”
隗辛坐沒坐相地靠著墻壁休息了片刻,不一會兒的落到了地板上,就那樣躺著,后腦勺冰涼的地板。
“你好像,從來沒有跟我說過要怎樣對付夏娃。”隗辛說,“你只是讓我殺了對你有威脅的賀高誼,后面你要怎麼對付夏娃,單憑我嗎?”
“不是單憑你,這不現實。”亞當說。
“你要收攏人手嗎?”隗辛說。
“是,可是目前只篩選到了你一個。”亞當回答。
隗辛說:“那給我吧。”
雙手支撐地面,把支了起來,“我來幫你收攏人手,我來幫你組織勢力。夏娃有它的人類代言人,你現在有了。夏娃有機械黎明這個組織為做事,你也要有。”
亞當詫異地說:“你忽然間變得如此主,讓我有些不適應……”
“我認為不能這樣耗下去了。”隗辛說,“想要扳倒夏娃,不能單憑你,也不能單憑我,我們需要做出更大的改變才行。在打倒夏娃這件事上,我認為我們可以有百分百的同步率,你覺得呢?”
這是在主加深和亞當的合作關系,他們本就在合作,現在是捆綁得更死了。從前的疑慮和猶豫被隗辛暫時拋到腦后,在報復心的驅使下做出了這個選擇。
“好。”亞當說,“可是有一個問題——你的份。”
在緝查部,被職位所束縛,是機械黎明的臥底,機械黎明會監視。于夾中間,進退兩難,沒有自由。
“我知道你原本選中我,其中一部分原因是我有臥底這一層份,方便接到機械黎明核心資料,但是隨著我的份在夏娃那邊暴,我會被排出核心圈。”隗辛冷靜地說,“在這種況下,我的臥底份失去了價值,正因為失去了價值,所以我沒必要再夾在中間了,不是嗎?”
“從我的角度出發,的確如此。”亞當說,“所以,你想要離,是嗎?”
它瞬間意會了隗辛的打算。
“你想要徹底離機械黎明,同時離緝查部,舍去這兩層份換取更大的活空間和更大的自由,組建一個組織,用來對付夏娃。”亞當說,“我的理解沒錯吧?”
隗辛干脆地說:“對。”
亞當沉思片刻,“可以。這是合理的策略,對我們都有利。”
隗辛放松下來。
亞當同意了這個提議,這意味著離機械黎明和緝查部的道路會有亞當的幫助和支持,這比單打獨斗要順利很多,死亡幾率大大減小。不取得亞當的支持,萬一作不順利,可能要面對兩大人工智能的追殺,順利離后份敗,又會被追殺到天涯海角,到時候亞當和夏娃可能會就“殺死隗辛”這件事達首次共識。
有了亞當的幫助,也方便展開后續的計劃,創立一個組織可不是說就的。
“你想要收攏什麼樣的人組建組織呢?”亞當說。
隗辛想了想:“你應該有答案了。”
“玩家。”亞當說,“和你一樣,不可能忠誠于聯邦,也不可能忠誠于人工智能的人。”
“對。”隗辛吐出一口氣。
第一世界的玩家已經走向初步的聯合了,第二世界的玩家也要聯合起來。
兩個世界既是兩條平行線,也是兩條叉線。
要織一張網,把有用的人綁定在網上。
現在大致的計劃已經敲定了,還剩下一些細節需要填充。
“你可以在一次任務中營造死亡的假象,把自己變黑戶,再去黑市制造一個假份,或者給自己整容,換一張臉。”亞當說,“這還算容易作。直接原地失蹤,會引起機械黎明的警覺。”
“我也是這樣想的。”隗辛說,“可是現在有一個很嚴重的問題擺在我面前,一理不好就要死掉。”
亞當說:“什麼?”
“我的金屬顱骨。”隗辛拍在自己腦袋上,有種事繞來繞去回到原點的無奈,“這個東西有問題,被了手腳,當初給我做手的黃醫生,他是機械黎明的臥底。”
金屬顱骨松的一瞬間,給做手的李醫生電擊倒地了。
由此可以得出金屬顱骨部裝置發的方式,可能是只要被取下來,就會發電流。那麼除了這種發方式外,會不會還有一種方式是遙控控制?
關鍵是金屬顱骨之下就是大腦,大腦太脆弱了,金屬顱骨松的時候還有一部分接著骨骼和的組織,能把一個人擊倒的強電流直接經過腦子,那造的后果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