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覺得他可信嗎？”

　“可信。”

　隗辛斟酌道：“他想救黑曜, 這是真的，不相信反抗軍，這也是真的。走投無路找到我頭上, 算是無奈之舉吧。你看, 他其實也不信我, 都沒用本來，本躲得遠遠的, 他怕我對他手。”

　“他對你吐的那部分報，可信度有待確定。”亞當說。

　“是啊。”隗辛凝神思考。

　琥珀對隗辛說了其中一個關押玩家的地點是浮崗市，這座城市靠近聯邦行政中心市，從行政中心市到浮崗市，坐電車只需半小時。機械黎明原先的總部在黑海市, 但其實靠近聯邦行政中心的城市才是夏娃掌控力最強的地方，因為它最大的一個機庫就在聯邦行政中心。

　亞當最大的核心機庫，也在聯邦行政中心。

　琥珀只說了一部分報, 他不會全盤托出，剩下的一部分報，他想等到救出黑曜之后再告訴隗辛。琥珀之所以知道這個關押玩家的地點，是因為他曾經和黑曜一起在這里給玩家做過神洗腦, 在他離開機械黎明前，被關押在那里的玩家有三名，而機械黎明關押玩家的地點不止浮崗市。

　此外琥珀還了反抗軍一位聯絡人的份——阿布拉·波波夫。

　“琥珀黑曜和其他人造人不一樣, 他們心思很深，并非白紙。”亞當說，“因為他們到過控, 所以非常看重自由, 他們不會忠誠于任何人, 任何組織。”

　隗辛說：“我知道。我也沒指琥珀能干什麼，倘若易真的能完，他需要給我一管他的。”

　思量道：“救援這件事，最快也要等下周或下下周，而且還不一定能功。這周我們按照原計劃來，去機械黎明分部看看。去完如果時間充裕，再去波波夫家族逛兩圈。”

　隗辛很好奇，反抗軍為什麼選阿布拉·波波夫當他們在白鯨市的聯絡人？波波夫家族在聯邦、反抗軍之間扮演著什麼角？

　琥珀的出現，是一個重大轉機。

　隗辛如此認為，亞當也如此認為。

　它本該謹慎勸說隗辛在易這件事上慎重一些再慎重一些，起碼應該再等上兩三天觀察反抗軍的向，但是那句話在它的網絡線路中流轉一圈后被截停了，出于某種權衡和私心，它不再勸說，只是說：“注意安全，我相信你心中有數。”

　……

　下午三點，隗辛就出發了。

　換了一只電子眼，左臂也換了更適合戰斗的款式。

　白天出發為了打個時間差，知道機械黎明的慣常活時間是晚上，晚上外出的人變了，于灰和黑地帶的人卻從巢中鉆出來了，機械黎明影響，隗辛的主要活時間從來都是晚上。

　今天是個例外，隗辛在白天出門，白天去刺探報。

　創拓科技公司假裝自己是一個守法企業，白天有員工在他們的大樓進進出出來上班下班，他們公司也有許多對外業務。機械黎明要想發展壯大，錢是必不可的，這些皮包公司的存在是為了為機械黎明的活提供資金支持。

　夏娃固然可以用非法手段取得資金，但是數額太大容易引起聯邦懷疑，不能全部走非法途徑。至于技方面，夏娃作為聯邦的行政輔助人工智能取聯邦的某些核心技非常方便，機械黎明發展到如今這個規模，已經為了聯邦上的蛀蟲，它在吸聯邦的。

　“已到達指定位置。”亞當說，“這條下水道線路于創拓科技公司正下方，是他們的廢水理管道。”

　隗辛舉著手電筒照了照，這里已經是死路了，面前的是灰的混凝土墻。

　下水道里的環境臟得令人作嘔，隗辛佩戴了防毒面，免得自己不小心吸下水道的沼氣中毒。

　創拓科技公司必定有地下的部分，當初在黑海市的總部就有地下實驗室，隗辛的影穿梭可以穿墻，前提是穿墻的距離沒有超過影穿梭的穿梭距離。

　不然就會現形卡進墻里當場去世。

　也可以開空間漩渦，可是空間漩渦是雙向通道，而且開過去實在是太顯眼了，不如影穿梭蔽。萬一展開空間漩渦的地點正好是正對著監控呢？那豈不是一潛就被發現了。影穿梭形的黑霧幾乎是不可辨識的，更適合潛作戰。

　不過隗辛早有準備，帶了聲波測量儀。

　這種墻厚度普通的掃描儀是無法穿墻的，但是黑市上有一種儀可以借助聲波探測墻距離，方法是把裝置安裝好后將圓柱形的頭部抵住墻壁或地面，圓柱頭會釋放出人耳無法辨識的聲波，聲波遇到特殊的介質就會反彈，這樣一來就能用固傳聲的原理測量出實際距離數據。

　和雷達裝置有點像，但是比那個要高級一些。

　隗辛從背包里掏出死沉死沉的聲波測量儀，安裝在墻面上測試距離。

　圓柱形的頭悄無聲息地出抵住墻面，一聲細微而沉悶的響驚起了墻面凝結的水珠，水珠緩緩落下，儀顯示屏上顯示出數字：“12.3。”

　隗辛在墻面四角分別啟儀進行測量，每次的距離測量結果都是12.3。

　分多次測量是為了確定這堵墻背后空腔的大小十分均勻。如果只是地下水流失形的空腔，那麼隗辛穿梭過去就是撲了個空。如果空腔大小均勻，說明后面藏的可能是一個地下室或者房間。

　“不行，太遠了。”隗辛說，“這堵墻十二米后才有一個空腔。”

　“但至可以證明地底下確實存在一個地下室，或者通道。”亞當說，“再測量一下腳下或者頭頂吧，說不定墻更薄。”

　隗辛費勁地控制著儀在下水道里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測量了個遍，最終發現腳下踏著的地方墻厚度是8.2。

　“才八米多點，可以。”隗辛松開眉頭，“還可以留下一米多的試錯距離……”

　扔下聲波測量儀，最后一次檢查了上的裝備，做好了穿梭準備。

　隗辛原地站定，軀化為黑霧嗖的一下鉆進了地下。

　短暫的黑暗過后，眼前驟然一亮，映眼簾的是明亮的銀走廊。

　隗辛沒有解除影穿梭狀態，而是保持著黑霧之軀打量了一下四周。

　臉頰左側的天花板上正好安裝著一枚攝像頭，攝像頭是圓形的，三百六十度無死角地監控著這片走廊。

　隗辛心下了一口冷氣，頓時覺到進退兩難。

　如果往下跳的話，只能跳一米左右就會現出原形，到時候就會被攝像頭捕捉個正著。電子眼左右掃視，瞬間測量出了走廊上下高度和左右寬度，數據自反饋。

　“上下高兩米五，左右寬度也為兩米五，走廊前后距離二十米，我目前位于走廊中央，只需要跳轉一次就可以穿梭到走廊盡頭。”隗辛測算，“黑霧之軀頂多往下穿梭一點八米就必須現形進下一次跳轉了。”

　沒辦法了，只能等。需要等一個遮蔽，幫遮住影穿梭中短暫現形的。

　沉住氣注視著下方的走廊，等待時機到來。

　不多時，走廊上走來了兩個人，那兩個人穿白大褂步履匆匆，拿著一個電子顯示板穿過了走廊。

　沒過兩分鐘，又有一撥人從走廊這頭走到了走廊那頭，隗辛注意到他們經過金屬門的時候都刷了虹進行驗證，走廊兩側沉重的自門才開啟。

　影穿梭狀態也是很耗力的，等了足足五六分鐘，終于等到了一個合適的機會。

　一輛自運貨車進了走廊，運貨車上運送的是一臺比較高大的實驗儀。從外殼上的標志來看，運送的應該是玻璃營養罐，大到能放人的那種玻璃罐，玻璃罐用箱子封好了，算上封箱，這個件足足有兩米三高，外殼不風看不見里面。

　隗辛眼前一亮，在送貨車經過的時候控制黑霧之軀向下墜，順暢地躲進了箱子里。

　從監控攝像來看，就是畫面中忽然劃過了一縷不明顯的黑霧，整個過程快得不到一秒。

　隗辛進了箱子，整個人卻渾一，發覺自己竟然進了水中，立刻摒住了呼吸。

　這個被箱子封的玻璃罐中居然是盛滿了營養的，營養中還飄著幾線和管！水溫不高不低和人溫度接近，營養整呈淡綠，質有些粘稠。

　隗辛著實吃了一驚，浮在玻璃罐中迅速回，扯掉了纏在上的幾營養管和電線，卻正好對上了一張蒼白的臉。

　罐子里居然有人！一個活人！

　他蜷，像待在母親子宮中的胎兒，脆弱且稚。水波漾著，他后背撞到了玻璃罐的壁上。

　隗辛之所以確定眼前的人是活人而不是尸標本，是因為這個人的睫在不斷，似乎掙扎著想要醒來。

　下意識想到，玻璃罐里的這個人或許是機械黎明培養出來的新人造人，見過這張臉，這是歸零的臉！

　視野中冒出來的超凡能力信息更讓隗辛堅定了的猜測——歸零。

　沒有詳細說明，這是A級的歸零！

　隗辛進了罐子退無可退，不能出去，只能憋著氣，像在罐頭里的魚一樣和這位活人“共一罐”。右手掏出了刀，考慮將這位剛冒出來的歸零就地格殺。

　可是下一秒，和隗辛臉對臉的人忽然醒了。

　他睜開了雙眼，眼神先是茫然，接著震驚地瞪大了雙眼，臉上出現了緒化的表，似乎也很意外自己的罐子里為什麼憑空出現了一個活人。

　隗辛眼神也變了，的面罩邊緣冒出了一串氣泡，握著刀的右手一就想先下手為強。一個歸零沒有了，又冒出來了一個新的歸零，那麼把這個新的歸零殺掉也算不虛此行了，就算暴也無所謂，這是個值錢的買賣。

　可下一秒，對面那個人的行為讓隗辛愣在了那。

　人造人摘下了自己的供氧面罩，慘白的手抓著面罩朝隗辛邊遞了遞。

　他眼瞳深是純粹的好奇和對世界的善意，他不知道隗辛是誰，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出現在這里，但是他敏地察覺到隗辛有點缺氧。

　他沒有的了，又抓著氧氣面罩湊近邊，無聲地念出四個字：“給你，呼吸。”

　隗辛茫然地接過氧氣面罩，忽然覺有點懷疑人生了。

　咕嚕嚕……一串氣泡從他邊冒出來了。

　他手抓著氣泡玩，氣泡飄沒了他就又吐出來一串抓著玩……

　隗辛用數據控連上亞當，懷疑地問：“人造人……是不是都傻兮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