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誼抵達了京城。
皇上把人召到了書房,認真打量著這位倒霉蛋。
從出到樣貌再到學識,做安的駙馬,確實合適。
韓誼并不知道皇上召他的,只原原本本地前回話。
孔大儒安康。
誠意侯與昌遠伯亦很神。
此番上京,也帶來了家中給友鄰定安侯府嫁姑娘的賀禮。
皇上問得比上次見韓誼要仔細得多。
尤其是誠意侯府里頭的事,從老侯爺、侯夫人狀況,問到世子,再問韓誼嫡兄,問了一圈,話題回到了韓誼上。
“孔大儒說你無心仕,”皇上抿了一口茶,“是不習慣朝堂,更喜歡游歷?”
韓誼答道:“學生確實無心仕途,雖然跟著大儒學了許多,但重心不同,貿然仕,便如紙上談兵。”
“年輕人都沒有經驗,”皇上笑著道,“關鍵是肯學,跟著老大人們學上幾年,慢慢也就掌握了。”
韓誼答得坦誠:“學海無涯,學生想學的東西還有很多,卻、卻是不在仕途上。”
皇上似是生了好奇心,問道:“比如?”
“書畫。”韓誼道。
皇上笑了起來:“那你和桓兒可以多流流。”
韓誼應下。
皇上又問:“朕記得,你貓?”
“是,”韓誼答道,“貓兒可,又機敏,學生十分喜歡。”
皇上問:“與飛騎將軍悉?”
韓誼微微一愣,才反應過來皇上指的是黑檀兒。
那只黑貓又升勛了。
貓兒做,委實不講究那些舊例名頭。
它覺得飛騎好聽,那就飛騎,將軍厲害,那便是將軍。
對一只在歹人放火之時,撕著救下所有人的貓兒,皇上有求必應。
韓誼答道:“在燕子胡同里與它一塊玩過,很有意思的貓兒。”
至今,韓誼都記得桂老夫人的叮囑,絕口不提東明縣中與黑檀兒的相遇。
“是只淘氣的,野大,”皇上笑著道,“倒是白玉團,更溫順些。”
韓誼道:“上一次在花園中遇上了白玉團,非常招人喜歡。”
“哦,”皇上的視線落在韓誼上,突然問道,“貓兒招人喜歡,朕的公主,招人喜歡嗎?”
韓誼的眸子倏地睜大了些。
很意外的問題,完全出乎了韓誼的意料。
可是,回想一下皇上剛剛提過的那些問題,又是意料之中的。
千里迢迢,皇上召他進宮,總不至于就是為了拉家常。
而那些問題,又實在太過家常。
韓誼此刻忽然領悟過來,原來,從頭到尾,皇上都在確定他的目標。
一心投仕途、想要在朝堂上做出一番就的人,是不適合尚主的。
本朝駙馬不為。
皇上不會為了破了老祖宗的規矩,也不想強迫駙馬放棄自的追求。
他但凡有一一毫仕的心,皇上都不會提這一句。
韓誼當然清楚自己的想法。
他對場沒有興趣,誠意侯府又不需要他仕去爭取前程,他只需要依照自己的喜好,看書、描畫、游歷……
他原想著,他這一生會很是簡單,卻是從來沒有想過,去做駙馬爺。
韓誼的腦海里,回憶起了公主。
那位抱著白玉團,笑容明快的安公主。
明明只見過一回,安就在他心中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韓誼不傻,他明白那是悸。
可是,那位是高高在上的皇家公主,不是他心生歡喜就能靠近、得一善果的,韓誼只能把這份歡喜映在心中,回去臨安。
結果,繞了一圈……
韓誼深吸了一口氣,認真答道:“安公主自是十分招人歡喜,亦招學生歡喜。”
皇上呵得笑了聲。
果然啊,年輕人就是年輕人。
他自認問得很直了,韓誼答得比他更直。
直爽些也好。
每天面對這麼一堆政務,多心思都不夠用,直來直去,省些心勁兒。
當然,直接得有個度。
跟以驍似的,還是太糟心了。
吳公公送韓誼出去,而后,陪著皇上去惠妃娘娘那兒用午膳。
依著計劃,今年年尾時,皇上會晉一批嬪妃,除了晉惠妃為皇貴妃,亦有幾位娘娘晉一級。
惠妃近來沒有那麼忙碌了。
后宮中的有些事兒,由了溫宴置。
們兩位,一位是皇上妃嬪,一位是太子妃,隔了一輩,份上亦有不同,互相配合著,做事方便很多。
宮務上心了,惠妃就把心思放在了安上。
公主也是要嫁人的。
“那韓誼是這麼答的?”惠妃聽皇上說完,笑了起來,“這兩孩子,倒也有趣。”
作為母妃,當然看出安近來有些心不在焉,再一打聽,就知道了“倒霉蛋一號”。
雖說對安這麼個胡鬧勁兒啼笑皆非, 但了解了韓誼的出,惠妃還是滿意的。
今日聽說韓誼對尚主并不排斥,且對安也有好,惠妃自是樂見其。
“你等下問問安,”皇上代惠妃,“若是合適,過些天安排他們兩個再見一次,能敲定就敲定了。”
惠妃應下。
擺桌的工夫,惠妃尋起了安。
“先前與父皇請了安,怎麼這就跑得沒影兒了?”惠妃問。
嬤嬤答道:“好像是去找白玉團了。”
“就拿白玉團當借口,”惠妃哼道,“園子里找找,再去漱玉宮問一聲,左不過那麼兩個地方。”
安公主確實去了漱玉宮。
知道小十二今日進宮面圣,父皇過來用午膳的原因,亦曉得。
心里多有忐忑,便來找溫宴說話。
“父皇會不會勉強他?”安道,“不是每個人都能和你父親一樣,堅持不肯尚主。”
溫宴笑道:“先帝也沒有勉強父親。”
沈氏與永壽母多有堅持,先帝爺其實偏向溫子諒。
若不然,一張圣旨,定安侯府可抗不了旨意。
“皇上也定不會勉強小十二,”溫宴道,“小十二若是答應了,是他自己想答應。”
安抱著白玉團,沉默了好一會兒,問:“怎麼沒有看到黑檀兒?”
“它整日在宮里宮外轉,誰能找得著它。”溫宴笑道。
此刻,黑檀兒正站在宮墻上,對著沿著宮道往外走的韓誼,喵了一聲。
“黑檀兒!”韓誼與它打著招呼。
黑檀兒甩了甩尾,示意韓誼跟上來。
韓誼詢問邊上帶路的小侍。
小侍道:“那個方向是太子居所,這個時辰,太子應是與太子妃一塊用午膳。”
黑檀兒催促一般了聲。
韓誼見狀,便道:“我與太子相,想過去問聲安。”
小侍自不攔著,與韓誼一塊,跟著黑檀兒過去。
漱玉宮外,韓誼還沒有見到太子,迎面先看到了抱著白玉團的安公主。
霍以驍回來用午膳,安不留著自討沒趣,卻是不想,會與小十二遇上。
韓誼亦是意外,看著安,一時忘了問安,直到小侍提醒,才拱手行了一禮。
離上一回偶遇,已經過去很久了。
而安,還是與印象之中一般,他不由的,心跳快了起來。
這麼遇上,安沒有一點兒準備,完全不曉得應當說些什麼。
一聲貓。
安低頭,看向站在腳邊的黑檀兒。
黑檀兒得意洋洋地豎著耳朵。
不是讓它替招個駙馬回來嗎?
看看,這不就帶回來了。
等公主去了公主府,白玉團就再不會來漱玉宮了。
真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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