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靖把端木澈派來的刺客打暈關了起來,還給他的傷口止了,避免他死掉。
推開蘇涼的房門,里面沒點燈,黑漆漆的。他在門口靜靜站了一會兒,仍能聞到淡淡的草藥清香,跟蘇涼上的味道很相似。
也沒進去,寧靖又關上門,到廚房打了水,回房把刺客拖走后地上留下的跡清理干凈。
等收拾好,才發現床幔上濺了幾滴,已經干了。
寧靖沒管,換了被褥后,洗漱好上床睡覺。
翌日一早,他也沒吃東西,按時到戶部去。
自從寧靖進了戶部,這里每天都彌漫著沁人心脾的茶香。
理了一些簡單的公務后,寧靖“下班”,打算到正兒家吃飯。
誰知他走到萬家門外,卻見大門閉,敲了門,出來一個老管家,連忙行禮。
寧靖沒說話。
老管家恭敬地說,“老太爺惦記著正兒小爺,大小姐和姑爺趁著蘇姑娘不在京城這段時間,帶著小爺回慶城去了,還沒回來吶!”
其實萬卉專門帶正兒去給寧靖告過別,當時見到的是齊峻。怕被小孩子識破,他就謊稱染了風寒,沒讓正兒近,簡單聊了幾句后,萬卉和陸禹就帶著孩子走了。
昨夜寧靖回來得太突然,齊峻并未想起這件事來。
這也是寧靖沒有開口詢問的原因,怕中間有什麼他不了解的況。
“只是順路過來看看,打擾了。”寧靖話落轉就走。
到萬家酒樓,一進門就聽掌柜笑說,“寧大人今日來得早,先到樓上喝杯茶,飯菜還是老樣子?”
寧靖微微點頭,便上樓去。
有個問題,這些日子齊峻天天假扮寧靖過來吃飯,有一個固定的雅間是給他留的,酒樓的人默認寧靖知道該去哪兒。
寧靖并不知道,但他猜的是原先萬卉幾次請他們吃飯那一間,里面的陳設和視野都是最好的。
果然,猜對了。他剛推門進去,后面小二就跟著過來送熱茶了。
打開臨街的窗戶,寧靖就在窗邊坐下,也沒喝茶,但確實了。他把蘇涼給準備的食吃完之后,路上對付著填飽肚子,從昨日午后到現在都沒進食了。
四菜一湯,都是寧靖吃的。因為齊峻假扮他期間不敢放飛自我,來了就直接說全要蘇涼給的方子做的菜,其他的一概不要。
……
昨夜見到齊峻回家,得知寧靖回來了,邢玉笙上午去跟林雪晴分了消息后,兩人便到蘇府去找寧靖,見家里沒人,也不意外,便來了萬家酒樓。
進門問了一句,聽掌柜說寧靖在樓上吃飯,兩人就上去了。
“寧師兄,我們可以進來嗎?”林雪晴在外面敲門。
里面傳出寧靖淡淡的聲音,“不可以。”
林雪晴扶額,邢玉笙已經把門推開了。
“怎麼就你……”林雪晴進門,話說一半意識到不對,連忙改口,“你自己吃飯不孤單嗎?聽說阿峻昨夜回來,是專門幫蘇妹妹給你送信的,蘇妹妹有沒有說什麼時候回來?”
怕隔墻有耳,齊峻假扮過寧靖的事絕對不能再提。
“再過半月。”寧靖面平靜。
蘇涼的半月假期已過半,但回京路上還得走個七八天。
“那也很快了!”林雪晴開心起來,“你們下個月初六就要親了,蘇妹妹總是很忙不得空,言雨說會給準備嫁,我要親手給繡一個紅蓋頭,已經快做好了,先不要告訴哦!”
邢玉笙也是第一次聽說這件事,口而出,“你的嫁呢?”
“當然是早就做好了。”林雪晴回答。
邢玉笙笑得滋滋的,“真想早點看到你穿。”
林雪晴嗔了他一眼,“急什麼?等著吧。”
坐在他們倆對面的寧靖把沒吃完的素菜春卷遞過來。
邢玉笙覺得奇怪,“你這是吃不完才想起我們吧?”“客氣”這件事,寧靖從來都不會。
“吃一個,把堵上。”寧靖說。
林雪晴扶額,“寧師兄,你要不要這麼嫌棄我們?蘇妹妹不在,你也不至于看誰都不順眼吧?我們可是好心好意來看你的!”
“他只是想跟你談說,你們去找個沒別人的地方。”寧靖一針見。
邢玉笙輕咳,這話,也不能說不對。
“啊我知道了!”林雪晴恍然大悟,“寧師兄你分明是嫉妒!”
邢玉笙一本正經地點頭,“我看也是!因為蘇涼不在,他見我們在一塊兒,當然看著不順眼。”
寧靖涼涼地看了他們一眼,“說完了麼?”
“寧師兄你竟然都不反駁哎!我就說,你肯定喜歡蘇妹妹!”林雪晴可開心了,“哎呀時間還真有點呢,給蘇妹妹的紅蓋頭還沒繡好,我要再給你們繡一對鴛鴦枕巾!我這就回家繡花去!”
邢玉笙微笑,“寧靖,我也有禮要送你們,是我們家原先王府花園里種的一株石榴樹。你不是喜歡草木這些嗎?石榴寓意多子多福,正合適,這兩三日就送到了,到時直接栽到你們家里去,你今日回去就選個地方,看種在哪里合適。”
寧靖點頭,“忠信侯府有幾株葡萄樹,我要一半。”
邢玉笙:……行吧,確實聽說那幾株葡萄結的果子很好吃,是原先長信侯府顧家老宅專門移栽過去的。
“對了師兄,我爹說讓你得空去找他,有事要跟你講。”林雪晴說。
寧靖微微點頭,“知道了。”邢玉笙和林雪晴離開,寧靖吃完飯,便回家去了。
一整個下午,寧靖都在花園里忙活,把枯枝落葉清掃掉,修剪一下這些天瘋狂長的枝條,松土,澆水。
想到邢玉笙說要送一株石榴樹來,還有葡萄樹,寧靖索沒事,不止選好了地方,把樹坑都挖好了。
等到傍晚時分,他去了林府。
林家人正準備吃晚飯,見寧靖來了,添了一副碗筷,他也不客氣,就是過來吃飯的。
林家如今添了兩個新媳婦,是比之前熱鬧了些。
寧靖落座,就對林博竣夫婦和林博竣夫婦道了恭喜。
不止林雪晴知道之前寧靖跟蘇涼同去了玄北城,林博竣和秦玉瑾也知道,但都沒告訴林舒志和林博衍。
如今見寧靖回來,林博竣松了一口氣,真怕齊峻被人發現是假的。
“先前在玄北城,小涼給了我一封信,是平安寺的普清大師讓轉給他徒弟澄云的,我回來次日就送到護國寺去了。”林博竣說。
“澄云可說了什麼?”寧靖問。
林博竣笑說,“他只問了一句小涼何時回京,我說快了。”
飯后,寧靖就跟著林舒志去了書房。
“小涼月底就回來了吧?六月初六的婚期,可不能誤了。”林舒志笑容滿面。
他本來打算等林雪晴出嫁后就正式給兩個兒子分家。兩個兒媳婦都是高門貴族出,林府地方小,連個正經花園都沒有,先前已經好宅子買下來了,只是他們剛親,現在就分不太合適。
誰知兩個兒媳婦卻都不樂意分家,因為們很好,如今還沒孩子,覺得分開過,小家就倆人太冷清了,且林家兄弟平素公事都很忙,沒那麼多時間陪著們,們做個伴也好的。
林舒志如今舒心得很,就等著抱孫子了。
寧靖點頭,“誤不了。”
林舒志神一正,“你們這回親,不是鬧著玩兒的吧?”
“師父找我,就是談這件事?”寧靖問。
“不然還能有什麼事?這是最重要的!”林舒志說,“你們住在一起,又不親,不合適,雖然知道你們沒什麼,但為師希你們有什麼。總之你就說,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寧靖面平靜,“親之事,重要的是怎麼想。”
林舒志愣了一下,“這話也沒錯。那小涼怎麼想的?”
“覺得自己還小。”寧靖說。
林舒志一拍桌子,“我就知道!你指定又要推到小涼上,說是不樂意,但為師覺得就是你有問題!”
寧靖微微蹙眉,“是我的問題。”
林舒志沒好氣地問,“說,你有什麼病?”
“我,”寧靖聲音停頓了一下,“我還沒找到親的意義,覺得跟做兄弟做朋友就很好。”
林舒志瞪著他,“你是不是男人? ”
寧靖點頭,“應該是。”
林舒志簡直醉了,“什麼應該是?你是男人,你就不想把娶回來,跟博衍博竣他們一樣,夫妻和,以后生兒育?”
寧靖怔了一下,“師父是說,那種事?”
林舒志輕哼,“對,就是那種事,你就從來沒想過?”
寧靖搖頭,“尚未想過。”
“那你現在就好好想想,你想不想?”林舒志一個文人,沒想到今日跟寧靖的談話會朝著這麼奇怪的方向發展。
“現在,想不到。”寧靖說。
林舒志吐槽,“你干脆出家去好了!”
“師父放心,我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寧靖說。
“你別在福中不知福,等哪日把小涼丟了,你就后悔去吧!”林舒志擺擺手,“不跟你聊了,生氣,你回吧,好好想想為師的話!”
“好。”寧靖起,跟林舒志告別。
回家路上,遠遠看到燈火通明的青樓,寧靖騎著馬,微不可聞地說了三個字,“那種事……”
……
寧靖回到京城的第三日,去了一趟護國寺找澄云。
澄云仍是老樣子,一本正經的漂亮小和尚。如今他的貌已經傳出護國寺,在京城都是有名的。
“寧施主,蘇施主快回來了吧?”澄云陪寧靖到護國寺后山看云。
寧靖仰頭看著被風吹散的白云,點頭說,“快了。你找有事?”
“是的,小僧想問一下蘇施主,師父他老人家是否安好,師叔有沒有回去過。”澄云神認真。
“你到時候問。”寧靖說,“這些日子,燕十八可來找過你?”
“上次見過蘇施主之后,到現在,燕施主都沒有來過。”澄云說,“想必想開了,不會再來了。”說著忍不住出一抹笑來。
顯然,燕十八的糾纏讓這小和尚很苦惱,不出現,他很高興。
寧靖也沒再說什麼,在護國寺吃了素齋后,便下山去了。
到半路,見一行要上山的人,其中一位寧靖認識,萬山的長子萬琮。
這是萬家老老都到護國寺為萬山祈福,算好的時辰。
萬琮不是頭一回見到寧靖這張臉。但之前齊峻都避開了,沒有正面上過。
“這不是蘇將軍的未婚夫寧大人嗎?”萬琮微笑,“蘇將軍快回來了吧?聽說兩位下月初六親,恭喜啊,不知萬某是否有幸前去喝喜酒?”
寧靖點頭,“可以。”
“等蘇將軍回來,還得勞煩為我父親醫治。畢竟,這世上恐怕沒有人比更了解我父親的病了,寧大人說是吧?”萬琮意有所指。寧靖點頭,“的確。”
他的態度,讓萬琮更是一腔怒火無發泄。但天化日,也不敢做什麼。
“告辭。”寧靖繞開他們往山下走。
片刻后又回頭,問萬琮,“聽說令弟失蹤了,可需要幫忙尋找?”
萬琮氣得臉都繃不住了,“寧大人真是菩薩心腸,但這件事就不必你費心了!我們走!”
其實到如今,萬家人都知道,萬璘怕是已經死了。
寧靖知道萬琮的潛臺詞,萬琮也很清楚地意識到,寧靖什麼都了解,就是故意說那些辱他的!
“可惡!”萬琮咬牙切齒。
他的一個堂弟湊到邊,低聲音說,“大哥,不如趁著蘇涼那個賤人還沒回京,先把姓寧的理掉,給那賤人一點瞧瞧,不然他以為我們萬家都是吃素的!”
萬琮板著臉搖頭,“皇后娘娘再三代,讓我們安分點,不要再惹出任何麻煩!如今四皇子還沒當上太子,事未必沒有轉機!”
“大哥糊涂啊!都這個時候了,再不出手,就真完了!皇后娘娘是怕再惹怒皇上,但只要我們下手干凈點兒,誰知道?要做就得盡快,免得夜長夢多!”萬琮的堂弟說。
萬琮神一,下意識地回頭看,已經見不到寧靖的影了。
聽見他祖母在前面他快點走,萬琮給他堂弟打了個眼,回去再商量。
……
寧靖回到家,去看端木澈派來的刺客,仔細打量之后問了一句,“你跟黃伯是什麼關系?”
刺客已經醒了,眸沉地看著寧靖,“那是我爹,我是他唯一的兒子!當初救蘇涼的就是我爹!主子原本極其厭惡蘇涼,本不想救,是我爹第一個發現活著,把帶了回去,主子為了不破壞在我爹心中的形象,才答應收留!”
“你的意思是,我不能殺你?”寧靖神淡淡。
“蘇涼欠我爹的救命之恩!”刺客冷聲說。
寧靖點頭,“姑且相信你所言為真。但你爹救的不是我,你要殺的是我,我們之間的事,與蘇涼無關。”
“主子命令,我有得選嗎?”刺客反問。
“有你爹護著,你當然有得選。”寧靖說。
“那你為何還不殺我?你到底想做什麼?”刺客冷哼。
寧靖沒有回答,拽著中了筋散的刺客起,又打量了一下,“勉強可以。”
刺客臉一白,“你在搞什麼鬼?”
寧靖一掌又把刺客劈暈,給他換了一自己的服,洗凈他的臉。
而后,寧靖把人皮面揭下來,在了刺客臉上,又修剪了一下他的鬢角。
夜半時分,寧靖靜靜地坐在蘇涼房中,聽到附近有靜,他微嘆一聲,死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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