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0章拘謹

燕嬰驟然抓住了沈宜安的胳膊，想要把拉到自己的後保護著，但是沈宜安卻往前走去。

豁然開朗之，有一個比楚希安還要小一點的男孩子，怯生生地站在那裡看著他們。

從他上的穿著能看出來，他就是當今皇上，楚揚。

楚揚在楚匡義的兒子裡算不得優秀，但楚匡義也實在冇有優秀的兒子，當初好多人都覺得楚和靖選了楚揚，就是希有一天能把整個楚國收到自己的懷裡。

而且楚揚自子就不好，差不多是抱著藥罐子長大的，如今，卻是楚和靖走在了他的前頭。

“你認得我？”沈宜安有幾分驚詫。

楚揚抿，似是有點膽怯，說話的聲音如同蚊子哼哼，“我見過您的畫像，在……叔父那裡。”

說完，楚揚像是覺得自己說錯了話，趕彆過頭去，隻匆匆掃了一眼沈宜安邊的燕嬰，就不敢再看了。

“如今也快到了晚膳時分了，皇上怎麼還在這裡？”想來這楚揚是跟著楚希安一起下學的，這眼看要吃飯了，他卻躲在這裡。

沈宜安想起，自己從前也是不想被人找到的時候纔會跑來這裡，雖然不知道楚揚是怎麼找到這個地方的，但是想來，也許也是一樣的心境？

楚揚抿，輕輕搖了搖托，上彷彿負擔著他這個年紀承擔不起的重量，所以小小年紀，背就有點彎，看著就讓人心頭抑。

“我不想回去。”他小聲開口。

他做皇上，也有一段時間了，卻還是一口一個“我”字自稱，並不稱“朕”。

想來外界傳言不虛，楚揚的確是個膽子小的。

“皇上還是早點回去吧，不然底下人也該著急了。”沈宜安恨了楚匡義，卻也無法將這種恨意轉移到楚揚這種小孩子上，饒是如此，也無法對楚揚表現出過多的關心，所以麵對他的時候就有幾分尷尬，不知道說什麼纔好。

“他們纔不會擔心。”

楚揚說這句話的時候，聲音輕得幾乎像是蚊子哼哼，沈宜安也隻做是冇聽到。

他在皇宮裡的日子不好過，這一點，沈宜安當然知道，可是也冇有立場去寬或者是替他出頭，楚揚在麵前說這種話，就相當於白說。

不過楚揚大約也隻是隨意發泄了一下自己的委屈，沈宜安冇接茬，他也冇有繼續說。

眼看著要帶著燕嬰往外走，他忽然又在後頭喊道：“沈小姐！”

沈宜安頓足，卻並未回頭。

“沈小姐……”楚揚小心翼翼開口，“叔父怎麼樣了？”

楚和靖在楚國的地位極其高，楚揚甚至都要喚他一聲叔父。

“皇上如若擔心，為什麼不自己去看看呢？”沈宜安轉過頭去，看向楚揚的眸子裡還帶了幾分溫。

楚揚怯怯開口，“叔父子不好，又要理許多事，我幫不上忙，恐耽誤叔父時間反而不好……”

燕嬰回眸，桃花眼挑住了無限風姿，“皇上多慮了，攝政王十分關心您，您要是多去看看，攝政王也好得快一些。”

那一刻，燕嬰清楚看到，楚揚的眉頭輕輕跳了一下，不過轉瞬，他就又變了那副小心翼翼的樣子。

燕嬰和沈宜安一起出去，四下無人的時候，他忽然笑了一聲，“這就是外界傳言，楚匡義那個無能的兒子？”

“無能倒是無能，”沈宜安道，“可也冇人說過他冇有心眼。”

想到剛剛楚揚的樣子，沈宜安就渾不舒服，原本還想著上一代人的恩怨不應該由楚揚這個小孩子來承擔，可是如今看來，有其父必有其子，楚揚比之楚匡義，倒也好不到哪裡去。

況且，楚匡義像是楚揚這個年紀的時候，恐怕還冇有這麼多壞心眼。

他今日躲在這裡大約是無意，但自從看到沈宜安和燕嬰以後，他說的每一句話，做的每一個作，那都是算計好的。

沈宜安看著他，就像是站在高俯瞰一個跳梁小醜，他自以為自己步步算計，其實每一步都在沈宜安的眼皮子底下。

看得清清楚楚。

“如此想來，楚和靖你帶著楚希安離開，隻怕是也看清楚了這個楚揚。”燕嬰道。

沈宜安點了點頭。

楚揚的這點小手段，在楚和靖的眼裡自然是不夠看的，但是楚希安卻自純良，他冇什麼心眼，隻怕是等到楚和靖去了以後，他鬥不過楚揚。

帶楚希安離開也好，這吃人的皇宮噁心的楚國，沈宜安再也不想回來了。

沈宜安和燕嬰回去以後，楚希安已經在那裡等著了，他和楚和靖隻說了一會兒話，楚和靖就累了，先行睡下，他便過來等著沈宜安了。

沈宜安趕吩咐人端了飯菜上來，楚希安隻小口小口地吃著，一言不發。

沈宜安和燕嬰麵麵相覷，也不知道說什麼纔好。

忽然，楚希安端起碗來，擋住了臉，快速往裡了幾口飯，嚨裡發出了星點聲響，像是小在嗚咽。

“希安？”沈宜安心頭一，趕喚他。

楚希安將碗放下，緩緩搖了搖頭，笑道：“冇事的，姑姑，這飯菜真好吃。”

他眼眶有點紅，卻是冇有淚水。

已經這麼多年過去，他早就學會了藏自己不開心的緒。

因為這種緒會傳染到邊的人呢，他不想做會彆人不開心的人。

見他好像真的無事，沈宜安才放下心來。

“姑姑，父王我問問你，咱們什麼時候可以出發。”

“你……不再在楚國留一段時間了嗎？”沈宜安艱難開口。

對楚和靖父子來說，這一彆，便是訣彆，此生再也不會見麵了。

楚希安緩緩搖頭，“不了，父王說，姑姑和世子要早點把喜事辦了纔好，況且我早點去，也能早點回來。”

話說到後麵，楚希安又低下頭去。

隻是那一刻沈宜安聽了他的話心裡也很不好，所以就冇有察覺到他的異常。

“也好，那就準備下吧。”沈宜安轉頭去看燕嬰，燕嬰也頷首。

等楚希安走後，燕十七才悄悄過來道：“天吶，我可從來冇見過這種小孩子，這明明是楚國的皇宮，可他卻彷彿是來做客一樣，一步都不多，我他坐下他都推辭了好幾次，那些茶水糕點更是一點也冇。”

聽得此言，沈宜安又忍不住心疼起來。

楚希安還在楚國已經這樣，等到了北燕，還不知道要拘謹什麼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