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木，是有客人上門麼？”老婦人拍了拍有些失神的兒子。

魯有木擡眼一看，臉上頓時揚起了笑容。

“胡二哥，你和嫂子怎麼有空到我這裡，來，快進屋坐坐。”魯有木送了好幾次傢俱去林村，與胡長貴倆夫妻也算相。

“就不坐了，魯兄弟，我們有事忙著回去呢。”胡長貴兩人撞見了魯有木家親戚間的爭鬧，不好意思多做停留，“是這樣的，魯兄弟，我家要訂兩張牀、兩個櫃、兩張書桌、兩把椅子，還有一套配著椅子的八仙桌，這是二兩定金，一個月送到我家去就行了。”

胡長貴從李氏手裡接過準備好的二兩銀子遞了過去。

魯有木愣愣的接過，他記得胡家的新宅子主房與客房裡，傢俱都打好了，怎麼又要添置這麼多，當然，生意送上門，哪有不做的道理，更何況，胡家還是他的大恩人呢。

魯有木連忙高興的應下，分別問好大小與尺寸，細心記下。

他熱的再三邀請胡長貴夫妻在家裡吃頓午飯。

胡長貴難得堅定的婉拒了，他懷裡還揣著二百兩鉅款呢，不趕回家他心慌得很。

揮別了熱的魯家，胡長貴和李氏去了一旁的集市。

以最快速度在集市上把需要的東西一一買好，便趕著騾車回村去了。

接下來的日子，胡家又陷了一番忙碌之中。

依舊找來柳常平，照著珍珠的意思，在家附近找了個合適的地段，開始工建房。

一間堂屋帶兩間廂房，外加一間廚房一間廁所和澡房，都是照著家裡的格局規劃的，最後是修建一個平整的大院子，一個練功場一個梅花樁還有五個木人樁，還得種上幾棵適宜的樹苗，這些都是問過方晟後，得出的方案。

珍珠讓羅璟跑了一趟大灣村，蹲廁、洗漱盆、洗菜盆照舊定製了三樣。

進五月，家中田地的人家，手頭已經沒什麼活計要忙了，一聽說胡家又要建房，羨慕議論之餘紛紛踴躍報名。

有了上一次的經驗，胡家照著原來的工價和方式，不包午飯，每日十二文，原先請的十二個村民一個不落的都來了，柳常平另外又招了六個手腳勤快的村民。

挖地基、填凹坑、清理雜草灌木和碎石，一時間，原本荒蕪寂寥的河灘邊上一派忙碌景象。

阿青盯著不遠熱鬧忙碌的形，按耐不住心中的激。

那是專門建給他們師徒二人的房子，胡家姐姐說了，只要他們師徒在胡家教足十年武學，這間房子就歸他們所有了。

房子還只算是額外的福利，正式的薪資師父每個月一兩，他則是五錢。

沒錯，他也有工錢，阿青的角抑制不住的上揚，覺得自己像是突然掉進了福窩裡，師父的病有錢治了，再不用肚子了，很快還能有自己的房子啦。

這一切，讓從小流浪街頭的阿青，幸福得覺快要飛起來了。

方晟倒是平靜，他闖江湖多年，經歷過人生的高峰與低谷，挫折與功，最肆意的時候幾萬兩銀子都沒看在眼裡，最落魄的時候幾文錢都拿不出手，親閱歷過太多事，早就學會了坦然面對。

他這付子早已千瘡百孔，靠著張大夫的藥，也許能撐上一兩年，這段時間，能爲阿青找個合適的地方健康長大，他死也瞑目了。

難得能上胡家這樣心善的人家，對瀕臨死亡的他施以援手，不僅出錢出力的幫助他們，還特地找名目把他接回家中養病，方晟是個知恩圖報的人，胡家的這份好意，他銘記於心。

胡家人爲他們師徒兩人建新房，是出乎方晟意料之外的，在他看來，胡家只是比較富裕的農戶人家，竟然爲了學習武藝花上幾十兩銀子，建一個訓練場地。

胡家的男主人怎麼看，都不像是這般大方利爽的人呀。

不單是方晟想不明白，王氏此時也皺著眉頭。

這段時間忙著照顧家裡的病號，一時沒注意小兒子家的近況，那天胡長貴跟說，想要建三間屋子，用做訓練場地，還以爲他說說而已。

沒想到，第二天，他就找人開始工平整地面了。

這個主意，怕又是珍珠的意思吧，小兒子家只有這孫膽識過人，行果決快速。

也罷，既是他們全家都同意了，那就不做那煞風景的惡人。

三間屋子加一個院子，算起了費的錢銀也不多，王氏不再糾結，孩子大了，又分了家，不應干涉太多。

京城郊外的十里亭。

幾輛大氣華貴的馬車停在一旁，亭子外侍衛僕從圍了一圈。

“大舅娘，五哥哥怎麼還沒到呀？”俏麗的聲音帶著幾分嘟囔，“都等了半個時辰了。”

“雨薇，你五哥哥弱，行程慢一些是正常的。”著華白潤的婦人抑住心的急切，安孩的同時也寬著自己。

“我都大半年沒見著五哥哥了，他怎麼這麼狠心，不知道家裡的人都掛念著他麼，跑到那麼遠的地方，久久都不回家。”孩不滿的著手裡的雪白的帕。

“……，祺兒，是爲了療養子，不是去玩的。”婦人瞥了一眼孩，似不滿的說辭。

“大舅娘最護著五哥哥了。”孩嘟起。

“夫人，你看，那是不是五爺的馬車？”一旁的僕婦指著遠緩緩而行的黑馬車。

夫人急忙站起子看去，頓時雙眼圓睜滿臉喜悅，“對、對，是祺兒的馬車。”

急忙走出亭子，上前走了幾步，欣喜的淚水落臉頰。

等到馬車行至不遠時，淚水已把的帕染溼。

“祺兒！”

“五哥哥！”

顧褀明亮清澈的眼睛向車旁激的母親，角勾起一抹笑意。

“母親，我回來啦。”

安氏眼淚刷刷直落。

顧府，泰安居里。

顧褀洗漱一番，換了一裳，便與母親安氏一同前往祖母的居所鶴延堂。

“祺兒，你一路車馬勞頓，應該歇息一夜，明日再去看你祖母。”安氏牽著小兒子的手，心疼的看著他蒼白的臉。

顧褀微微一笑，“娘，我不累，祖母病了，作爲小輩理應第一時間前去探。”

“唉，你祖母的病來得兇險，這幾天病還算穩定，就是人瘦得厲害。”安氏眉心蹙，要不是婆婆病得很嚴重，怎麼都不會讓顧霖發八百里加急的信件催褀兒回家，畢竟，小兒子的病纔剛剛穩定，哪裡經得起一路長途跋涉。

“太醫怎麼說的。”顧褀攙著安氏慢慢的走著。

“馬太醫說是消癥，這病不好醫治，不宅老婦人患有此病，消癥是富貴病，意思就是你祖母吃不，吃得太細了，反倒生病了。”想起婆婆以往圓潤的形，安氏暗自警惕，自己老了一定不能放任吃喝。

“不好醫治？那別家患病的婦人，該當如何？”祖母一向偏好甜香糯的口味，明知不利於養生之道，卻不喜忌口，常年累月，形越發圓潤。

“……，有幾個發病急的，沒多久便去了。”安氏沉默一會兒，低聲說道，“不過，有些發現早的，倒是能多幾年。”

竟這般嚴重，顧褀默然。

顧褀跟隨安氏進鶴延堂裡，暮春時節，夾道旁綠柳輕垂，樹木蔭，兩旁的花圃裡各種花草競相綻放，空氣裡瀰漫著草木芳香。

顧老夫人正半躺在牀上，小丫頭正端著水一勺一勺的喂著。

知道一向病弱的顧褀趕了回來探，顧老夫人眼淚不自主的流了下來。

老人原本白淨圓潤的臉型變得消瘦蒼老，顧褀心中一陣泛酸，不由快步走到牀前，“撲通”跪地，“祖母。”

聲音帶著幾分哽咽。

顧老夫人流著淚掙扎坐起子，“快起來，快起來，地上涼，你子骨不好，別把你折騰病了。”

安氏心疼兒子跪在冰冷的地板上，聞言連忙扶起了顧褀。

丫鬟們忙端過兩個繡墩放在牀前。

“好孩子，你這一去大半年，長高了許多呢。”顧老夫人半靠著牀沿，看著許久不見的孫子，語氣無力卻帶上笑意。

“是孫兒不孝，沒能在您牀前伺疾。”顧褀握著老太太瘦骨嶙峋的手，強忍涌上來的酸意。

“傻孩子，祖母知道你孝順，家裡一堆丫鬟婆子，哪就需要你伺候了。”顧老夫人拍拍他的手，聲音有些虛，“你母親說，你如今好了一些，三餐都能正常的吃東西了？”

顧褀點頭，把他這大半年的行程大致說了一遍。

顧老夫人和安氏都聽得很認真。

“祺兒，你的意思是說，那戶人家產出的食材特別合適你的胃口？”顧老夫人聽到後面忍不住開口問道。

“是啊，祖母，咳～咳～，很奇特是不是，可就是真實存在。”顧褀低咳兩聲，他最近咳嗽的頻率低了不，基本已經不再有咳現象了。

顧老夫人握著孫子的手了，臉雖然憔悴，眼神卻是虔誠堅定。

“這並不奇特，而是冥冥之中的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