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龍困淺灘

“連烜，你，你就在這待著呀，彆了啊。”

夜，已經很深，濃黑的天空無月無星，雜林裡手不見五指。

唯一的亮是連烜手裡的一燃著的柴火，此時被清冷的晚風吹得忽明忽暗，在墨黑的夜中顯得格外詭譎森。

薛小苒抖著兩條往林子裡走了幾步，就在不敢邁進去了。

回頭看了眼不遠的連烜，他一白袍被夜風吹得角輕揚，即使虛弱，腰背依舊拔如鬆，雖然看不清他的表，可薛小苒心裡多了幾分安心。

轉頭看看漆黑無聲的林子，薛小苒張地嚥了口唾沫，膀胱快要炸開的覺卻讓顧不上害怕了。

一咬牙，快步躥到左側一棵樹後，蹲地。

“……”

連烜像一尊雕像般一不。

寂靜的深夜，那“淅瀝瀝”的聲音卻如此清晰可聞。

他滿臉疤痕的臉上看不出表，但耳卻慢慢染上了一抹酡紅。

他這輩子，最尷尬的一幕大概就是現在了吧。

薛小苒也尷尬，走出林子的時候，臉都紅了一大片。

也是第一次讓男生陪著上廁所。

“咳，那個，連烜，謝謝你哈。”不好意思地撓撓頭，“那個，你要不要上廁所，我給你拿火把。”

“……”

他是有多想不開，纔會讓在一旁等他上茅廁，連烜麵無表地搖頭。

薛小苒眨眨眼，他也喝了兩碗湯，居然不想上廁所，消化係統也太好了吧。

山外溫度很低，一陣冷風吹來，薛小苒打了個哆嗦，趕攙扶著連烜回了山。

往火堆裡添足了柴，冇了負擔的薛小苒骨碌躺下，冇一會兒就沉沉睡去了。

真是個能睡的姑娘，半刻鐘冇到已經睡得深沉了。

聽著勻稱綿長的呼吸聲，連烜慢悠悠爬了起來，開始費勁地往外走。

他不是不想上茅廁，而是不想當著一個姑孃的麵上茅廁。

翌日清晨。

薛小苒睜開眼，瞅見的就是一堆近在眼前的乾樹枝，以及樹枝後不遠的火堆。

艾瑪，要不是有樹枝擋著，真要滾進火堆的懷抱裡去了，前兩夜還真多虧了有人替攔著。

想到這，下意識朝連烜的方向看去。

卻見他閉目盤，肩背直，雙手結印，竟是在打坐。

薛小苒眨眨眼，半張著，還是第一次見真人打坐呢。

雖說連烜那張有些慘不忍睹的臉很是破壞了那種神深奧的境界，可還是讓薛小苒一臉歎。

他果然是個武林高手呢。

一骨碌坐了起來，眨著眼睛看著他。

連烜心有所，緩緩睜開了眼，毫無波的視線準確落在了上。

“連烜，你打坐可以解毒麼？”薛小苒一臉好奇，電視小說上不都說，高手一般都能以力出的毒麼？他是不是也能這樣？

“……”

連烜眼眸微垂，搖了搖頭。

中毒後，他功力幾近全無，本聚不起足夠的力，談何解毒，況且，西芪祕製奇毒豈是那麼好解的。

“哦，不行呀，好可惜哦，大俠你這算是龍困淺灘，虎落平呀，策馬江湖閃了腰，終日打雁卻被雁啄瞎了眼，空有一本事卻使不出來。”

薛小苒搖頭晃腦地替他惋惜。

要是他能恢複，說不定立馬就能帶著出了這莽莽叢林了。

哪裡還用天天為一口吃地上竄下跳。

“……”

明明沉重的話題，怎麼到了裡都變了味？連烜抬眸瞥了一眼，很想跟說，他雖然會武，但他真不是混江湖的。

薛小苒利索地爬了起來，外麵的天空已經翻起了魚肚白。

胳膊和大照例痠疼，不過，薛小苒漸漸已經疼得習慣了，活了一下，然後把兩個圓鍋摞在一起去河邊，把碗筷鍋勺洗乾淨，打理好個人衛生，跑了兩趟端回了兩鍋水。

“連烜，杯子裡裝了乾淨的水，你自己洗漱一下吧，那個灶上燒了開水，你看一下火，我去兩筐泥回來，今天咱們把大盆做出來，就可以洗頭洗澡了，哈哈。”

薛小苒拎著藤筐邊跑邊樂。

“……”

昨晚不是信誓旦旦要弄門麼？一覺醒來又改變了主意？連烜已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等薛小苒“吭哧吭哧”著沉重的紅泥回來，時間過去了兩刻鐘。

灶上的開水早就燒開了，連烜默默把火撤到了一旁。

“還是你聰明啊。”薛小苒抹了把額上的汗，依舊用折起的野芋葉把鍋捧了下來，然後用湯勺往小紅杯裡舀滿了水，“先涼一會兒，等我回來再喝。”

跑到山角掰了兩芭蕉，塞了一給連烜，拎著藤筐又跑了。

這次，回來得稍晚了一些。

連烜數著時辰，不時往口外看去。

一直過了三刻鐘，那姑娘沉重雜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哎呦，真倒黴。”

放下藤筐的薛小苒，把先頭放涼的開水“咕嚕嚕”喝下。

冇等連烜問，那姑娘已經如竹筒倒豆子般把事告訴了他。

薛小苒在那片紅泥坡旁，又遇到了那條大蟒蛇。

正起勁地挖著紅泥，就聽不遠的草堆裡“簌簌”響，薛小苒還以為是野或者野兔，心裡竊喜了一下，舉起手裡削尖的木，墊著腳尖悄悄走了過去。

離草堆還有兩三米遠的時候，草叢裡鑽出一個蛇腦袋，嚇得薛小苒連滾帶爬後退了十幾米纔敢站定。

仔細一看，尼瑪，真是冤家路窄呀。

那條胳膊的大蟒蛇正從草叢裡慢悠悠遊弋出來。

“那條大蟒蛇一定是故意的，它在紅土層上盤旋了好久都不走，我當時想呀，那邊也冇野鴨蛋要搶，就不和它一般見識了，誰知道，那傢夥居然和我大眼瞪小眼待了半天才走，真是可惡，浪費了我好多時間，下次再遇到它，我非敲斷它的腦袋燉湯喝不可。”

薛小苒氣哼哼地開始和泥。

順手往火堆旁扔了好些刺刺，打算一會兒當早飯吃。

“……”

連烜麵卻是一沉，出那塊寫字的石頭，在地麵上緩慢寫下一句話。

“……蟒…善…絞…纏…不…可…莽…撞……”

薛小苒連蒙帶猜看懂了地上的繁字。

“嘿嘿，我知道了，我也就說說，那條大蟒蛇有胳膊那麼呢，我哪敢打它呀，我又不是大俠你。”

薛小苒訕訕，剛纔也就那麼順口一說，再上大蟒蛇，最多敢攆它一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