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噹！

牢門被一腳踹開。

“劉，劉清卿？！”

李二一一臉震驚，怎麼也沒想到，這人居然是劉清卿。

“怎麼會是他？”

影中按刀斬的楊獄麪皮一抖。

他想過無數可能，但怎麼也沒想到，劉文鵬的大公子居然會來劫獄。

他只知道這位風評不佳的劉大公子好任俠之風，可也沒想到，他居然敢砸自己老爹的臉。

一時也有些發怔。

“李先生，跟我走。”

劉清卿說著，看到了影中的楊獄，手腕微微一。

“這，這是我朋友。”

李二一剛反應過來，心有又驚又喜。

劉清卿之前說過救他，可他哪裡相信這位連打賞的金銀都會要回去的劉公子真會救他。

“可，可……”

見李二一有些猶豫，劉清卿以爲他在擔心自己，只是擺了擺手：

“此事因我而起，我豈能不管？縱有什麼後果，劉某一力擔之！”

還一力擔之……

楊獄鬆開刀柄，角有些搐，這是聽書聽得多了？

不過也稍稍放下心來。

劉文鵬即便再怎麼樣，也不會對自己兒子下手纔是。

“我那徒弟……”

李二一抓住劉清卿的手臂，後者卻是苦笑一聲：“你那徒弟，前日裡不堪忍，已撞死在牢房裡了……”

“小言……”

李二一心中一痛。

“此地不宜久留，先生隨我出去再說吧。”

劉清卿瞥了一眼楊獄，暗含警告。

“那，那就多謝公子了。”

李二一咬牙謝過，也就順著李二一的拉扯出了牢門。

“這不對啊……”

楊獄跟著出了牢門。

大獄中一片安靜，不獄卒橫七豎八的倒在地上。

楊獄試了試這些獄卒的鼻息，發現這不是被打暈，而是被迷倒了。

“這是用了迷藥？是了，以這位劉公子的手段，在飯菜裡手腳自然不是問題。

只是……”

楊獄心中仍有疑。

難道這黑山衙門，除了王佛寶，都是些廢？

大獄所在較爲偏僻，此時天昏暗，更沒什麼人走，直至上了馬車，李二一還是有些不敢相信。

這黑山大獄的防備，就這般鬆散？

但想到小徒弟，心中又是大痛，你爲何不再堅持一兩日呢？

“唉~”

痛苦的嘆了口氣，李二一掀起車簾，看了一眼大獄門外的楊獄：

“楊兄弟，後會有期了。”

“小心些。”

楊獄有些心緒不寧。

著馬車一路遠去，心中越發覺得這順利的有些不對味了。

心中轉著念頭，還是跟了上去。

……

馬車上，李二一換上準備好的，眼見留了一道隙的城門，心中著實有些瞠目。

“勞您苦，劉某心中著實虧欠，這些盤纏請您務必收下，萬不可像之前一般推辭退回。”

遞上一包分量不低的包袱，劉清卿面有歉意：

“只是說好送你的黃驃馬，怕是送不了。”

“……那就卻之不恭了。”

李二一謝的真心實意。

他說書這些年，也見過自以爲俠義的，但不過萍水相逢，就敢劫獄救自己的，還是頭一次見到。

心中也不由慨。

劉文鵬那樣的狗，居然有個這麼好的兒子？

“呼！”

著馬車遠去，劉清卿鬆了口氣，戴上面罩正要離去，就聽得一聲嘆息在後響起。

“誰？！”

劉清卿心頭一跳，拔劍在手，就見得一襲常服的劉文鵬緩步自城牆上走下來。

他的後，幾個守城士兵面如土。

“父，父親。”

劉清卿心頭‘咯噔’一聲。

“你啊……”

看著黑蒙面的兒子，劉文鵬長嘆一口氣：

“劉清卿，你要何時才長得大？”

“父親。”

劉清卿咬著牙。

“救人的滋味如何？”

劉文鵬倒揹著手，淡淡的問道。

“好！極好！”

劉清卿扯下面罩，昂著頭回應：“總比你夜不能寐，整日算計來算計去要好的太多了！”

“好。”

劉文鵬不喜不怒，轉而看向後的幾個兵卒：

“私放人犯，該當何罪？”

“噗通！”

幾個兵卒子一，瘋狂磕頭，連饒命。

“這是死罪。”

劉文鵬向兒子，語氣平淡：

“不只開門的兵卒、送飯的老宋、開門的獄卒、駕車的衙役……”

說到此，劉文鵬微微一頓，也不看磕頭如搗蒜的幾個兵卒，俯瞰自己兒子：

“都是死罪！”

“你，你……”

聽著那一連串的人名，劉清卿如遭雷殛。

他這才知道，自己自以爲的行，自始至終都被父親看在眼裡。

半晌才聲道：

“一人做事一人當！私放人犯的是我，你要殺，殺了我吧！”

“正如功過不相抵。這世上也從沒什麼一人做事一人當！”

劉文鵬面無表，淡淡說著：

“爲了一條命，就要死上十個人，劉清卿，這就是你所謂的‘俠義’道嗎？”

“我……”

劉清卿踉蹌後退，臉蒼白如紙。

而劉文鵬似還嫌刺激不夠，踱前兩步，繼續說著：

“那說書先生本也不是死罪，關上幾個月，也就是了，可如今，卻是死罪了！”

“不要說了！”

劉清卿心中刺痛。

從沒有一刻，他會覺得自己父親如此可怕，只覺這言辭如刀，讓他遍鱗傷。

“也怪爲父太過寵溺，以至於你膽大包天。”

劉文鵬話鋒一轉，似是化了不：

“此事，也不是不可挽救。”

聞言，劉清卿才擡起了頭：“什麼……”

“抓他回來。”

劉文鵬語氣平淡：

“怎麼放的他，怎麼抓回來。”

“不可能！”

劉清卿軀一，大吼拒絕：“這絕不可能！”

“那也隨你。”

劉文鵬不再迫，踱著步向著城樓而去。

“啊啊啊啊！！”

夜幕中，傳來劉清卿憤怒的大吼。

沒多久，只聽長鞭打，一聲馬嘶，開的城門外，一騎絕塵而去。

“大人教子，是否有些過火了。”

著絕塵而去的劉清卿，關山水微微搖頭：

“過猶不及啊。”

“前些年，我無暇他顧，以至於養他這般子，如今不用辣手，他的子無法迴轉……”

劉文鵬也是搖頭。

“清卿只怕抓不會那人來吧。”

關山水有些好奇。

劉文鵬語氣平淡：

“待到他空手而歸，我自會當他面將一干人下了大獄，也包括那位說書先生。”

“誅心遠比殺人更酷烈，大人對自家兒子也能如此殘酷，貧道自愧不如。”

關山水有些咂舌。

“時間不多，哪裡容的我慢慢調教？”

劉文鵬嘆了口氣：

“世將至，這世上哪裡容得下一個好人呢？”

“是啊，世。”

關山水也是嘆著。

只是心中突然有些憐憫那位劉大公子。

卻不知今日之後，他是否還會自詡俠義？

還好不好任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