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昨日范便已聽說了，文王和韓凌在馬球場上鬧了一出。

　一個臨時改口說認錯了人。

　一個卻對自己的行刺供認不諱。

　兩人鬧得不可開，最后還是太子出面，才得以解決。

　事后韓凌被皇后差人送出了宮，文王則被皇上去訓斥了一通，“你是不是忘了自己是什麼份？”

　堂堂一個王爺居然不顧禮節，和一個小丫頭片子當眾爭論。

　還輸了。

　韓家一口咬定是他文王酒后失態，不僅對韓家出言不遜，還險些玷污了人家清白。

　一個姑娘家，還能拿自己的名聲玩笑？

　皇上越想越氣，拿了旁的酒杯便扔了過去，“你就給朕呆在你的寧安殿，別出來了。”

　文王在馬球場時，被韓凌的話，激的沒了理智。

　只顧著同爭論，他兒就沒說過那些話，等到被皇上關了閉了，才猛地拍了一下腦袋，“本王怎就讓給繞進去了，那人本就不是......”

　然沒一個人信他。

　都連自己的生母朱貴妃也以為，他被韓家姑娘臊了臉，沒臉再認賬。

　無論文王怎麼央求，朱貴妃這回也沒容，“你怎就如此沉不住氣，正好反省反省，別再讓你父皇失......”

　誰不好惹，偏去惹了韓家的野丫頭。

　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子，無非就是因為有韓老夫人為撐腰。

　**

　然這回，韓家的老夫人卻沒再替韓凌撐腰。

　任由韓夫人管教。

　韓凌一回來，便被韓夫人去跪了祠堂，“我平時是怎麼同你說的？那麼大個腦袋，里頭盡是些谷草，還偏偏野心不小。”

　“上回你姑母才提了一句，便被太子拿話岔開，但凡是個知趣的人，也該明白人家兒對你就沒那意思，你非得上趕著，一張臉湊上去著人家打。”

　韓夫人扔了手里的戒尺，一聲冷笑，“這回倒好，名聲可大了，了名長安城的第一俠，為娘的都替你驕傲，我看明兒你就拿你那些嫁妝，先將槐子庵買下來，將來也好有個容之地。”

　韓夫人出了祠堂，韓凌才側頭，輕聲問旁的秋染，“槐子庵是哪兒？”

　秋染神一陣躲閃，半晌才道，“姑，姑子庵......”

　韓凌：“......”

　韓凌跪了一陣，膝蓋便不住，開始東歪西倒，“你去找姜姝，就說韓夫人起了謀殺之心，晚一步就見不到我了。”

　**

　韓凌等了一日，也沒見姜姝上門。

　走不開。

　隔了一夜，宮里就傳出了流言。

　姜夫人一早匆匆地到了姜老夫人的院子，態度極為討好地道，“前幾日忙瀅姐兒的事，倒是疏忽了姝姐兒，今日我將這定親宴補上，咱一家人聚在一起也熱鬧熱鬧。”

　話說的比唱的還好聽，心里打的是什麼主意，姜老夫人一清二楚。

　夜里等姜京兆回來，一家人除了進宮的二姑娘和去了揚州的大公子，便都到齊了。

　落座后，姜夫人先起了話頭子，“我之前還擔心，范世子名聲不好會讓咱們姝姐兒吃虧，誰知......”

　“什麼名聲？”姜夫人話沒說完，便被姜老夫人打斷，將姜姝當初同說的那句照搬過來，“大招妒，權大招風，在高自會惹人眼，旁人便罷了，如今你作為親家母，怎能詆毀未來姑爺......”

　姜夫人角兩。

　，詆毀什麼了。

　范的名聲，哪用得著詆毀......

　定親前老人家自己還在罵呢，說侯府可惜了那苗子，如今倒是變得快。

　若是擱在往日，姜夫人非得同掰扯一番，今日不同，這頓宴席不是白設，仍舊是為了二姑娘。

　姜夫人咽下了那口氣，扯出了一抹笑來，“母親說的是，咱以后就是一家人。”

　說完眼珠子一轉，看向了旁息微微的姜姝，笑了笑問道，“聽說昨兒世子爺帶姝姐兒去瞧過太醫了？”

　姜姝了一聲，點頭。

　姜夫人連那結果都沒顧得上問，“母親活了這半輩子，還沒進過宮呢，更別說進宮去看馬球，如今長安城誰不羨慕姝姐兒，都說姝姐兒許了一門好親。”

　姜夫人說這話時，心口還滴著。

　原本以為就憑范那紈绔作風，定親不過是圖個新鮮。

　誰知先是找大夫，再是尋太醫。

　還真上心了。

　如今長安城已傳的沸沸揚揚，說兩人昨日一道進宮去了太子的馬球場子，整場比賽只見那位從不講面的范大人，耐著子坐在那，護在姝姐兒前半步不離。

　心肝似的疼著的。

　姜夫人冷靜了一個多時辰，才將心里頭的那份妒忌和不平了下去，此時幾句話過后，再也憋不住了，舊事重提，“父母沒本事保不住你二妹妹，也只能指姝姐兒了，看能不能想個法子將你二妹妹接出來，憑姝姐兒同世子爺的，也不過是一句話的事......”

　話音剛落，姜老夫人便是“啪”地一聲將筷子放在了桌上，冷聲道，“我怎不知道姝姐兒如今還有如此大的能耐，能一句話干涉到朝臣了？”

　姜夫人臉一變，“這些年，我這個當后娘的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你苦在哪？”

　姜老夫人毫不讓步。

　姜夫人還說下去，姜京兆便起黑著臉，將姜夫人拽了出去。

　老遠了，還在聽姜夫人哭，“二妹妹生死未卜，今日進宮，可有想過去瞧瞧妹妹，這人心都是長的，怎就如此心狠，只顧自個兒風花雪月......”

　一頓飯又是不歡而散。

　一桌子菜剩在那，誰也沒，姜老夫人這回倒沒生氣，沉默了一陣后，拿起竹筷招呼姜姝，“咱倆慢慢吃。”

　姜老夫人整日呆在院子里，消息閉塞，今日若不是姜夫人說，還不知道昨兒范當真帶了姜姝去看馬球。

　過了一陣，姜老夫人便擱了竹筷，側目看著輕聲問道，“你同祖母老實說，是不是喜歡上人家了？”

　自己一手帶大的姑娘，多清楚的心思。

　要不愿意，誰也拉不。

　這些年別說是旁人，就連沈家，也很難將其拉出那閣樓，除了韓家那丫頭，哪里見過外人。

　今日竟也去了人群堆里。

　想起定親那會兒的態度，姜老夫人已篤定，這丫頭八是喜歡上人家了。

　姜姝從昨日回來后，心神便一直不寧。

　滿腦子都是那兩枚銀針。

　也不知道范如今查到哪兒了，今日韓凌進宮文王已發現了蹊蹺，這一日過去，范是不是已經懷疑到了頭上。

　姜夫人鬧騰那會，沒什麼反應。

　這會也是。

　姜老夫人見眼睛盯著碗，半晌都沒回應，便催了一聲，“問你話呢。”

　姜姝回過神來，也只記得姜老夫人說了一個什麼喜歡，每回用飯，姜老夫人都會問合不合胃口，姜姝匆忙掃了一眼桌上的飯菜，隨口應道，“喜歡......”

　姜老夫人瞅了一眼慌張的神，便也明了了，“明兒我了裁上門，好好量量尺寸，除了嫁外，咱再多做幾套新，這日子瞧著慢，實際一晃眼就過，待來年開春，你也該到侯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