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朔先帶蘇云韶去看尸。

　濮子悅一口包子一口熱豆漿, 見他們倆來了，匆忙咽下最后兩口。

　尸還放在解剖臺上，濮子悅把尸檢報告遞給秦朔, “死者是因車禍撞擊導致肋骨斷裂進心肺而死。”

　秦朔看了兩眼, 沒見到讓他在意的點, 轉而看向蘇云韶：“你有看出什麼問題嗎？”

　蘇云韶：“我要他的生辰八字。”

　特殊部門的人也要過，秦朔還記得，立馬報了出來。

　蘇云韶算了一遍, 又看了死者的面相和手相：“他不該死得這麼早。”

　這話的意思很明確：死者是被殺的。

　濮子悅：“我沒發現死者的上有被繩索或布條綁縛過的痕跡。”

　秦朔：“鑒證科的同事沒在車上發現奇怪品。”

　如果死者真的是被殺的, 此次車禍恐怕不是人為。

　現有的這些東西, 蘇云韶還無法判斷究竟是怎麼回事。

　“有其他線索嗎？”

　“跟我走！”秦朔在前面帶路，蘇云韶跟著他, 法醫沒遇到過這麼古怪的案子, 也跟了上去。

　秦朔人高長，走得極快, 上兩層樓, 很快就到走廊盡頭的會議室。

　三人剛在門口站定，就聽到有聲音從里面傳出來。

　“這是我們特殊部門的案子, 普通人不方便參與。”男人很是堅持。

　“我也說得很清楚了，我的隊員差點在大馬路上遭人謀殺, 就算兇手死了, 我也不可能放下案子不管！”人更是強勢。

　秦朔敲了敲門，爭吵聲停了下來。

　等到里面傳來一聲“進”, 秦朔這才推門, 帶著蘇云韶和濮子悅進去, 所有人的目頓時集中在們倆上。

　“濮子悅大家應該都認識, 是我們的法醫, 這一位是蘇云韶。”

　偌大的會議室里坐了不人，為首的中年男人正是胡局。

　左右兩邊的人氣氛劍拔弩張到仿佛下一秒就能打起來，他卻好似什麼都沒看到般抱著玻璃杯悠閑喝茶。

　聽完秦朔的介紹，胡局笑著上前，出手來，“謝大師的平安符保護了我們隊里這麼多優秀警員啊，我姓胡，我老胡、胡局都行。”

　“為人民服務。”蘇云韶和他握手。

　話音剛落，一道譏諷的聲音橫空傳來：“一張平安符賣出一萬的高價，大師的說法和做法極為不符啊。”

　空氣里充滿了一點就炸的汽油味。

　蘇云韶循著聲音看去，說話的人坐在右邊最末，十三四歲的模樣，面容稚，染了一頭異常顯眼的發，全朋克打扮。

　見看過去，那人囂張地揚起下，滿臉的桀驁，仿佛在說：看什麼看？老子說的就是你！

　“那按照你的意思，這平安符是不是得一塊錢一張才算真正的為人民服務？”人的語氣相當疑，細細聽來卻滿是諷刺，正是三人在會議室外聽到的那道聲的主人。

　蘇云韶順著看去，是坐在胡局左邊手下第一位的人。

　對方三十多歲的模樣，一頭利落的短發，對蘇云韶友好地點了點頭，眼底全是激：“我是周紅玉，他們的頭，大師請坐。”

　說著，把自己的位置讓了出來，順勢往后一坐。

　胡局：“大師請坐。”

　周紅玉旁邊的位置原本空著，是留給了副隊長的，不等蘇云韶拒絕，秦朔勸道：“你坐吧，我在上面組織會議。”

　說到這個份上，蘇云韶也就坐了下來。

　發年張張正要開炮，被邊的人一掌拍在腦后，右邊第一人瞥來警告的一眼，他氣得哼了哼，倒是不再出聲。

　會議正式開始。

　秦朔把相關資料全部放到大屏幕上，從玩劇本殺的八人死了四人的案子一一說起，放出現場的照片和證據，羅列每一位死者的關系網。

　“每一位死者的死亡方式都不同，馬桶淹死、浴缸電死、風扇吊死、割腕而死，四人唯一的共同點是玩過那一次劇本殺。”頓了頓，秦朔又補充道，“嚼舌，貪小便宜，好吃懶做，小小……缺點不，街坊鄰居都不滿的。”

　發年嗤笑：“會有人有鬼因為這點小事殺人嗎？”

　他的語氣是沖了點，說的話還是有道理的。

　如果這些小病會為殺人機，整個B市還不知道要死多人。

　“共同點還有一個。”蘇云韶看著面前這張紙上剛剛記錄下的四個生辰八字，“壽未至。”

　眾人不由一凜。

　蘇云韶對面的年輕男人一愣，用紙筆記下死者的生辰八字推算起來。

　蘇云韶晨跑前被帶來刑偵大隊，上什麼都沒帶，“秦副隊，我需要一些香燭紙錢和供品。”

　秦朔：“做什麼用？”

　蘇云韶：“招魂。”

　半個小時后，一切準備就緒。

　蘇云韶站在臨時被拉來當香案的桌子前，點燃香燭，面肅然，雙手不斷地掐著手訣，口中念念有詞。

　其他人在角落，著墻壁，心無比想看，面上不敢表分毫。

　在市刑偵大隊部當著胡局的面招魂？

　眾警想想就覺得刺激，一瞧，胡局站在窗邊抱著玻璃杯喝茶看風景，臉上寫滿了“年紀大耳朵不好使”幾個大字，把裝聾作啞做到了極致。

　“魂來。”

　“魄來。”

　連喊兩聲，蘇云韶面前桌案上躺著的五個紙人都沒有靜，換了一個手訣，“過路魂助我招魂！”

　閉的門窗忽地敞開，吹燃著的香燭，吹散擺好的紙錢。

　“呵。”發年的嘲諷剛剛開了個頭，就被重重地拍了一記后腦勺。

　他捂著腦袋不滿地回頭，看清楚打他的人是誰，面悻悻，“哥。”

　高然冷眼威脅：“想抄書了？”

　發年面驟變，礙于抄書的威不敢說，心中卻不服：不行都不讓人說嗎？

　蘇云韶收了手，出手機，第一次主給熱催債的閻王打電話。

　響鈴兩聲，對面就接了。

　“打擾了。”

　“有事就說。”

　蘇云韶說了五人的名字和生辰八字，“我招不到魂，想請你查查差近期有沒有收過這五人的魂。”

　此話一出，兩邊都是一靜。

　閻王是因知道話里蘊含的意思，“等著。”

　其他人則是因為“差”兩字。

　秦朔等外行只覺牛，特殊部門的人是行，非常明白請差的難度有多大。

　發年驚得雙眼圓溜，再說不出“在說謊”的話。

　真要假裝，起碼得搞個請差的儀式糊弄一下。

　可要真的能一個電話找人請差幫忙，對面怕不是一位修為更高深的玄門大師？完蛋！

　確認過靠山，是他惹不起的人！

　不多久，閻王回話：“不曾。”

　蘇云韶：“多謝。”

　掛了電話，看向等待結果的眾人：“玩劇本殺的地方我去過，不是那里的厲鬼殺人。五位死者全是壽不到意外被殺，死后魂魄不留人間不地府，應該是被厲鬼吃了。”

　“被吃了？”周紅玉微愣，“會有什麼后果？”

　蘇云韶：“魂飛魄散，不回。”

　“…………”現場死一般的寂靜。

　高然向前邁了幾步，恭敬行禮：“蘇大師，我是靈異特殊事件理部門的部長高然，這件事的嚴重想必沒人比我們更清楚，為盡早抓到擾人間和地府秩序的厲鬼，請大師祝我等一臂之力。”

　“自然。”蘇云韶應下，為天師，本就有維護人間秩序的責任。

　“事發之時，你在車上嗎？”

　高然：“在。”

　“有沒有什麼讓你比較在意的地方？”

　高然想了想：“當時是秦副隊開的車，我坐在副駕駛座上，我們的車行道是綠燈，卡車是從對面直行過來的，突然間毫無預兆地左轉。我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司機，發現司機的神異常驚恐。”

　秦朔調出事發時段十字路口的各方位監控視頻，結果顯示和高然所說的一樣。

　卡車開到十字路口中央，和秦朔他們的兩輛車幾近并行的位置突然猛打方向盤左轉，就像是專門沖著撞秦朔他們去的。

　這也是周紅玉說有人故意謀殺隊員的原因。

　接著，三輛車發生撞，秦朔他們的車被撞出好一段距離，有平安符的保護，車和人都沒事，卡車和司機就跟遇上正常車禍一樣。

　事發生在深夜，路上行車不多，第一時間被警管制起來，對外只說是封閉路段拍攝需要，又有網警隨時待機。

　直到今早，網上也沒有流傳出《驚！三車相撞竟連人帶車毫發無傷！》的視頻和新聞。

　跟著，又調出兩輛車的行車記錄儀畫面。

　秦朔的車在前，記錄儀里的畫面很正常。

　狗子的車在后，一開始也是正常的，直到秦朔的車和卡車即將并列的時候，把畫面放到最大，發現卡車司機的表確實變得驚恐起來。

　隨后，事故發生，狗子的車被撞了出去，再拍不到有用的畫面。

　蘇云韶：“當時有察覺到厲鬼的氣息嗎？”

　“沒有。”高然搖頭。

　“沒有厲鬼。”發年道，“不過有一瞬間，我察覺到了鬼魂的氣息。”

　高然解釋道：“蕭天生眼，對敏，他說沒有，至百米范圍都是沒有厲鬼的。”

　蕭自豪仰頭，臉上的桀驁和不滿不知何時消失得一干二凈。

　高然：“按理來說，人剛死，還是速死，新生的鬼魂本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了，會有一段迷茫適應過度的時間，不可能飛速消失。蕭只到一瞬間的鬼魂，會不會是陣法？”

　蘇云韶覺得可能不大，但還是跟隨秦朔去看死者的隨品和出車禍的卡車，沒有發現，又準備去事發地點進行最后確認。

　過去的路上，高然問蕭：“鬼魂的事，你之前怎麼不告訴我？”

　蕭眼神瞟，不敢和高然對視，“真的只有一瞬間，還是被車撞的時候，我還以為是自己的魂魄被撞出來又塞回去了呢，不然怎麼解釋只知到一瞬間？”

　高然：“……”

　你特麼……果然是抄的書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