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從很小的時候,我就知道,為楚王府唯一,也是最尊貴的世子,便也同樣要肩負起楚王府歷代的宿命,那就是為皇室的暗棋。
世代只忠一君。
我爺爺是,我父王,亦是,我,也一樣要走上這條路,沒有選擇,也沒有退路。
開始的時候,我并不曾在意自己的命運,甚至常常在與同齡人玩耍的時候,看著他們稚無聊的行為,還會為自己這個特殊的份,到自得。
因為,不管楚王府在外人眼里如何如何,我終究都會比他們高一等,為帝王信任的眼前人。
但是這種認知,很快就被現實徹底破碎了。
父王說,手握怎樣的權勢,就同樣要付出等同,或者更多的代價。
那麼,我的代價!
在旁的同齡孩子,還躲在父母懷里撒的時候,我就已經離開父母了。
我的母妃并非出生大家,是個很沉靜也很秀的人,不喜多言,總是默默的站在父王的側,而父王也十分敬。
完全屬于相敬如賓的那種類型。
至于父王,在我的印象里,永遠都是那樣威嚴的存在,對他的手下,對我,更甚。
所以為了肩負起楚王府的宿命,我八歲就跟在他邊,出生死了,對,沒有看錯,是出生死,我從父王邊最普通的暗衛開始做起。
沒有任何因為份的福利。
做著完全超越年齡的事,殺人,暗殺,逃亡,對于我來說,早已開始變的麻木,傷后,也只能獨自舐著傷口。
每當這個時候,我看父王的目,總會帶著幾分莫名的期許,這種期許,是兒子對父親的一種天,我抑制不住。
但父王回予我的,永遠是一聲冷笑。
仿佛我這個兒子,在他眼里生活死都沒有什麼太大的區別,用他的話說,他還正執盛年,想要兒子,還會有很多,若你不能勝任,就早早的把命出來,也省的浪費我們彼此的時間。
聽到這樣的話,我只會更加的不甘,甚至的憤恨。
你讓我死,我偏不死,我還要繼承你的一切,然后看著你死。
大概因為正是因為憋著這樣的一口氣,我竟整整堅持了八年,因為這八年的刀口,我嫌在京中面,以致沒有什麼朋友。
大概唯一的一個朋友,就要數蘇羽澈了吧。
那個外面被傳小魔王的人,可是在我看來,他算什麼小魔王,跟真正的魔鬼比起來,他定奪還算是個孩子。
孩子!
我笑了笑,我竟忘了,我與他同齡。
盡管蘇羽澈京城的神經大條,跟我比,人也不怎麼仔細,但為了盡可能的不暴自己的行蹤,我極與他接。
卻不想,為此他幾次上門來跟我鬧別扭。
無法,我只好假裝風輕云淡的一笑,然后還準備了一串據說開過的念珠,握在手里,道:“我信佛,最近去了藍塔寺一趟,你沒尋到我也自然。”
說完,我夾了一塊,放進了里,吃的有滋有味。
意料之中,蘇羽澈狠狠的橫了我一眼,外加鄙夷。
“假和尚。”
我卻心出奇的高興起來,有個屁后頭追著你的朋友,覺似乎也不錯,甚至,在之后的歲月里,我從開始對楚稀玉的不在意,變的平視,乃至最后,我自己都不想承認的羨慕。
羨慕他的來去自如,羨慕他有一個位高權重的母親,無限量的縱容他。
“假和尚,送你的念珠。”
嘩啦。
一串顆顆飽滿圓潤,青翠溫潤的念珠,被蘇羽澈這個莽夫一把扔在了桌上。
我看了一眼,沒言語,對這廝的登堂室,似乎早已是見怪不怪。
蘇羽澈見我沒,急了,又補充了一句,“本郡王可是花了大價錢的,而且還找了個和尚開過,帶上絕不掉面子,算作你的生辰禮了。”
生辰互相贈禮,那是京城貴族小姐公子們流行的事。
可憐自己今年才收到禮。
我終于笑了笑,道:“我窮,沒等同的東西給你還禮。”
“你當我蘇羽澈是為你那勞什麼子的還禮嗎?”
蘇羽澈氣的夠嗆,我知道,他是把我當朋友的,別看他咋咋呼呼,看似左右逢源,但我曾好奇的跟蹤過他。
發現他本看不慣京中公子哥們那些臭病,并且還經常的出手搞破壞,故才得了那小魔王的名號。
但歸究底,他真的沒什麼心的朋友。
那麼自己,算是嗎?
我苦笑搖了搖頭,小心翼翼的起了桌上的那價值連城的念珠,嘩啦一下串在了手里,自此,我從了唯一一個,帶著佛祖開過念珠,殺人的暗衛吧。
但我卻樂此不疲。
直到我八年后,我十六歲,無論是武功還是能力,都在楚王府眾暗衛中穎而出。
于是,我接到了一個相對比較兇險的任務。
其實接到任務的時候,我就知道,這可能是對我這些年果的驗證,只要活下來,我就能正式接掌楚王府的一切。
而事,也如我的想法一樣。
只是,當我九死一生的回來時,等待我的不是父王將一切給我的消息,而是他的死訊。
那次,我手中的念珠被斬斷了,一顆顆圓潤的珠子撒了一地,我一顆一顆,小心翼翼,仔仔細細的撿起來。
然后就著月,著線,將所有的主子重新串了起來,同時也慢慢的,平靜的,接了這個事實。
我原本想在接掌楚王府一切后,站在父王的面前,好好的嘲諷他幾句的,可惜,我沒說出來,他也聽不到了。
一切,除了我接掌楚王府的事外,一切都是安靜的。
父王的死,見不得,所以對外只能稱病,稱著稱著,死亡就變了順理章,然后是打扮喪事,因為那時我才十六歲。
沒有籍貫,須得在等兩年,才能世襲爵位。
但是楚王府的一切,已經盡握我手。
也順理章的,我被我們一直效忠的陛下,召見了。
不過陛下在看到我的第一眼的時候,就皺了皺眉,原因無他,在蘇羽澈的面前,我楚王府,我是那個沉默寡言的世子。
在蘇羽澈的面前,偶有幾分不打眼底的笑意。
但那都是偽裝的我,在君主的面前,怎可偽裝,我出了我的本來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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