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興盛走到一個無人的角落,拿出手機給洪玉剛打電話,想告訴他,他已經到了鑫達溫泉大酒店。號碼撥出去,話筒裏傳出的是忙音,像洪玉剛這種位高權重的人,電話很多,忙音很正常。
過了大概一分鍾,葉興盛正想再次撥打洪玉剛電話,這時候,洪玉剛的電話打進來了。
葉興盛按下接聽鍵,說:“洪書記,我已經到鑫達溫泉大酒店了!”
洪玉剛說:“是小葉啊,我剛出發呢,你等會兒啊!”
小人等待領導,這是應該的,這沒什麽稀奇。可是,洪玉剛那句“是小葉啊”,把葉興盛愣了好一會兒
。聽洪玉剛這語氣,好像他本不知道這個號碼是他葉興盛似的。難不,洪玉剛沒把他的號碼存進手機裏?或者他有意稍微埋汰他一下,以彰顯他的市委副書記的份?
葉興盛絞盡腦都猜不出到底是哪一種可能,他出一煙,狠狠地吸了一口,吐出一團煙霧。去特麽的,老子可是市委書記的書,又不是你洪玉剛的書,拽什麽拽?是你主約老子的,又不是老子約的你,老子才不想鳥你!
葉興盛學會煙是跟鍾雪芳分手的那晚,他連著了半包煙,都沒什麽覺。後來,不知怎地,就有了煙癮了。他當然知道煙的危害,就不想當煙民。
可是,自從當了胡佑福的書後,接的人各種各樣,這其中有不煙民。麵對他們遞過來的煙,葉興盛有時候,有時候不,這要看對方是什麽份了。
譬如,組織部長陳一航就是個煙民,他來找胡佑福的時候,葉興盛就主給他發煙,他自己也。兩人有滋有味地著煙,距離就拉近了許多。
著著,不覺地就了個煙民。
更多時候,葉興盛把煙當做一種際手段,該的煙,他才,不該的煙,他盡量不,盡量減對的傷害。
另外一種煙的可能是減,力大的時候來兩口,神能放鬆許多。
除了這兩種況,就是給錢,葉興盛也不會煙。他的自製力還是強的,煙癮發作的時候還能控製得住。
一煙完,葉興盛繃著的神經稍微放鬆了許多。他將煙頭扔進垃圾桶裏,再出一塊口香糖,剝掉外殼,丟進裏大嚼起來。這是他工作中養的一個習慣,在跟大人說話之前,盡量嚼一塊口香糖,以免有口氣。
為大人,要是聞到自己手下有口氣,心裏都不會舒服,甚至嫌惡。
葉興盛深深明白這個道理,他可是市委書記胡佑福的書,代表的是胡佑福的麵子,要是讓別的領導聞到他口臭,那還了得?那簡直等於給胡佑福臉上抹黑!
對於這個問題,葉興盛總是哭笑不得,這當書,特麽的,比的要求還嚴格。,隻要追到手了,嚼不嚼口香糖都無所謂。當書不行啊,哪怕被大人聞到一次口臭,都會自毀形象。
嚼完口香糖,時間已經過了洪玉剛約定的時間大概有十分鍾。又等了一會兒,洪玉剛終於出現了,他穿一條藍的T恤,灰的休閑,頭發梳得亮,一副墨鏡遮住他那雙深邃的小眼睛。
待到洪玉剛近前幾米的時候,葉興盛趨上去,主和洪玉剛握手問好。
洪玉剛微笑說:“小葉,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來很久了吧?”
葉興盛說:“書記,您別客氣,我也才剛到沒多久!”
葉興盛不會打保齡球,保齡球的相關規則也是昨天接洪玉剛約請之後,查閱相關資料才知道。
其規則是這樣的:保齡球按局收費,每局分十,每可以打兩次,第一次全部擊倒,為全中,得分為十分加後兩次擊球得分。第一次沒有全部擊倒,則第二次打倒剩餘球瓶為補中,得分為十分加下一次擊球得分。
兩次仍沒有完全擊倒球瓶,那麽按實際擊倒數計分。第十計算時,擊倒數不再累加,但可以增加擊球次數,一次全中後,可以再擊球兩次,補中一次可以再擊球一次。兩次未能全部擊倒,則沒有機會再打。
從洪玉剛握球和拋球的作和姿勢,可以看出,他是個老手。
事實也是如此,洪玉剛告訴葉興盛,他隻要有空都會來這裏玩幾局。這種運不是很激烈,非常適合他這種年紀的人玩。
一局玩完,葉興盛輸了。
事實上,就算葉興盛是保齡球高手,他也不敢贏洪玉剛,洪玉剛可是市委第一副書記,贏他球?還想不想在市委混了?
在場,有個潛規則,那就是不管是任何形式的娛樂比賽,能不贏領導盡量不贏。
以前在教育局工作的時候,葉興盛聽說過這麽一個故事。
有個建築工程老板,第一次做某政府部門的工程,本來項目已經談好了,跟單位的頭兒打麻將的時候,他不懂得潛規則,一個晚上下來,贏了那頭兒好多錢。結果,煮的鴨子飛了。那菜鳥老板知道原因後,後悔不已,早知道這樣,他該放水讓那頭兒贏錢啊,他怎麽這麽傻?!
葉興盛自己也有過類似的經曆。
剛被提拔當人事科副科長沒多久,正科長郝雪平邀他去打麻將。四個人,除了他和郝雪平,還有辦公室的兩個同事。這其中,郝雪平的職位最高。
葉興盛正好是郝雪平的上家,他打牌本不敢頂郝雪平,相反地,不斷地打好牌“喂給”郝雪平。一個晚上下來,他輸了兩個月的工資。
錢輸了倒沒什麽,氣人的是,這個郝雪平一點人味都沒有,贏了他的錢還製他。有好,郝雪平一個人全撈走。苦活、累活,郝雪平一個勁地往葉興盛頭上。
場就是這麽一個生態,位卑人也要卑,在比自己職位高的人麵前,要學會夾著尾做人。當然,朝中有人是另外一回事。
“小葉,你可別讓我呀,得把你的風采打出來!”坐著喝水休息的時候,洪玉剛說。
“書記,我這哪裏是讓您呀?打保齡球,我本就是個菜鳥,您的球技這麽好,我就是想想贏您都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啊!”葉興盛恭維道。
洪玉剛拿過巾了汗,嗬嗬一笑:“真會說話,難怪被胡書記挑中當書!”
洪玉剛喝的水是他自己帶來的一個保溫杯裏的茶水,裏麵泡有茶葉。等他放下巾,葉興盛拿過他的保溫杯遞過去。“謝謝書記的誇獎!但是,書工作對一個人的要求太高了,我的能力還不是很強,以後還得多多磨練才行!”
洪玉剛接過保溫杯,喝了一口茶水,咂咂,說:“小葉,你太謙虛了,我覺得你做得很好!胡書記需要的就是像你這種幹的人!”
葉興盛來和洪玉剛打球可不是聽他的誇獎,他很想知道,洪玉剛他來打球的目的是什麽,洪玉剛遲遲沒有他的目的,讓他有點著急,難不,洪玉剛真的隻是一時來興趣,找他陪他打球,沒別的目的?
這似乎不大可能!
洪玉剛要是沒別的目的,完全可以找其他人啊,比如服務於他的一位副書長。甚至,隨便挑選市政府某個部門的一把手都行。
和洪玉剛打球和說話的過程中,葉興盛的手機是開著的,這期間有不電話打進來。葉興盛隻看號碼,如果不是重要人的電話,他直接就掛了。
一局保齡球打完,葉興盛掛了不於十個電話。
洪玉剛也有電話打進來,不過,他不像葉興盛那樣,隻看了號碼就掛掉。他接了幾個電話,通話時間都很短,不到一分鍾就掛了。
這就是領導和下屬的區別,和領導在一起,下屬能不接電話盡量不接。領導就不存在這個問題,電話他想接就接,沒什麽顧忌!
又玩了兩局保齡球,葉興盛還是輸。
這個時候,洪玉剛已經顯出疲態,不停地拿巾拭汗水,氣也變得有點。
葉興盛想結束這次活,卻不敢開口。打球是洪玉剛提出來的,洪玉剛沒提出結束活,他怎麽能隨便提出?萬一洪玉剛還不盡興,豈不是要掃他的興?
葉興盛納悶的是,都玩三局保齡球了,為什麽洪玉剛還沒“出真麵目”,表明他的用意?難道他真的是僅僅想找個人陪他打球?
就在葉興盛困不解的時候,洪玉剛終於提出終止活了。他讓葉興盛到存儲櫃幫他把一個紙袋拿過來。
這個紙袋,洪玉剛剛進來的時候,葉興盛就注意到了,十分致,隻是外麵什麽都沒印,不知道裏麵裝的是什麽。當時,他猜想,可能是洪玉剛隨帶來的球服之類的。
事實證明,葉興盛的猜想是錯的。洪玉剛是保齡球館的常客,他的球服球館幫他保管並負責清洗。洪玉剛的消費都是簽單,所謂簽單就是先在消費單子上簽名,到下個月月初,酒店再拿著所有單子去結賬。
是去哪裏結賬,葉興盛就不知道了。不過,去市委辦公廳結賬的可能幾乎為零,畢竟,單位對這個查得還是比較嚴格的。最大的可能是去某個跟洪玉剛關係切的老板的公司結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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