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瘋了?”江知宜嚇得怛然失, 捂低了聲音,慌忙查看房門是否關,又快步進室之中, 去關那扇半開的軒窗。
座上的人依舊從容不迫的坐著, 因為微弱的燭, 他于半明半寐之間,胳膊拄在小幾上,偏頭看著來回奔忙的影, 眉眼已經染上些笑意, 輕飄飄的問道:“你慌什麼?”
“皇上,這不是皇宮, 而是鎮國公府, 也不是你的玉鸞宮或者長定宮,而是我的閨房, 你知不知道,若是被別人瞧見你在這兒會怎麼樣?”江知宜被氣的語無倫次, 踱著步子來回在屋打轉,唯恐這屋有丁點兒會暴在門外的景。
“沒人瞧見, 朕自己過來的。”聞瞻依舊氣定神閑,手指不停的在小幾上敲,帶著些邀功的意味。
但那點兒得意,在江知宜看來, 是他對自己遮天權勢的自信, 心中暗暗冷笑,又唯恐他發起瘋來,弄得這次歸家之程再起風波,只能掩下滿腔的憤慨, 故作和氣的勸說:“皇上,您不該來這兒,若是被旁人瞧見,對于你我大約皆是麻煩。”
“正是知道其中深淺,所以朕自己來的,未曾讓人瞧見。”聞瞻自顧自的搖搖頭,對所說的可能毫不在意,但面上已經沾染上些許不耐,而后朝著勾了勾手,示意過去。
江知宜心有余悸的朝房門前瞧了瞧,確定無人接近,才緩步走了過去,坐至他旁,他卻不覺滿足,直接將人攬進懷中,低頭打量那張傅施朱的面容。
江知宜被圈在懷中,整張臉都被他落下的影掩住,但在此境地下,的愈發顯得如妝玉砌一般,深棕的瞳仁仿佛在熠熠生輝,涂了口脂的丹散著幽香,發出無聲的蠱來。
聞瞻掐住的腰,低頭自然而然的吻了下去,沒有一點兒猶豫,他本淺嘗輒就,但沾上之后便是沒有無休止的·,直吻得輕微微,眼中潤澤一片,如同蒙了層水霧,依偎在他懷中。
在宮中時還則罷了,此時是在的閨房,不再進一步,讓自己唯一的容之沾染上令人厭惡的氣氛,吻過之后便不斷用手推他。
聞瞻今日格外“寬容”,當真隨著的作將松開,但并未打算就此放過,他依舊把擁在懷中,開始把玩起的青蔥玉指。
他用指腹從的手腕劃過,帶著些涼意的指尖在手心停留片刻,而后又一下下的過長指上的骨節,與手心相對、手指纏繞,突然沒頭沒尾的說道:“朕記得以前同你說過,往后不許再站在風口。”
“什麼?”江知宜沒明白他為何提起這個,茫然的抬頭他,眼中還帶著說還休的勾纏。
聞瞻手指了指適才那面半開的軒窗,過油紙,可以看見遠燈火明亮,府門前的燈籠隨著寒風擺,梁上的鉤子發出不斷相撞的清脆聲。
猛然明白過來,聞瞻適才應該是瞧見與衛延站在風口,才會提起這個,因為他的晴不定,是否吹風在他們之間好似一個忌,正開口回應,就見他從手中走了那個雪白素錦長盒,施施然道:“讓朕瞧瞧,衛將軍送了什麼好東西。”
長盒被聞瞻雙手合作打開,出里頭的畫卷,他拿出來將其在桌上展開,煞有其事的品鑒起來。
他將那幅春山寒月圖從頭看到尾,從左看到右,又沉默片刻,才“嘖嘖”出聲,“還以為衛將軍會送什麼好東西,也不過爾爾。”
他抓住江知宜的手,隨意點在一,“既是寒月,這山頂落下的月也太和了些,毫無清冷之,還有這山底的樹干,如此雜的堆在一起,哪里有枝丫重疊之狀。”
他說的煞有其事,將畫中之景一一點評過,又偏頭睨,似作無意的提起:“宮中不知有多比這好的畫作,都被束之高閣,早知道衛將軍需要用它來討佳人歡心,朕應該主拿給他才是。”
“沒想到皇上對畫作如此興趣。”江知宜邊說,邊起去收那畫卷,躲避開他的懷抱。
說實話,著實討厭皇上那樣的論調,好像天下萬皆在他手,若不是他開恩賞賜,旁人便只能得一些下等事。
“不興趣,隨意看看罷了。”聞瞻說得極為坦然,也不阻攔的作,又問:“你同你父親說的事,你父親可應下了?”
“未曾。”江知宜腳步微頓,回頭他一眼,有些沒有底氣的說道:“我想在家中多留兩日。”
雖然衛延已經說了要回去告知父母,但此事尚無定論,怕事不能,還需在其中周旋。
“不行。”聞瞻輕笑一聲,不容商量的直接拒絕,言語之間又十分篤定:“無論你呆多久,怎麼同鎮國公說道,恐怕他都不會同意,所以你大可不必做這無用功。”
“為何?”江知宜蹙眉垂眸,對他的話非常不解,現在父親的確還沒有同意此事,他又因何如此篤定。
聞瞻但笑不應,別有深意的審視著,又道:“朕還好奇為何呢,不如你去問問鎮國公,他為何不肯答應。”
江知宜乜他一眼,將畫卷收柜中,又道:“皇上,您何時離開?我的侍一會兒便要過來,您再呆在這兒,們恐怕會瞧見您。”
現在什麼都不愿想,只盼著皇上盡早離開此,他呆在這兒,著實太過危險,只要被隨意一人瞧見,對于來說都是日暮途窮。
“你的侍?”聞瞻張著門外,特意咬中了“你的”兩字。
江知宜微微愣怔,有些無的譏諷:“對,們不是我的侍,而是皇上您派來盯著我的,這天下都是您的,幾個侍而已,自然也是聽命于您,我能有什麼,我能有什麼?”
連問兩遍自己能有什麼,心中已經是黯然失魂,從進門看見皇上開始,已經極力在克制自己的憤怒,告訴自己且先忍忍,起碼不能在家中時出現什麼意外。
可是皇上欺人太甚,一次次的提醒,不過是籠中之雀,現下的幾天好景,不過是從他手中來的,只要他愿意,可以隨時再奪回去,卻毫無還手的余地。
這話再接下去,便是又一頓的爭論,江知宜定了定神,又盡力緩和:“皇上要不要喝茶?我給皇上倒杯茶喝吧。”
“不要。”聞瞻已經起了,抬手整理著上衫,有些不悅的開口:“明日過午宮中自有人來接你,你提前同鎮國公說好,朕下晌批完折子,要在長定宮看見你。”
“是。”江知宜暗松一口氣,慶幸自己沒有因一時沖又惹怒了他,但又為明日就得回宮到憂愁。
“還有……”聞瞻往門前走了兩步,又突然折返而歸,半瞇著眼睛將從頭到尾打量了個遍,方道:“朕不喜歡你這樣裝扮。”
“是,我回宮不會如此打扮。”江知宜低下頭,躲避的目。
聽到如此順從的答應,聞瞻站在那兒又沉默良久,方出了屋子。
夜闌更深,一片昏黑的空中不見月亮,只是零零散散的綴著幾顆星子,時明時滅,沒有一點兒芒。
他剛剛走出巷尾,李施便急忙迎了上去,將大氅披在他上,慌慌然道:“我的主子呦,您可算出來了,可急死我了。”
聞瞻抬眸看他一眼,突然想起江知宜的擔心,反問:“你們沒被人瞧見吧?”
“沒……沒有……奴才們小心著呢。”李施為他系好下玉帶,覺得皇上應該擔心的不是他們,而是自個兒有沒有被人瞧見,但這話他不敢問,只能調轉話頭,“皇上,江姑娘那邊可還順利?”
“鎮國公會不會同意,咱們不是早就知道嗎?允回來這一趟,本來也沒想過會說鎮國公。”聞瞻轉頭又了鎮國公府的朱紅大門,止住他的作,朝著他抬了抬手。
李施會意,立即送上一塊干凈方帕,瞄著他臉上神,小心翼翼的詢問:“皇上,既然鎮國公不肯放棄,若江姑娘真得嫁給衛將軍,怎麼辦?”
聞瞻用力著手,企圖抹去他適才從鎮國公府出來時,手上沾染的每一粒灰塵,毫不猶豫的應道:“嫁不了旁人。”
“那皇上的意思是……讓江姑娘以后都留在宮中?”李施想的頗為認真,嫁不得旁人,不就是只能嫁給皇上嗎。
他思索若是江姑娘嫁進宮中,應當配一個什麼位分,于是又絮絮叨叨道:“奴才瞧著江姑娘十分討皇上喜歡,家世又好,若真是進宮,起碼也當得起貴妃這樣的位分。”
“討朕喜歡?貴妃?”聞瞻眸一凜,將用過的方帕砸到他帽沿上,輕哼一聲,闊步往前走去。
李施后知后覺明白自己說錯了話,忙快行追上他的腳步,邊抬手掌,邊出聲求饒:“奴才這張真是……奴才多言,奴才該死,皇上饒恕。”
聞瞻沒有應他,提袍進了遠早已備好的馬車,李施觍著臉湊近帷裳,堆笑的臉上是壑縱橫,低了聲音道:“皇上,既然鎮國公不同意,那咱們要不要暗中……”
“不必。”聞瞻打斷他的后半句話,又囑咐道:“你們只管探查鎮國公當時到底應承了將軍府什麼東西,其余皆不用管。”
李施連聲應“是”,再不敢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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