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能是個傻子。

被謝靈涯用關懷智障的眼神看了一下后，賀樽也反應過來了，呸，他這什麼腦子啊！

道觀里的掃地僧，僧？？正常人說得出這麼缺心眼的話嗎？！

謝靈涯諒他可能被嚇得智商狂掉，說道：“你還是先去休息一下吧，我看你也不會想出去，跟我一下可以吧？”

賀樽猛點頭。

謝靈涯收留賀樽在抱觀住了一晚，睡前賀樽聽謝靈涯說現在抱觀的道士暫時不在（其實本就沒有）還覺得特別可惜，他還有滿肚子的疑問呢，謝靈涯又沒法解答。

第二天早上謝靈涯起來一看，賀樽還在呼呼大睡，倒一點也不像心里有事的樣子。他無語片刻，但也沒把賀樽吵醒。

謝靈涯早起便坐在外面錄筆記，發現有一本里頭夾著一張符箓，是他舅舅早年的練習品。也不知過了多久，上面朱砂寫就彎彎曲曲的符文仍然鮮紅清晰。

謝靈涯看了心中一，以前他就對這些東西興趣，現在目標已經改變了，但并不覺得業余擺弄一下有什麼不好。

一則他以后還要幫舅舅找徒弟，不能不懂，二則剛才的事讓他深覺，多一技是好事，他現在可多代表了抱觀，萬一短時間都招不到道士，難道他天天介紹人去太和觀啊。

所以，謝靈涯看了一會兒后，索找出了黃紙、筆和朱砂，準備臨摹。

他先是練習一下，用草稿本和墨水。初時下筆還有些凝滯，但是寫到后面，他就有點到覺了。寫了兩三道，就改用朱砂。

用朱砂畫符，好像比用墨水還要順暢一下，這個點外面很嘈雜，謝靈涯戴上耳機放了一首《小跳蛙》，擯去外界干擾，神瞬間專注，下筆如行云流水。

符，和舅舅畫的相差無幾，臨摹得好像還功。

謝靈涯畫了一組五岳鎮宅符，也就是他舅舅畫的那道，吹干了放好，意猶未盡，又翻了翻筆記，發現有一組符看上去還簡單的，順手也臨摹了一次。

畫完之后，謝靈涯才看了一下注釋，草字隨意標著：六甲符。

嗯，名字聽起來也很簡單。

謝靈涯正晾符呢，賀樽著懶腰從屋里出來了，看到他正在畫符，特別好奇地過來看，心地道：“你還會畫符啊。”

謝靈涯很矜持地道：“其實我也門沒多久。”

嗯，差不多三十分鐘。

賀樽多看了幾眼，說道：“對了，高人，謝你和靈大神，我想捐點香油錢，說實話我不懂這個，有沒有什麼規定？”

“沒規定，你隨意給。”謝靈涯一聽還有點驚喜，畢竟賀樽就是個學生看起來還有點缺心眼，這好歹是第一筆香油收啊。

賀樽便在口袋里扣扣搜搜，最后掏出來三百二十七塊五，捧著道：“放哪？”

謝靈涯：“……”

這特麼還有零有整的啊，謝靈涯指了指功德箱。

賀樽還給自己留了個打車的費用，顛顛捐了錢，便眼地道：“那個符能送我幾張嗎？”

謝靈涯心想我靠，我是真的門沒多久啊，這個水平送人不太好吧？

賀樽卻誤會了，把手機掏出來道：“那買行麼？不過我真的沒現金了，能不能微信付款？”

“算了算了，送你。”謝靈涯臉皮再厚也不好意思收錢了，把符都塞給他，“那個，真的剛門……”

都不肯收錢，難道沒謙虛，真的是剛學的？賀樽帶著一點點失道：“好吧。”

賀樽又給王靈上了香，這才離開抱觀。

……

回了學校后，賀樽還和自己的室友們說了昨晚的奇遇，聽得大家先是發，隨著越來越玄乎，大家開始問他是不是昨晚喝醉了。

不但同學不信，賀樽打電話給家里人說，家里人還懷疑他是不是在學校跟人學壞了，吃了啥違藥品產生幻覺。賀樽沒法解釋，但自己心里清楚，昨晚的遭遇絕對不可能是幻覺。

回去后賀樽還上網搜了一下，試圖找到自己遇到的那種況是什麼。他找到一個道教知識的網站，在里頭看了半天，也沒法判斷。

倒是里頭有個關于符箓的知識，提起畫符這件事。賀樽想到謝靈涯送的那幾張符，就展開看了一下。

【畫符，并不像電視劇中上演的那樣簡單，畫符者需要沐浴焚香，擺法案，誦念禱詞，在一個清凈的環境下，以清凈之心，才能畫好符箓！即便修為再高深，能夠省略儀式，在畫完符后，也會消耗大量力，甚至虛！】

賀樽心想，那倒是有點不好意思了，他還纏著謝靈涯送了他符呢，雖然謝靈涯說剛門，但原來畫符是這麼辛苦的，剛門不就畫得更累了。

以前他要是看到類似的容，可能覺得作者走火魔了，現在卻不得不相信幾分，懷著敬意關了網站。

——當然，他當時要是往下拉，就會看到有條評論反駁：

【呵呵，歪解！一點靈即符，世人枉費墨與朱！理論上來說，你畫起來難，只能說明你不是這塊料！】

過了幾天的晚上，賀樽和室友一起去看電影首映，出來的時候已經是一點多了。大家準備穿到另一條街，那邊比較容易打車。

賀樽想起自己上次的經歷，趕道：“往另一邊走吧，上次我就在那兒撞鬼了，靠。”

才過了幾天，他現在還心有余悸呢，本來晚上都不想出門，還不是被室友們磨的。

三個室友嘲笑了賀樽兩句，不過大晚上的他說這個怪滲人，于是一致同意往旁邊另一條路走。

這條路稍微大些，但街面上基本也沒什麼人，顯得格外寂靜。

這條路旁邊就是一個在建的工地，賀樽本來正干地說著電影劇，免得泄了自己害怕的緒，室友甲突然拍了他一下說：“你看那樓上是不是有個人啊？”

賀樽嚇了一跳，猛一抬頭！

什麼也沒有啊。

其他室友推了那人一下，“你大爺的，把我也給嚇一跳，大晚上工地里哪有人啊。”

室友甲嘿嘿一笑，“嚇嚇老賀，他不怕這個麼，你們也怕啊。”

賀樽正想罵人，卻臉一變，因為他發現不知從哪里吹出一陣風，吹得他骨頭都涼了，和那天晚上的覺簡直一樣。

其他室友也覺到了，一時臉有些發白，“怎、怎麼突然這麼冷啊。”

其實他們心里有答案，上次賀樽可不就說在附近鬼打墻。

賀樽打開手機的，卻照不出半米，仿佛都被黑暗吞食了。一瞬間，又覺到那種窺視的覺，頓時臉慘白。

“媽的，跑不跑啊？”

“啊！”

這時，一道嗖嗖的風吹過來，撲在想拉著室友跑的賀樽上！

他一個激靈，只覺得仿佛一熱一般，然后竟然豁然開朗了。

四周不再無聲，遠晚歸人的笑鬧聲傳耳中，腳下的路也看得清了。

這個轉折太突然了，其他三人一臉莫名，他們剛才都在想是不是要朝著道觀的方向狂跑呢。

賀樽愣了一下，忽然想到什麼，從兜里把帶著的符紙拿出來，拆開一看，赫然發現本來清晰鮮亮的朱砂變得極為黯淡，陳舊了很多。

“……臥槽。”

最近杻市的新聞充斥著一個消息，步盛夏，本省多地遭遇了難得一見的干旱，久未下雨，杻水庫逐漸干枯，已經無法正常供水，開始實行分區流停水。隨著干旱加劇，市民的生活都到了或多或的影響。

尤其謝靈涯一出門，就能聽到很多抱怨之聲，他住在人煙集的商業區，后面的菜市場，旁邊的步行街商戶，甚至附近的小區，大家都對停水很苦惱。

謝靈涯就一個人，還好，都沒特意蓄水。觀里的老水井并未干涸，井水冬暖夏涼，他小時候舅舅就常用井水鎮西瓜。

早上起來又停水了，謝靈涯便慢悠悠地去打了井水來洗漱，這時聽到門外一陣敲門聲。

開門一看，是上次那個大學生，謝靈涯就記得他姓賀了，熱地開門：“……哎，賀同學，早啊，來上香嗎？”

賀樽滿頭汗，還合十拜了一下，“謝、謝老師。”

他現在更尊敬謝靈涯了，但是不懂這方面的規矩，所以不倫不類地拜了一下，還管謝靈涯老師。

謝靈涯看他這倒霉模樣，“怎麼，你不會又見鬼了吧？”

賀樽：“……”

“哈哈哈，進來說吧。”謝靈涯把賀樽領進來，先給他倒了杯水，這是井水燒開過，又裝在容里放下去冰鎮了的。

賀樽冰涼的井水，神清氣爽了一些，先是贊揚了一句：“哇這水真好喝，冰涼，好像還甜的。”

然后，賀樽才把自己又撞鬼的經歷說了出來，特別敬畏地看著謝靈涯，他就說謝老師自稱剛門，肯定是在謙虛！

謝靈涯聽到自己的符有用時特別想追問，但是一看賀樽崇敬的眼神，他又不好意思了，于是一臉理所當然地喝水。

賀樽可憐兮兮地補充道：“我還以為換條路就沒啥事了，結果回去之后我聽說，那工地前段時間有工人失足跌死！我再也不敢去那一帶了！”

兩條路都夾著那工地啊，難怪了。

“你自己也怪作死的吧，大晚上不要提鬼神，被聽見怪誰？”謝靈涯教育道，夜晚氣重，最好是謹言慎行。

還有一個問題就是可能賀樽也真的最近運勢比較低，否則那地方每天很多人經過，怎麼偏偏他見了。

賀樽不寒而栗，了皮疙瘩道：“別說了，剩下幾張符都被我室友搶走分了，謝老師，我能不能再求幾張符啊？”

謝靈涯哪知道自己的符真有用，他練習完胡一塞，翻了翻找出僅剩一張完好的給賀樽。

賀樽覺得謝靈涯畫符不容易也不敢多要，千恩萬謝，又不好意思地說：“我還沒發零花錢……咳咳，不過我室友們約好了，回頭一起來拜拜靈。”

“好啊，歡迎歡迎。”謝靈涯哪會介意，他恨不得和賀樽說你每拉一個人來我給你分提，憋住了，要做個正經道觀。

賀樽照例在殿上了香，才說自己是空出來的，還得回去上課。

謝靈涯把賀樽住，指著他喝凈了的水杯道：“哎，對了，賀同學，這個水……你真的覺得好喝嗎？”

賀樽立刻道：“真的啊，比我剛剛路上買的礦泉水好喝多了，絕對不是心理作用！”

孫富洋是一間報刊店的老板，沒錯，就是租了抱觀外間門面的那個報刊店。他家就住在附近，最近不但天氣熱，不下雨，還老停水，搞得一家人心都不是很好。

孫富洋已經三天沒洗澡了，上一汗味，沒辦法，來水時接的那些水不可能夠全家人生活、洗澡，都著小孩。他家本來一直是燒水喝，現在也換了買桶裝水，讓節約的孫富洋怪不開心的。

這時候，旁邊的靜引起了孫富洋的注意。他探頭一看，已經關門幾個月的抱觀終于敞開大門了，新主人手里還拿著一卷紙。

孫富洋租這兒開店已經幾年了，清楚這兒況的。抱觀原來常年就一個道士，王道長，香火十分冷清。幾個月前王道長好像生病了，不知怎麼的，平時看著神極好，他都沒當回事，回頭卻聽說人已經去了。

這個道觀，就給了王道長的外甥，這就是現在開門的年輕人謝靈涯。

孫富洋和謝靈涯聊過，他知道他這些天都忙著王道長的后事，還有打理一些道觀積攢的雜務，因為只有一個人，沒法顧全太多，所以一直沒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