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集上偶爾聽到的對話,讓九月的心一下子涼了下來,覺得,或許一開始就不應該留在大祈村,喪禮以後就應該回到落雲山去,至,那兒沒有這些七八糟的事兒,也不存在誰連累誰的問題。
於是,放棄了去落雲山搬東西的想法,也許有一天,真的要回到那兒,也好省了搬東西回去的麻煩。
想到這兒,九月腳步一轉,離開了租牛車的地方,順著來時的路回家。
路上,九月遇到了幾個相識的大祈村村民,看到的時候,那幾個村民不是加快腳步便是故意落後,九月不由扯了扯角,也不和他們打招呼,無視了他們的指指點點,徑自低頭趕路。
經過祈家大院那個坡下的時候,九月下意識的擡頭打量了一番,大門開著,餘四娘幾個婦人坐在院子裡幹農活閒聊,瞧們時不時笑得前俯後仰的樣子,顯然聊得歡。
九月只瞧了一眼便順著彎道從小路回去,遠遠的,關注了自己的小院一下,倒是沒瞧見祈年的蹤影,想來,他也和祈喜一樣,再也不來了吧。
看到清清靜靜的小院,九月心頭的悶意越發濃了幾分,不由自嘲的想:原來,還是有幾分親的,只可惜,前世因爲職業與家人與親朋好友疏離,而這一生,卻是直接掛上了災星的名頭,真不知道的重生到底是福報還是孽緣……
開了鎖,九月有些懨懨把東西放在了門邊上,聽到靜的遊春推開了櫃子走了出來:“回來了?”
“嗯。”九月看了他一眼,反手關上了門。
遊春敏銳的察覺到的不對勁,不由驚訝的打量著,“遇到什麼不開心的事了?”
“沒什麼。”九月淡淡的應了一句,蹲在地上把東西都解了下來,布匹放到桌上,米麪放進簍子裡,竈間那邊還有沒吃完的,這些便不用拿出去了,把要理的東西都拎在了手上,又準備開門出去。
“能和我說說嗎?”遊春越發確定是遇到了什麼事兒,手按住了門框,低頭看著。
“沒什麼可說的。”九月看了看他,“今天的藥還沒喝吧?我去熬藥。”
“九兒。”遊春皺了皺眉,手擱在門上紋不。
九月頓時愣了,不爲他的堅決,而是因爲他的稱呼,便是外婆,也是一貫的喊九月,他倒好……
“是不是遇到什麼人說了什麼不好聽的話?”遊春也不知自己到底是爲了什麼這樣堅持,只是,方纔那一聲口而出的“九兒”讓他覺極好,他不想再改口了。
“說這些有用嗎?”九月淡淡的說道,“還有,別我九兒,我早就說了你不必想著負什麼責,這樣的稱呼,不合適。”
遊春卻沒把這話聽進去,只是盯著想要知道遇到了什麼事兒:“有些事說出來會好些。”
“遊公子,我的事,你沒必要知道的太清楚。”九月皺了皺眉,心裡突生出一子無名火,看著遊春,近乎尖銳的說道,“讓開,就算你不想喝藥,我也有我的事要做。”
遊春靜靜的看著,目深黝如墨。
九月也倔強的回視著他。
不知過了多久,遊春敗下陣來,緩緩的收回了手,一言不發的轉進了隔間。
看到他這樣,九月心底冒出一悔意,不過,很快便拋了開去,提著東西去了竈間。
練的點上竈火,小竈熬藥,大竈熬油,看著在鍋裡煎熬的,心裡那點兒悶氣也似乎找到了發泄點,慢慢的消散了去。
熬好的油倒了一個陶罐子裡,餘下的油渣子盛在了盤子裡,上面略略灑上了些許鹽花,又就著鍋裡的餘油,炒了個白菜邦子,這白菜,還是之前祈喜送過來的,炒好後又做了個蛋花湯,放了許的野菜末,弄好後,那淘了米倒在鍋裡開始燜,菜也被放到了鍋蓋上熱上。
九月坐在竈後,一邊添柴畫一邊想著祈喜的事,無論如何,都不能離祈喜太近了,之前太低估了“災星”這個名頭,以爲,沒有發生什麼晦氣的事就好,可誰知,祈喜竟是頭一箇中招的人。
如們所說,之前住在落雲山上,被佛祖鎮著,禍害不了任何人,所以,祈喜之前的那些姐姐倒也順順利利的嫁出去了,可現在,雖說住持說十五及笄之後便能化去災劫,可誰又能保證住持的話一定是真的?萬一佛祖法力不夠呢?
想到這兒,九月不由苦笑,無論是不是,答案已經很明顯了,水宏的家人認定了祈喜離太近已經沾了晦氣,祈喜的親事已經到了的牽連,現在,也只能離祈喜遠遠的,興許還有挽回的餘地……
做好了飯,九月沒事人似的端了飯菜和藥湯到了屋裡,敲了敲竹牆:“吃飯了。”
遊春倒是出來了,淨手、吃飯,卻沒有說一句話,臉也是淡淡的。
九月也不去管他,吃了飯自顧自的收拾東西,整理屋子,之前那個木桶給遊春當了便桶使用,便順手用竹子和稻草編了個蓋子配上放回了隔間裡,又去燒了水到隔壁屋子洗了個澡,到河邊洗了服晾到了隔壁屋,一番忙碌下來,天已然暗下,接著又去做飯燒水給遊春送去。
事單調而又繁瑣,卻做得順手。
遊春雖然不說話,不過,送過去什麼,他一律接下,除了臉淡漠些、兩人也不搭話之外,其他的一如往常。
總算,所有的事都忙完了,九月才坐了下來,看著那幾斤棉的布匹,突然間,很想很想外婆。
坐了一會兒,乾脆推開了這些東西,取了一張宣紙出來鋪在桌上,想畫一副外婆的畫像,牌位放在了落雲廟裡,這段日子忙忙碌碌竟把這事兒給忘記了。
遊春反正已經了這麼多天了,也不差在這一時,還是外婆的畫像比較重要。
思量間,九月已經擺開了的文房四寶,開始磨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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