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玉臉上的笑一下子收了回去,站起來就要往屋里走。
隨安連忙拉住:“姐姐你聽我說,我是九爺的奴婢,您是老夫人的奴婢,只要九爺跟老夫人好,我跟姐姐還怕什麼姨不,我是怕九爺若是知道了會傷心……”一字一頓的看著紫玉道。
紫玉一個激靈,瞬間明白了隨安的意思,九爺要是知道自己做了父親跟小妾相會的“鵲橋”……,傷心是假,傷人是真吧?
老太爺去見姨老夫人或許還不怎麼生氣,可若是九爺因此背上殺害父親小妾的罪名,老夫人要被人議論教子無方,們這些做奴婢的也絕對得不著好!
當然,褚老太爺或許不會這麼做,但是隨安不敢這樣想,只有想到最壞的打算,才能防患于未然。
紫玉看到隨安堅定的眼神才漸漸鎮定了下來:“你先快點抄小道回去。我這就進去跟徐媽媽說。”這種事兒,不敢直接報給老夫人。
隨安當然知道事不宜遲,轉就走,幸虧此時院里人來人往的,也沒人注意個半大不小的丫頭。
這頭剛進了書房小院深呼吸勻和了氣息,那邊父子倆的影就可以看到了。
老太爺看了看院子,笑道:“這院子樸素,怎麼也沒個匾額?”
褚翌聲音清脆利落:“就是個書房,寫字用用,要的什麼匾額。”
老太爺深幺兒,褚翌的脾氣又是像極了他年輕的時候,自然是褚翌說什麼就是什麼:“行,是這麼個理兒。你看這些朝堂上的文人,時不時的弄個什麼公什麼婆的,要不就自稱某某居士,要我說真這麼出塵俗,干脆也別吃喝拉撒了。”
褚翌大笑,眉眼在下極為生,老太爺心里得意的很,看兒子如此,比打了勝仗都開懷。他本就是個爽朗的子,再加上有了年紀,便顯得格疏闊了起來。
步書房,隨眼打量,見桌案上擺了筆墨紙張,雖不齊齊整整,勝在簡單利落,怎麼看都覺得風雅,靠墻的書柜上滿滿的書冊,有那些常看的或者沒看完的,斜斜的夾了一個葉型書簽,屋里沒什麼異味,就散發著淡淡的墨香。
隨安在茶房燒水準備泡茶,聽老太爺繼續道:“這兒怎麼也沒個人伺候?平日里頭誰收拾?倒是看著真不孬。”
“就一個笨丫頭只會燒燒水,其余都是我收拾的。”褚翌大言不慚。
隨安目瞪口呆的聽他說完這一句,突然想到曾經有個人也是這麼毫不猶豫的搶走了的功勞,說年紀小,看著做這些活都不落忍……
以為是世間靈芝翠,原來還是人海一粒渣啊!
就是不知九爺是不是了林姑娘啟發。
但,不管怎麼樣,這也忒無恥,忒不要臉了。林頌鸞說話的時候,還能指九爺能夠慧眼辨真假,可九爺都這樣說,卻是真無話可說了。
老太爺卻又開啟了夸兒模式,大聲好:“好!一室之不治,何以天下家國為!你能事必躬親,真是年英才。”
有夸自己兒子年英才的嗎?你咋不說他芝蘭玉樹,玉樹臨風呢?!
隨安捂住眼睛:這父子倆一樣的人不了。這都是些什麼人吶?!
跟隨老太爺的人都留在了外頭,武英跑進茶房問:“隨安姐,熱水好了嗎?九老爺你去泡茶。”他已經改了口。
隨安悲憤的恨不能學人猿泰山一樣捶頓足,卻也只得站起來提壺:“這就過去。”
因為對老太爺的睿智明理已經不抱希,所以這場見面,在隨安看來很寡淡。
老太爺無所謂的打量一眼:“嗯,泡的功夫茶?也算是一門手藝。看來你是專門靠著這個吃飯的。”
隨安一律照單全收:“奴婢愚鈍,蒙九老爺不嫌棄,只會燒燒水。”
褚翌微微笑著端了茶遞給父親:“爹爹喝茶。”
老太爺瞇著眼喝了一口道:“不錯。賞十兩銀子。”
隨安臉從平淡轉吃驚,又從吃驚轉驚喜,日日夜夜的盼著發筆大財,沒想到竟然在心灰意冷的當口上能飛來橫財,連忙跪謝:“謝謝老太爺賞賜!”
老太爺雖然舒朗卻并非傻蛋,這謝是不是真心自然也能看出一二,更何況他早就從褚鈺那里知道自己小兒子有個能寫會畫的丫頭,褚翌能領了的功勞說書房是自己打掃的,他不意外,軍中這種上級冒領下級軍功的事多不勝數,褚老太爺能做到元帥,靠的不單是帶兵的本事,這和同塵的本事自然也是數一數二的。
做臣子的道理亦是如此,君主靠著臣子治理國家,國家治理好了,那是君主圣明,國家出了問題,那是臣子不力。
老太爺也從未想過把兒子教導圣人,只要大面上過的去,私底下他不僅不會管束,還能放任自流,他只把握住家族的大方向,別這個家分崩離析了就是。
褚翌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跟說把收為通房都沒這麼歡喜:“行了,你下去吧。”
又跟父親撒:“爹爹,你給我重新請個武功高強的師傅吧,我想學那個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
老太爺便道:“不著急,我先看看你的功課。”
褚翌這才打開柜子,出里頭寫的滿滿當當的紙張。
隨安這頭出來,武英就捧著銀子笑著過來給:“老太爺的一個清客相公給姐姐的賞錢。”
隨安當即覺得老太爺真不愧是赫赫有名的常勝將軍,英明神武,雄才大略,德才兼備,滿腔熱忱……
真是個——大好人,跟九爺比起來!
武杰則悄悄道:“我剛才看見林先生了,好像還跟太爺跟前的一個相公說話了。”
隨安瀑布汗,若是林先生來了,見到褚翌的功課,肯定會諷刺他臨時抱佛腳,要麼他們就會談到那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姨。
“你快去看看,是不是老夫人來了?我聽著好似有靜。”隨安囑咐武英。
所幸老天爺站在這邊,話剛說完,就聽外頭有人說:“有眷過來了,大家回避回避。”
隨安出門一看,果真是老夫人做了小轎子過來,頓時出門在路旁行禮。
老夫人見了奇怪道:“是隨安,怎麼沒在屋里伺候?”
“回老夫人的話,太爺要看九老爺的功課,打發了奴婢出來。”隨安恭敬的答道。
老夫人微微頷首,臉上出個淺笑,對轎子旁邊的徐媽媽道:“一眨眼的功夫,我們翌哥兒也是老爺了。”
徐媽媽笑道:“行輩之序長之別,九老爺雖然年紀小,卻是輩分高。長齡爺也能稱大爺了。”
“你說的很是。”老夫人笑著扶了紫玉跟徐媽媽的手下來轎子,打量四周:“這書房我不常來,看著倒還齊整。”
隨安憨笑,要是老夫人也肯賞十兩銀子,一定承認這都是褚翌親自打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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