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玉一口氣點了六只蠟燭,屋里一下子亮堂了起來。
老夫人一抬頭看見墻上的兩幅畫,站起來走到跟前:“這是你畫得?”
的尾音略微的有點翹,若一恍惚就能想到褚翌,褚翌也是這樣,還記得那日他躺在床上,也是這樣問,不過那評價可不是好話。
“奴婢無人指點,閑來涂,倒老夫人見笑了。”
“雖然不致,但也還算質樸,有幾分意思。”
“老夫人過獎了。九老爺說看著眼疼。”
此話一出,徐媽媽沒崩住,一下子樂了。
老夫人也呵呵笑:“老九這也夠厲害的。”
“你這畫不錯,送我一副吧,我也不白要你的,待會兒送你一套新頭面。”
隨安忙道:“老夫人能看眼都是奴婢的福氣,您想要盡管拿去,頭面我也用不著。”
徐媽媽笑:“這傻孩子,哪里有嫌首飾的?你啊,盡管收著,老夫人沒有兒,可是最喜歡打扮孩兒的!”
隨安嘿嘿一笑,暗道老夫人這是打算拿跟太尉打擂臺呢?
如果說這是遲來的補償,當然要收下。不收下,難得要反揍褚太尉一頓?
見隨安沒再推辭,徐媽媽笑著上前問老夫人:“您要哪一副?奴婢替您取下來。”
“你覺得呢?”
徐媽媽有點書畫見識,聞言仔細看了一下便道:“這幅竹報平安不錯。”
“我覺得田園圖好些。”
竟然像在菜市場買菜一樣,兩個人認真挑剔了起來。
隨安可沒覺得自己畫的有多麼打人心,剛要開口請老夫人兩副都拿走,想了想又閉了,這也太掉價了。雖然目前只是個奴婢,未來還有可能是個逃奴,但未來的未來誰又敢保證呢。萬一做了皇后呢,呃,到時候這兩幅估計得被銷毀……
“嘖嘖,這兩幅,難分伯仲啊!隨安,你說該怎麼辦?”老夫人問的意味深長。
上層階級的神領域是不好窺視的,隨安不理會話中若有似無的深意,樂呵呵的道:“老夫人,奴婢可以買一贈一。”
老夫人再度大笑,一連說了兩個好。
“去拿飯菜的人還沒回來嗎?”
“來了,這就來了,剛出鍋的熱湯跟燒……”棋佩親自提著食盒進來,后頭還跟了一個婆子,手里也提了兩只食盒。
四喜丸子,紅燒獅子頭,炸黃魚,糖醋里脊,片火還有黃橙橙的大燒……
隨安笑著咧開。
棋佩笑著道:“老夫人,前頭兒說太爺累了要歇著,大老爺跟六爺八爺商量著要重新擺席了人說書呢……”
“行了,我這就走了。隨安你好好養著。”
隨安將目從大上收回,甜甜的道:“多謝老夫人賜飯!”
“可了不得了,這丫頭竟是個饞的,我看得了頭面都沒得這頓飯開心呢!”徐媽媽笑著取了兩幅畫下來。
棋佩也跟著湊趣:“老夫人,奴婢想留在這里照看隨安。”
“這也是個猴兒,老夫人您可別信,我看啊,就是看上那些吃食了。”徐媽媽毫不留的揭棋佩的老底。
滿屋子的人都跟著笑了起來。
“隨安你看呢?”老夫人卻突然問隨安。
隨安一怔,老夫人這是抬舉還是替找麻煩?
說留下棋佩,好似能留下都是的意思,若說不留下棋佩,那就是呼啦啦的打臉棋佩,時人都重面子,何苦給自己拉個仇恨?
不管說留還是說不留,都不好回答。
“奴婢看,今兒過年,獨樂樂不如眾樂樂,讓紫玉姐姐一同留下吧?反正這麼些菜,奴婢跟棋佩姐姐就是再多兩張也吃不完。”笑意盈盈的說著。
老夫人眼中多了幾分意外,更多的則是滿意。
紫玉忙在一旁開口:“還是你們兩個饞貓吃吧,我還要等著子時一過給老夫人拜年好搶先拿賞錢呢!”
登時屋里的笑聲更大。
徐媽媽見老夫人的臉上不復來之前的霾,心里松一口氣,就上前扶住的胳膊:“老夫人,咱們走吧,這些啊都是些的猴兒,可不得了。”
老夫人就攜著徐媽媽的手往外走。上了青帷小油車,老夫人突然輕笑了一聲。
“這份聰明勁兒……”話只說了半句,卻沒了下文。
書房小院里頭,紫玉到底被棋佩留下,棋佩只跟隨安招呼一聲,就埋頭大吃,紫玉卻拉著隨安八卦:“你跟我說說今兒的事?”
一點也不覺得自己的行徑是在隨安的傷口上撒鹽。
隨安哭笑不得:“好姐姐,妹妹一整天沒吃東西,灌了一碗藥,連碗底的泥渣子都干凈了……”
紫玉就笑著拿了帕子給手,又特壞心的從棋佩眼皮子底下拿了一碟子云火:“這個味道最好,你吃。”
隨安眼瞧著逃不過,便也只好趴著吃了開來,一邊吃一邊嘟囔:“那你問吧。”
“我啊,最想知道林家是如何自己賣了炭卻又賴到你上的,還有就是,聽說那什麼林姑娘說九老爺的功課都是你寫的,你真這麼能干?還說這事兒跟錦竹院有關……你吃慢些,又沒人跟你搶?!”
隨安接過遞過來的水喝了一口,先嘆了一句,“這火是我吃過的最好吃的!”而后慢慢的組織語言把事說了。
紫玉聽了一拍床沿:“就說能臨戰逃的都是小人!”
棋佩也從飯桌上抬起頭,義憤填膺:“很是。”
紫玉一看的樣子就笑的打跌,隨安跟著回頭,一看也笑了,指了指自己的角示意棋佩。
棋佩這才慌忙去,原來是好幾粒芝麻粘在角了。
三個人說說笑笑的吃了一頓飯,隨安便道:“兩個姐姐回去吧,方大娘說打發大孫過來跟我作伴,估計差不多也該到了。”
紫玉跟棋佩幫著把東西收拾了,到底惦記著前頭,棋佩便道:“等我回去,兩個小丫頭帶些茶果子過來,說說笑笑的一夜也就過去了。”
方大娘之前的時候一個勁的說家里沒人整治過年的什,這才回去的,當時走的時候說的好好的,大孫過來幫襯,隨安雖然沒指小姑娘能幫上什麼忙,可有個人陪著總比自己冷冷清清的好,但現在都這麼晚了,看樣子不是忘了就是不想來,想到這里,就笑著對棋佩道:“那勞煩姐姐了。”
棋佩笑:“不用客氣,等你好了,也給我畫幾幅好看的花樣子就行了。我要獨一無二的。”
隨安把頭磕在枕頭里,出手揮了揮,表示:“好走不送。”
紫玉便嘻嘻的笑著跟棋佩牽手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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