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婷和蔣邕進了京城之後,便吩咐跟著的人,將車直接趕到了原來的鎮北侯府。
府大門上的封條早就讓人撕了,但上面一把佈滿綠鏽的大銅鎖,將人嚴嚴實實的關在了外頭。蔣邕從懷裡掏出了一串鑰匙,上前將那大銅鎖打開了,便帶著蔣婷走進了府中。
也沒讓人跟著,就他們倆人安靜的踏上了大門裡面,已經長滿了青苔的青石板上。從大門,原本是一條寬闊的大路,一直通向前院的正廳的。可現在,那條路已經被滿目的雜草覆蓋了,就連原本鋪設的青磚,也沒能阻擋荒草的生長。這條路,如今只能依稀看出路的影子罷了。
蔣婷跟著蔣邕繞過了前院正廳,來到了同樣荒涼的二門。蔣邕找出鑰匙開鎖的時候,或許因爲心太過悲痛,竟然手的開了幾次也沒打開。
蔣婷默不作聲的從蔣邕手裡接過了鑰匙,代他將鎖打開了。心中泛著酸,眼裡含了淚,卻最終也沒說出什麼來。這時候對老爹來說,說什麼都沒用,倒不如就這麼默默的待在他旁,陪他一起悲傷。
開了二門,蔣邕拉著兒便直奔正院。正院的正房後面,是蔣家祠堂。這鎮北侯府原就是蔣傢俬產,後來爲了襯托蔣方的份才改建了。
當年案發時,鎮北侯府被炒了家。但府邸本,皇上卻並沒讓刑部查抄國有。因此,這座宅子仍是蔣家的。蔣家祠堂裡,還陳列著蔣家祖先的排位。這裡仍舊是蔣家子孫的基所在。
整整十年,雖然蔣家無人來供奉。但每到清明、年節時,皇上卻會派專人來打掃祭拜。因爲蔣家歷代所出的名將,他們都安眠於此。也正因此,整個鎮北侯府,只有祠堂這一,還算整潔乾淨。
開了祠堂的門,蔣邕跪在地上,將背在自己上的包袱打開了,裡面是十年前亡故的所有蔣家人的排位。包括他的父親、兄長、妻子、侄子、嫂子……共記一十二人。
“爹,兒子將你們帶回來了……”蔣邕腔調哽咽,語不聲。他再難忍住心中悲痛,抱著親人們的排位,跪伏於地,悲愴痛哭。
蔣婷見此景,悲從心來,無聲的跪在蔣邕前,失聲落淚。
兩人哭至夕西斜,漫天霞室時,方纔止了一時的悲傷。蔣邕將已故蔣家人的排位,一一按照次序擺放在供案相應的位置上,又點了香,上了供果後,便帶著蔣婷又出了府邸。
荒廢了十年的地方,若不修葺一番,自然是無法住人的。因此他們此時要去客棧先住一段日子。
出了大門,蔣邕和蔣婷都愣住了。因爲慶王正立在大門外等著他們。
“本王原本在客棧等著蔣大人的,可久等你也不來,所以就乾脆過來等了。”慶王笑呵呵的,一派溫和親切的態度。
“王爺爲何不讓人去府裡臣,讓王爺如此久等,這怎生是好?臣給王爺賠罪了,還您原諒則個。”蔣邕恭敬的不斷施禮道著歉。
慶王卻笑了笑,擺著手直說:“無妨無妨。”
蔣邕奉慶王命,上了王府的馬車,蔣婷便獨自一人乘一輛車了。哭了快有一個時辰,只覺得嗓子發痛,眼睛發脹,心口發悶,說不出的難過。唉,中醫裡說是悲傷肺,如今悶得不氣來,看來以後還是要哭些好。
一路無話,很快他們便到了侍衛們幫他們定好的客棧。蔣婷下了馬車,看著眼前氣派的三層紅木樓,心裡稍稍驚歎了下。他們路上也住過不好客棧,但都沒眼前這家顯得氣派。京城果然不一樣啊。
目往下走,便看到高大寬闊的門框上頭,掛著得有兩米長的黑漆木牌匾,上面鑲著幾個龍飛舞的硃大字:仙客來酒樓。
蔣婷一愣,怎麼是酒樓啊?他們不是要住客棧嗎?不過這酒樓名字,倒是夠大衆化的!可還沒等過去找老爹發問,卻看到了正站在酒樓大門外,瞪著的某個人。
蔣婷又是一怔,怎麼這麼巧?“小柿子”怎麼也在這兒?
劉曜瞪了蔣婷一眼後,便轉而走向已經下了馬車的慶王和蔣邕。
看著三人相互見禮寒暄過後,蔣婷也認命的過去跟這“小柿子”行禮拜見。不過這會兒他看著的目,已經沒有了方纔的惱意。但蔣婷心裡覺得有些不太安定。雖然之前兩人是說好了彼此兩清了,但小孩子的承諾能信不?蔣婷表示很懷疑。
蔣邕也不希兒跟這位得罪過的“小柿子”多有接,便吩咐跟著侍衛先去房間裡休息。
蔣婷很聽話的乖乖退場,心放鬆了。可走過“柿子爺”邊時,卻見他飄忽的掃了一眼,低著聲音說了一句:“眼睛腫這樣,醜死了!”
蔣婷頓時覺得一口氣衝上頭,差點兒揮出拳頭,將這死孩子的門牙打掉!深深吸了一口氣,不斷在心裡重複著:不能跟小孩兒一般見識,不能跟小孩兒一般見識……
最後,端著快要裂的微笑,蔣婷疾步越過了劉曜,直往酒樓大門奔去。甚至連超過了帶路的侍衛,都沒發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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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仙客來住了幾天後,蔣婷才知道,這裡是慶王的產業。他們就住在酒樓後面相鄰的兩套小院裡。住一套,蔣邕住一套。小院雖然不大,只有五間房,但卻是客廳、臥室、廚房一應俱全。甚至院子裡還有個正在盛放中的小花園。房間裡的佈置陳設,雖然不奢華,卻也是著雅緻舒服,看起來十分高端。
蔣婷十分慨。誰說古代人不會做生意的?看看人家這酒樓,看看人家這院子。這就跟現代的五星級套房一樣一樣的,絕對是專門準備來給富人住的啊。這就是傳說中的高端路線啊!不對,這樣的院子,這樣的佈置,還自帶丫頭廚娘,絕對比五星級套房要強的多了吧。
蔣婷剛住進來時,曾算計了一番自家的財產狀況,最後忍不住多次嘆:幸虧是免費的,否則他們那點兒家業,絕對不夠住幾天的!
雖然覺得自家這麼免費住著,有些心虛的。不過看自家老爹住的那麼坦然的樣子,蔣婷彆扭了一夜之後,便該怎麼就怎麼了。話說,這麼高端的待遇,可是第一次呢。一定得過足了癮纔對得起自己啊!
在了三天,厄,住了三天過後,竟然有個陌生的小孩兒來找了。
蔣婷看著眼前眉眼甜的小姑娘,笑瞇瞇的聽著快言快語的說著話:“我聽爹爹說了,妹妹也曾跟著蔣叔叔學過功夫的。我就知道,蔣爺爺的孫,肯定也是跟那些凡俗子不同的。還是妹妹這樣的好,走路都是腰背直、腳步踏實、行麻利的,看著就讓人喜歡。那些舉止作慢慢騰騰,說話細聲細氣,走起路來也是扭扭,好似一陣風吹來就得飄出去的孩子,我就怎麼也喜歡不起來。我一見那樣的子,都得繞著們走,就怕一不小心就把人家撞倒了……”
蔣婷開始時心思沉靜的聽著,可後來越聽眼睛睜得越大,越聽張得越開。聽到最後,下都快要掉下來了。明明看起來應該是個甜的小孩兒啊,誰知竟是這樣直爽的子。這反差實在是……太讓喜歡了!
蔣婷一把拉住了小孩兒的手,笑逐開的道:“我也是最喜歡姐姐這樣直爽的人呢。姐姐喚作什麼名字?我單名一個‘婷’字。姐姐今天既來了,可不能急著走,一定得陪我說夠了話才能走呢。”
來人通報,只說是兵部尚書府的孫姑娘。大家打了招呼坐定了之後,蔣婷還沒開口,便只聽這孩兒一個人說了。是以還不知道這孫姑娘到底個什麼名兒呢。
小孩兒雙眼晶亮,歡喜的著蔣婷,問道:“你當真喜歡我這樣的?”
蔣婷笑瞇瞇的點點頭,帶著十分的真誠道:“姐姐不知道,我是在西北長大的,家裡就爹爹一個人,也從沒拘著我。所以,我也就長了現在這樣的魯子。回京城的這一路,看到的都是行拘謹、溫溫的孩子。就跟姐姐說的似的,看到那樣的弱子,我都怕自己說話聲音重了嚇到人家。好在姐姐今天來看我了,要不然以後我還以爲自己這樣魯的子,指定是不到朋友了呢!”
小孩兒聽著頓時興起來。拉著蔣婷的手,眉飛舞的說道:“我單名一個‘蕓’字,今年十二歲了,比你大一歲。我爹是孫俊峰,現任兵部尚書,是蔣叔叔現在的上。不過,我爹他以前是跟著蔣爺爺打仗的,是拿著蔣叔叔當師兄弟的。所以你可千萬別因爲他們的從屬關係,就不跟我好了哦。”
蔣婷笑著搖了搖頭,轉頭招呼著伺候著的侍將兩人中間茶幾上的點心撤了,換上瓜子涼茶來。要聊天八卦,沒有瓜子怎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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