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陸敬修這樣的男人能親口說出一句“我你”,當真算得上稀奇又怪異。
我都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怎麼能對現在的我說出這些呢?他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嗎?
我看著他的眼睛,想瞧瞧里面到底藏著怎樣的緒。
真要是刻意的戲弄,我會毫不猶豫地反擊,他是想耍弄誰呢。
只是在我確認完畢之前,他突然向前傾了下,吻上了我的額頭。
我一下子就給怔住了。
然后就聽到他沉啞著聲音說:“當時為什麼不能再等一天,再等一天……”
再等一天怎麼樣,他沒說完。
而我也沒有告訴他,有些事是不能等的。
不是所有的人都能等你轉,也不是所有的都經得起等待的消磨。
有時候哪怕是轉瞬之間,很多事都不再是最初的模樣了。
就算想追悔,也追悔不來。
……
好在陸敬修并沒有失態很久,他這個人,當真是比誰都要冷靜自持,給自己和別人留下的遐想空間都很很。
我都沒能來得及控訴他的非禮,他就已經退開,恢復了慣常的清淡平靜。
好像剛才那些荒唐話不是他說的,渾蛋事也不是他做的似的。
我見此只能嘲弄一笑:“這麼長時間不見,你唬人的本事倒是長進了不。要是我還是不經事的小姑娘,現在肯定就對你死心塌地了。”
頓了頓,“可惜啊,這麼多年,我也變了些,現在別說聽到這單薄的三個字,就算你跟我懺悔,對我下跪,你看我會不會眨一下眼。”
陸敬修當然不會做那麼折面子的事,我只是想讓他知道,別想用輕飄飄的幾句話就想把過去的一切都抹滅。
他對我的欺騙,對我的傷害,我一輩子都會記得。
果然,他聽完之后臉沉了不,目也是。
我卻是有些忍不住笑,因為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以后你再對孩子表白,別用這麼老土的辦法了。你知道當初程易江是怎麼跟我求的婚嗎?”
說是提問,但我無視了他的反應,更無視了他的回答,就自顧自繼續說道:“他包下了好幾層餐廳,把里面布置的很漂亮,很浪漫。被他牽著走進去的時候,有瞬間我都覺得自己像個被人捧在手心
的公主一樣。有時候別怪人太質,因為你給不了真心,連表面的功夫再懶得做,從哪獲得你的勇氣呢?也就是我,以前做了件十足的蠢事,但再找到我那麼蠢的人,怕是不太可能了。”
“蠢事?”他聽完之后沉著聲反問了句。
我點點頭,執意給那場無疾而終的定了:“陸敬修,我你三個字,不是無往不利的法寶。這句話我要是六年前聽到,你讓我做什麼我都能豁得出做,恨不能對你掏心掏肺。但是現在,我聽到了,只剩下困擾……你真的讓我覺得很困擾。而且人生如果重新來一次,我一定會離你遠遠的,一定不會再那麼選……”
這就是這一晚我跟陸敬修說的最后一句話。
聽完這些話,他一句話沒說就走了。
我聽著房門被關上的靜,心里居然是出奇的平津。
而就在這一刻,我也終于明白,真要跟一段作別,不需要多歇斯底里的吼。
因為真正的死心是悄無聲息的,有時候走著走著,你回頭看一眼,就會發現后的人已經掉隊,或者走向了屬于
自己人生的岔路。
自此分道揚鑣。
我得讓陸敬修明白,或許他已經明白,我們走的不是一條路了。
曾經跟隨他,守著他的那個余清辭,已經長逝在那個冬夜的十字路口。
再沒有醒來。
……
第二天的清晨,我們坐上了回南城的航班。
秦頌來接我跟Angel的時候,天還沒亮,小家伙也還沒睡醒,我醒的時候,一個勁兒地往我懷里鉆,說要再睡會兒。
我也不曉得為什麼非得走的這麼著急,而且說實話我也并不想走,真要是回去了,我跟程易江就真的越行越遠了。
我問過陸敬修什麼時候能放程易江一馬,他的反應很冷淡,不過也很明確。
回到南城之后,只要我們落地在南城,程易江就會安然無恙。
我對他已經沒什麼信任可言,但現今這況,我除了信他,似乎別無他法。
我得讓程易江好好的,就算是個圈套,為了他,我也得跳下去。
……
飛機上,我給Angel蓋好毯子,讓抱著洋娃娃在一邊繼續睡。
我的神也有些不好,昨晚一整晚都在
做夢,夢境冗長又沉重,醒來總覺得腦袋昏昏沉沉的。
不過這個時候我一點不想睡,我跟空姐要了杯咖啡,打算撐一撐,但咖啡還沒等在手里捂熱乎,坐在我旁邊的男人已經手接了過去。
我:“……怎麼,連咖啡都要跟我搶?”
我真是搞不懂他到底在想些什麼了。
陸敬修聞言淡淡瞥了我一眼,他眼底像是有些許影,不曉得昨晚是不是也沒睡好,但聲音聽上去依舊沒什麼起伏和溫度:“頭疼就別喝這種東西。”
我嗤笑:“行吧,你高興就好。”
一轉頭,我又重新要了一杯。
不是心跟誰作對,而是對我來說,邊的人再不足以讓我為他改變什麼決定。
……
幾個小時后,飛機穩穩著陸在南城機場。
陸敬修抱著還迷糊著的Angel走在前面,我在后面跟著,想說一句讓Angel自己下來走,但話到邊,又沒能說的出口。
等到真正踏上這片悉又陌生的土地,看著周圍悉又陌生的風景,我突然有種直覺,回來的這一趟,應該不會多順利。
也不會多平靜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