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子裡是什麼?
鏡中他們三個人影都在,可唯獨不見趙文和。
深知這面鏡子的來歷,糟老頭頓時咯噔一下,口像是被個無形的大石住,腦子裡頓時嗡的一聲。
好在糟老頭終究是糟老頭。
目在鏡子上僅僅只是停留了幾毫秒的時間,驟然收回了目,同時側一橫,剛好將子擋在鏡子前。
將那一抹驚悚深深的藏在心底裡,臉上一時反而更加放鬆起來。
簇擁著趙文和若無其事的參觀著,一邊參觀,一邊還和趙文和聊的更加熱切起來。
待四人走到房頂,在舒適的臥沙發上坐下後。
只見大頭就屁顛顛的爬上來,十多靈活的手,端茶倒水,捶肩,一個大頭頂的上幾個人服務。
“這是大頭蠻??”
趙文和驚訝的看向大頭,大頭蠻雖然擅長幻,可也是出了名的愚蠢,膽小。
甚至有的毫無智力可言。
但眼前的大頭蠻,卻是和印象中的截然不同。
不端茶倒水的作十分練,連捶肩按的本事也可圈可點。
仔細一瞧,大頭上覆蓋著一層很纖細的鱗片,上乾淨的很,連一點異味都沒。
而且腦袋上居然還長著一顆寶石。
趙文和一眼就認出寶石的來歷,心裡頓時恍然大悟。
這【儒珠】是黃泉深,一種做鬼儒的奇所生,能幫萬飛禽,通人,知奇巧。
(注:這顆珠子介紹和來歷,在文末作家說上。)
這東西長在大頭蠻的頭上,或許正是因此大頭蠻纔會如此聰明吧。
趙文和卻是並不知道,早在大頭得到這顆珠子前,就已經展現出超出尋常的聰明,搞得糟老頭幾次都想拉大頭去配種。
四人坐下,除了白胖胖如坐鍼氈之外,其他三個神都很輕鬆自然,特別是糟老頭翹著二郎,和趙文和聊得很開心。
只是聊著聊著……像是要聊到了娘娘這個話題上了。
一旁白胖胖腳步一個趔趄,差點就要跪在地上,瘋狂朝著糟老頭眨眼暗示。
然而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任憑白胖胖怎麼眨眼,糟老頭都像是沒有看到一樣。
“嘿嘿,這曹裡有兩個可憐蟲,小趙,你知道是誰麼?”
糟老頭神一笑,湊到趙文和臉龐問道。
趙文和一挑眉頭:“可憐蟲?莫不是黑白無常?”
黑白無常,乾的是苦差,兩人負責緝拿那些冤魂厲鬼,還要維護普通魂的安全,有時還要穿梭,親自將一些不願意下曹的冤魂抓回來。
這份苦差背後,不僅僅是辛苦,更是要有一副鐵石心腸。
才能見慣了人世間悲歡離合,妻離子散,更有時,能看到惡霸橫行,欺凌死者親人。
這時候,面對厲鬼求,他們也不敢,也不能徇私枉法。
若是沒鐵石心腸,恐怕早就不了了。
而眼下,黑白無常的活計,已經被取代了,特別是上次黑月出現,以至於道和現實出現了裂痕後。
黑白無常就等於退休狀態。
要說可憐,他們倆絕對算上一對。
趙文和這番話說完,卻見糟老頭一挑眉頭,爲趙文和沏上一杯茶水。
點點頭,又搖搖頭:“非也,有道是隻羨鴛鴛不羨仙,以前乾的是苦差,現在是清福,何來可憐。”
見糟老頭否決,趙文和端起手上的茶水,思索了一陣後,卻是又把茶水放下。
“可是孟婆、鍾馗。”
孟婆主管忘川河,哪裡是前往迴的必經之路,據說,孟婆曾經也是一個癡人,守著忘川河,從青守到白髮。
只爲了再見那個男人一面。
但至今都不曾再見。
另一位鍾馗,生來奇醜,嫉惡如仇。
如今早早就被世人忘,每天醉生夢死,蹤影全無,說起來也是可憐。
趙文和說罷,將目又看向糟老頭,端起茶水在脣邊輕嗅一口。
然而這個答案,卻令糟老頭大笑起來:“哈哈哈,非也非也,趙老弟你可真是個糊塗人。”
說著只聽糟老頭道:“孟婆,鍾馗兩人格不同,但所作所爲,皆是他們自己選擇,誰也沒有強迫他們,說可憐,他們又有什麼好可憐的,不足爲道,不足爲道也……”
說完白胖胖已經察覺到一種不好的預,連忙開口,想要把這個話題岔過去。
“聽說孟婆最近還找了一個小徒弟,什麼……柴蓉,據說也是一樁千古孽緣,不久幽山清明節會,不知道能不能看到,我還聽說……”
然而話沒說完,就被糟老頭突然提高的聲音給下去,毫不打算給他的機會。
“總之,孟婆苦守青燈也好,鍾馗醉生夢死也罷,說他們自己皆有自取可以,沒什麼好可憐的。”
趙文和見狀一時好奇心大作,又陸陸續續的猜了幾個人名。
牛頭、馬面,四大判、等等,乃至是十殿閻王都猜了一遍,也沒一個爭取的答案。
猜到最後,趙文和實在猜不出來,一攤手:“我猜不到了。”
糟老頭見狀,笑盈盈的又給趙文和送上一杯茶。
“其實也不難猜,這兩個可憐人,第一位……”
說到這裡,糟老頭停頓了一下,像是斟酌了一下自己的用詞後,才長嘆口氣道:“第一位,不是別人,正是幽山上那位。”
頓時,桌上的氣氛瞬間凝固在那裡。
荼荼差點把剛喝進裡的茶水給噴出來,眼睛一瞪,一副你要死,別拉著我的表。
就連白胖胖都差點一口氣沒咽上來,心道:“完了完了,得罪一個已經快完蛋了,你現在要是把另一個也得罪了,還玩個屁啊!”
就連趙文和都楞然了好一陣。
有些驚訝的看著糟老頭,懷疑自己沒聽清楚,向他再次確認道:“你確定說的是幽山上那位?”
面對三人驚訝的神,糟老頭反而顯得輕描淡寫。
揮揮手,示意大家不要這樣大驚小怪的。
“別這麼激,反正在這裡說,他也聽不見。”
“呵呵,聽不見,你就敢這樣說??”趙文和冷笑起來。
連荼荼這次都有些急了,面下雖然看不清的神,可聲音都變得嚴厲起來:“別說了,幽山上的那位主,可不是你我能去評論的,你要是繼續說,我可不敢聽。”
荼荼說著站起來就要走。
生怕這件事和有什麼牽連。
然而這時候,糟老頭卻一把抓住的手腕,一張臉冷森森道:“你現在就是走,這裡的事,也和你不了干係。”
眼看氣氛要僵住,白胖胖只能著頭皮打圓場。
“惱什麼,這不是閒談麼,閒談而已,出了門誰都不認賬。”
說著就讓荼荼重新坐下,餘又小心的看了一眼不聲的趙文和。
糟老頭放開,荼荼的手,大咧咧的躺在椅子上:“對啊,出了門,今天的話,誰問起來我都是一句話,我沒說過!”
荼荼心裡惱火,見狀也只能著不發作。
這時候,糟老頭目看向趙文和:“我這麼說,可不是沒道理的,也不是我膽大妄爲胡編造出來的,這話是他自己說的。”
糟老頭說著,像是背誦一樣,背誦起一段對話:“寒山銀雪覆青松,不見青松向朝。”
【山上的日子雖然很好,但孤零零的連一個鳥影都沒,時間長了,我都覺我像是一個雕塑立在哪裡,每天裝模作樣。】
如果丁小乙在這裡,聽到這一段,必然會震驚的發現,這裡的容,居然是來自自己的日記裡的原話。
糟老頭說完,冷笑起來:“你們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你們以爲這塊地是怎麼來的?
幽山之下無私地。
就算是一塊掌大的草皮,也不是誰都能據爲己有。
他不點頭,平白的這裡多出一塊私地??
你們看看下面那小子……
又不是他的私生子……
長得也不像,憑什麼啊?
去問問孟婆,那日去年七月十三,在忘川河上看到了什麼。
我估著未必敢說。
怕是說出來,嚇你們一跳。
看到在忘川河後面的迴鏡前,兩個影站在那裡,把酒言歡。
那可是迴鏡,誰敢這樣放肆。
可瞪大了眼睛,嚇的只敢低著頭往後退,直到那個影親自把對方送進了迴後。
一個人坐石頭上哭了半宿。
哈哈哈,孟婆跪在外面,捂著耳朵,連人什麼時候走的也不知道。
高峰不勝寒,他一個人坐在那個冷冰冰的地方,心裡早就快瘋了。
甚至幾次的跑出去,和一個普通人玩的老開心了。
可到了我們面前,他就還要變那個泥塑的雕像,維持著高高在上,不可僭越的神聖。
他自是高高在上,掌控者幽冥萬萬靈的命運,維護著,河、曹之間的平衡,權力無限,高不可攀,到最後呢,卻連做自己都不行。
只能當做泥塑一樣被供在那裡,有什麼好的,這不可憐,還有什麼更值得可憐的。”
說完一衆人頓時面面相視,卻是無言以對。
糟老頭語出驚人,裡面的信息更是嚇人,他們一時也需要時間去消化。
“寒山銀雪覆青松,不見青松向朝。”
趙文和低著頭反覆琢磨著,這句話,眼底流閃過困的眸,擡頭看向幽山的方向,一時眸中居然閃過一抹芒。
像是從這裡,一眼穿過幽山終年不散的寒霜白霧,凝視在幽山之巔,那座被銀雪覆蓋的大殿上。
片刻功夫,才收回眸,點點頭:“或許……你說的也對!”
一旁白胖胖都已經快瘋了,生怕旁的這位主,惱火起來顯真,然後開始板著指頭給他們秋後算賬。
結果突然聽到這句話,臉皮一怔,有些意外的看向趙文和。
“這不是我說的,這裡面很多話,是他自己說的。”
糟老頭趕忙揮揮手,堅定的撇清和自己的關係。
這時趙文和正要問另一隻可憐蟲時,卻見糟老頭突然一提鼻子:“嘶~~~好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