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謙病得很重，已陷昏迷，人事不省。

見蘇涼號脈后沉默不語，彭凡不由焦急催問，“家父的病，蘇將軍可有法子？”

蘇涼輕嘆一聲，“病得太久了, 我只能試試。”

蘇涼給彭謙施針后便離開了，說熬好藥再送過來。

彭凡連聲道謝，蘇涼仍是淡淡的，只說這是答應他祖父的，自當盡力而為。

代老管家給彭家父子以及他們帶來的兩個隨從安排食宿后，蘇涼回了的住。

進門，見顧泠還在, 原本有些雜的桌上已被收拾得整整齊齊。他正在看蘇涼最近看的那本醫書, 手邊還放著蘇涼的筆記。

“太晚了，你困了就去睡。我要給彭謙熬藥。”蘇涼說著打了個哈欠。

顧泠合上書起，“我來吧。”

蘇涼想了想，“也好。有兩味藥材，還得勞煩你出去尋來。”

……

過了一個時辰，蘇涼配齊了藥材，用廊下的小火爐熬起藥來。

門半開半關，顧泠就坐在門，兩人離得并不遠。

蘇涼跟顧泠講了彭謙的病以及初步的治療計劃，顧泠聽完后問，“需要多久？”

蘇涼認真思索后回答，“若治療見效，一切順利，他的想恢復到能自理，說也要百天。只是離危險的話，得觀察半個月。”

雖然在魏耀魏豪父子死后, 涼國和乾國暫時恢復和平。但這和平是否能持續三個月之久, 誰也說不準。彭威年事已高, 如今又傷未愈, 且兒孫不在邊，恐怕有心無力。

因此，蘇涼暫時決定，在潯城再住上半個月，等彭謙的好轉，彭家父子回國，便回京城去。

顧泠對此并沒有意見。

就在蘇涼添了幾次柴，昏昏睡時，藥終于熬好了。盛出來，親自端著送到客院去。

彭凡正在給彭謙手，見蘇涼來，連忙起，“辛苦蘇將軍。”

“把這藥喂你父親喝下。”蘇涼把藥給彭凡，“你們遠道而來，只管安心住下，該收的報酬我不會客氣的。”

彭凡鄭重點頭，“若蘇將軍能治好我父親，我愿為你鞍前馬后。”

蘇涼搖頭，“不至于。我先回去了，若有什麼不妥，隨時我。”

話落，蘇涼轉離開，彭凡去喂彭謙喝了藥之后，雖未見彭謙臉有明顯好轉，但溫暖舒適的房間，捧著仍有余溫的藥碗，仍是讓他繃的心都放松了不。

蘇涼再次回去，顧泠已經沒在房間了。簡單洗漱后，已是后半夜，躺下便睡著了。

翌日再過去看彭謙，他仍未蘇醒，但面比起昨日平穩了些。

“熬藥的事，我教給你？”蘇涼對彭凡說。

彭凡愣了一下，“這……在下不懂……”

蘇涼解釋，“我那邊有些事要忙，給下人，又怕出了岔子。該如何做，我會告訴你。”

彭凡連忙應下，認真聽了蘇涼說如何熬藥。等寧府下人把爐子和熬藥要用的工都搬過來，蘇涼也把配好的藥給了他。

……

“老奴已讓人掛上了謝客的牌子。”老管家對蘇涼說，“小姐回來幾日，總也不得閑，接下來好好歇歇吧。待過些日子回了京城，定又公事繁忙。”

是蘇涼讓老管家閉門謝客的，但仍是代了一句，若真有危重病人求上門來，便立刻去找。

關上院門，蘇涼舒展了一下，沐浴著燦爛的，打算開始做計劃中那件甜的事——制作桃脯。

留了些鮮桃直接吃，其他還有一筐個大飽滿的桃子。

顧泠一早又去了靈寺所在的那座山，摘了不昨日蘇涼烤時用過的酸漿果回來，搗。

兩人一起把桃子洗凈去皮去核，切均勻大小的條，用糖和漿果拌勻腌制。

這些做完就臨近正午了。蘇涼又去看了一回彭謙，他終于醒過來了，但意識仍有些模糊，只聽彭凡說他們在乾國潯城寧家，蘇涼正在為他醫治，彭謙的手了，看著蘇涼卻說不出話來。

“不必心急，需得慢慢來。”蘇涼說著，突然問起彭威來，“你們來了乾國，彭老那邊可安全？”

彭凡正道，“多謝蘇將軍關心。祖父邊有一位武功高強的前輩陪著，應不會有事。”

“那就好。”蘇涼話落便離開了。

彭凡這次注意到了蘇涼腰間的荷包，上面那個可的小兔子，讓他大意外，覺跟蘇涼的氣質有些違和。

吃過午飯，桃子腌好了。

顧泠燒火，蘇涼把桃用小火燒開，煮至微，這個過程并沒有用多長時間。

鍋離火，蘇涼深吸一口空氣中的酸甜果香，微笑道，“泡一夜，明天拿出來晾曬。”

“現在不能吃麼？”顧泠問。

蘇涼點頭，“你想吃可以嘗嘗。”

顧泠便用小碗取了一塊出來，輕輕吹涼，慢慢品嘗，“原來這就是煮桃子的味道。”

“如何？”蘇涼問。

“不如吃鮮桃。”顧泠把剩下的半塊吃了，順手把碗筷洗凈放回原。

夜時分，還真有危重病人前來求醫，是個摔倒的孕婦，大夫都說沒救了。

老管家立刻稟報了蘇涼，蘇涼匆忙趕過去，又折騰到半夜，所幸把人救回來了，但孩子月份太小，并未保住。

蘇涼獨自騎馬，背著藥箱，半夜穿過大半個潯城回寧家去。

路過一條僻靜的街道，一支利箭破空而來，瞄準了蘇涼的后心。

反應過來，險險避開，驚出一冷汗，原本有些疲倦，瞬間清醒無比！

一群黑刺客現，把蘇涼包圍起來。

從馬背上躍下時，雙刀已在手中，眸沉靜而冰寒地迎上了那些刺客。

并不算太意外。穿越至今，將近一年，了些朋友，也得罪了一些大人。離開京城并不代表安全，這一點蘇涼很清楚。

打斗中，蘇涼仿佛回到了去年在蘇家村家里的后山上解決燕云樓那些殺手的景。

那也是蘇涼在顧泠為制造的巨大的生死力下，實力突飛猛進的階段。

今日的刺客有八個，評論實力跟當初去找蘇涼搶扳指的燕云樓頂尖殺手，還差了一截。

但一對八，仍是讓蘇涼覺有些吃力。

打著打著，突然有幫手出現，是個蒙面男人，幫著蘇涼一起對付那些刺客。

讓蘇涼意外的是，居然不是顧泠。不確定，但直覺顧泠在附近。可現的不是他。

幫手的武功很厲害，為蘇涼分擔了一半的力。

兩刻鐘之后，蘇涼收刀，看著八個刺客中唯一留下的活口咬舌自盡，腦袋垂下去，微微松了一口氣。

“蘇將軍沒事吧？”并不陌生的聲音。

蘇涼愣了一下，“彭公子？”

男人摘下蒙臉的黑巾，借著月，面容堅毅，正是彭凡。

“我沒事，彭公子怎麼會在這里？”蘇涼神淡淡地問。

對于蘇涼并不道謝卻質疑的舉，彭凡解釋道，“聽寧府下人說蘇將軍前去救人遲遲未歸，管家擔憂蘇將軍安危，在下不才武功尚可，便知會過管家，前來尋蘇將軍。”

蘇涼點頭，“原來如此，多謝。”

彭凡在附近的巷子里找回了蘇涼的馬，牽著馬往寧府走，彭凡跟在旁，跟說彭謙意識清醒了些，能認出他來了。

“好，慢慢養著吧。”蘇涼說。

“不知蘇將軍是否還要回乾國京城去？”彭凡問。

蘇涼點頭，“是要回去的，若你父親好轉的話，約莫半月你們就可以離開回家養著了。”

“希如此。”彭凡嘆氣，“祖父曾提過寧公子有一位好友，原跟蘇將軍一同在玄北城救了他。不知蘇將軍是否能告知那位恩人的名諱和所在，在下想當面向他道謝。”

蘇涼搖頭，“寧靖出事后，他便與我分開，不知去了何。”

“若是蘇將軍下次再見到那位恩人，請幫在下轉達謝意。”彭凡鄭重其事地說。

“好。”蘇涼應了一聲，寧府的大門已出現在視線中。

……

等蘇涼回到自己的房間，才發現上有好多跡，但只胳膊上了一點輕傷，沒有大礙。

蘇涼要了熱水，洗了個澡，清洗傷口上藥后，天都快亮了。

正準備睡覺，顧泠終于出現了。

“大神，我有個想法。”蘇涼神認真地說。

顧泠的視線落在蘇涼右臂上，又移開，面平靜地問，“怎麼？”

“要不，趁著我在潯城，辛苦你跑一趟京城，去把端木晟給宰了？”蘇涼提議，“今夜我遇刺，彭凡出手相助，他后來問起你來，我突然想到，皇上應該也認為寧靖邊原有高人相助，是因為那段日子派去保護我，他才會出事。那麼他的高人朋友為他報仇雪恨，豈不是天經地義？我固然會被懷疑，但有完的不在場證據，可以開說我知道寧靖有這麼個朋友，且保護過我，但我并不清楚你的底細，更不知道你去了哪里。倘若皇上真起了疑心，不再重用我，那更好，我就能到別玩兒去了！一舉兩得！否則不定什麼時候我才能找到機會除掉端木晟！”

顧泠反問，“彭凡實力如何？”

“沒仔細看，但應該比我以為的要強不。”蘇涼說，“大神你擔心我？那等你走后，若我遇到麻煩，就請彭凡幫忙，他定然很樂意。”

這麼說是因為彭家欠著蘇涼大恩。

見顧泠沉默，蘇涼笑笑，“只是今夜突然想到。如果大神你不樂意去，也沒關系，我再想別的辦法。”

“好。”顧泠點頭。

蘇涼以為他的意思是讓再想別的辦法，便打了個哈欠準備去睡覺，“我快困死了，你請回吧。”

顧泠起，“請我幫忙去京城殺人，我要走了，都不跟我告別麼？”

蘇涼回頭，看著顧泠眨眨眼，“大神你不是拒絕了麼？”

“我說，好。”顧泠說。

蘇涼扶額。這人向來喜歡隔著問題回答前面的事。

面向顧泠，站直，又微微躬作揖，“多謝大神幫忙。”

顧泠輕輕頷首，然后張開雙臂。

蘇涼愣了一下，隨即會意，上前一步，抱了一下他，“大神一路保重。”

兩人之間的告別禮，很短暫的擁抱，便分開了。

“可惜了，這會兒不太方便，不然可以給你準備點干糧路上吃。”蘇涼說。

顧泠點頭，“既如此，那就改日再走吧。”

蘇涼：……

顧泠神淡淡，“你還要在潯城待半月，晚三五天，都來得及，不是麼？”

蘇涼語氣幽幽，“是。大神你是本就沒打算今夜走吧？”

顧泠搖頭，“是你說的，要為我準備干糧。等備好再說。”

蘇涼無言以對。

“睡吧。”顧泠話落便離開了。

蘇涼躺在床上，蓋好被子，困意襲來，很快就進了夢鄉。

……

知道蘇涼昨夜睡得很晚，老管家沒有讓人過來打擾，日上三竿才起床，洗漱后先去看彭謙，他昨夜清醒，這會兒喝了藥又睡著了。

彭凡問起蘇涼的傷，蘇涼擺擺手，“沒事。”

等回去，蘇涼吃了早飯，把泡好的桃一片一片晾曬出去。

做完這些，蘇涼在午后還出府去看了昨夜救下的那個孕婦，回來后仍不見顧泠，蘇涼讓老管家給準備些上好的茶葉來。

寧家最不缺的就是茶葉，蘇涼又要了一方小石磨，把茶葉研磨了抹茶。

下人送晚膳來，蘇涼讓放在書房門口。在廚房忙活了許久，終于做了綠茶餅。

茶葉是極好的，糯米品質也非常好，蘇涼嘗了一個，淡淡的茶香，微微的清甜，糯的陷，大功。

擺好晚飯，消失一整天的顧泠終于出現了。

“大神你去哪兒了？”蘇涼問。

“找個朋友。”顧泠說。

蘇涼很驚訝，“你居然有我不知道的朋友？”

顧泠搖頭，“你的朋友。”

蘇涼角微，“你去找一個我的朋友這句話省略你去找個朋友？大神你覺得這合理嗎？”

顧泠直截了當地說了個名字，“燕十八。”

蘇涼蹙眉，“找作甚？”

“保護你。”顧泠神淡淡地說著，視線落在了那盤綠茶餅上，“這是什麼？”

“我也沒那麼弱吧，又不是離了你不能活。”蘇涼一邊吐槽，一邊回答他的問題，“綠茶餅，專門給你做的干糧。”

顧泠拿起一個，嘗了一口，點頭道，“不錯。”

“你去哪兒找燕十八？”蘇涼好奇。

顧泠說他只是找到了燕云樓的人，發布了一個殺蘇涼的任務。

蘇涼無了個大語，“所以燕十八知道這個任務一定會殺來潯城找我？大神，我有沒有說過，你真是個人才？”

結果顧泠反問了一句，“有紅茶餅麼？”

蘇涼幽幽點頭，“這個，可以有。”

“等你做好桃脯和紅茶餅，我就去京城。”顧泠話落，吃完一個綠茶餅，用帕子作優雅地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