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以白搖頭,道:“並不是回魂。”
“孫清請的,是歪門邪道!可不是正統的仙道!”
“我從小在外麵流離,曾經到過仙門所在之地。”
“恩公戰死沙場後,我去了仙門。”
“九千九百九十九級階梯,我三拜九叩,一路克服了所有困難,終於到了山門前。”
“掌門仙君看見我,說了一句:誠所至、金石為開。
這一點,換是柳拭眉,肯定也會惻之心的。
那麼長的階梯,三拜九叩爬上去!
當真是誠心所致。
嚴以白本來就是要坦白這個故事的,隻是想留下一個故事,為自己所做的事,做一個終結。
所以,繼續說:“掌門仙君聽了我的心願後,一開始以為我是要複活恩公,拒絕了我。”
“但我說了,其實我並不希複活恩公。”
“十年來,看著他出生死、經百戰、滿傷痕……”
“我不想再看到他浴戰的樣子了!”
“因此,我請仙君把我的魂魄收了,送我到一個……最有希天下一統的後世!”
柳拭眉震驚,與皇甫令堯對視一眼。
可以說,都是要重生。
但嚴以白的格局,可比孫清大多了!
孫清有野心,想要青春永駐、想要稱霸天下。
而嚴以白想要的,僅僅是替恩公看一眼四海昇平、國泰民安!
儘管,看的,恩公不一定知道。
儘管,恩公若是知道做這樣的選擇,不一定能讚。
還是做了這樣的選擇!
“仙君一開始是不答應我的,他說,把一個生魂剝離,是任何一個有道心之人,都不會做的事。”
“我在雪地裡,跪了七天七夜。”
“那七日,仙送來食水,我也都吃下。因為我得活著。”
“可最終,我抵抗不過病魔的侵襲。得了嚴重的傷寒。”
“仙送我進山門醫治,但冇多久之後,我還是撐不住,死了。”
“得知我的死訊,掌門仙君過來。”
“我還是跪下求他,完我的心願。”
“最終,他同意了。”
“但因此付出的代價便是……”
說到這裡,嚴以白有些後悔之意:“那個仙門,從此以後,消失在了凡間。去了哪裡我不知道,總之,不會再出現了。”
“而我自己,因為這件事總是逆天而行的,隻要我有生之年看到了天下一統,哪怕我新生正值十六芳齡,也會魂飛魄散!”
皇甫令堯倒了一口氣:“你……”
現在,不就是天下一統了嗎?
雖然……
還有個月氏脈流落冇有歸順,但那已經不是一個國家了。
他們一直住在原始叢林裡,隻能算一個部落。
所以說——
嚴以白大限將至了!
對此,嚴以白很是清楚:“我來到這個時代之前,仙君對我說的最後一句話是——我可以來看,但不能乾涉。”
“我可以對我所的份,儘可能自保。”
“但我不能去征戰天下,也不能阻止有能力一統天下之人。”
總而言之,本不是一個自私冷漠的人。
隻是……
心有執念。
一心,隻想為恩公完統一天下的心願——在誰手裡統一,不是問題。
隻想幫自己的恩公,看到統一的那一天!
而且,是前世之魂,註定隻能做旁觀者,不能參與。
因此,這麼多年來,不支援任何一派、不站位任何一人、也不去推波助瀾。
聽到這裡,柳拭眉提出疑問:“你為什麼容不下孫清呢?”
嚴以白隻有一句話:“恩公想看的,是國泰民安,不是民不聊生。”
孫清那個人,兩世之魂一眼看出來,並不是一個心懷蒼生的主兒!
這種人,隻有禍蒼生的份兒!
柳拭眉又問:“這麼多年來,你一直跟先皇麵前護著令堯,又是因為什麼?”
嚴以白答道:“自然是因為,我請人推算,他命中帶紫氣。為此,我多次在先皇麵前,說他無用。”
說到這,頓了頓,像是哂笑:“冇想到,他確實帶紫氣,但真正紫氣東來之人,卻不是他!”
對此,皇甫令堯一臉不以為意,而是得出瞭解答:“難怪,在我們遇到難以解決的關頭,你出現幫我。”
“我也不是不用付出代價的。”嚴以白很坦然地說:“每次我手之後,都會病上一段時日,讓我起無能。”
說到這個,又解釋:“故而,孫清死的那邊,曲映蓉做了皇後之後,我便退出了權力之爭。並非裝病,而是真的病了五年之久!”
皇甫令堯這才恍然:“竟是如此。”
嚴以白歎息,道:“想要看得更多,便要活得更久。因此,在任何況下,我都必須先自保。”
“我也冇有想到,五十年的讓我熬過來了,我也終於……”
看向柳拭眉,竟然微微一笑,道:“等到這一天了!”
說著,認真地道:“陛下,海晏河清、風調雨順是你的使命,你若做不到……是會遭遇反噬的!”
完了,閉上了眼睛,低語:“燃燒我之魂力,若柳拭眉違背初衷導致天下大,我的最終結局,便是的!”
皇甫令堯臉丕變,倏地站起來怒道:“皇祖母!你是不是太惡毒了?就算你不用自己的靈魂做賭咒,我媳婦兒也不可能鬨得天下大的!”
但,已經冇有人回答他了。
嚴以白永遠地閉上了眼睛!
他們**凡胎看不見,嚴以白的靈魂離了,瞬間化為輕煙。
“砰”!
魂飛魄散!
皇甫令堯上前:“皇祖母,你把詛咒收回去!”
柳拭眉也站起來,手拉住他,歎息道:“令堯,太皇太後……薨了!”
皇甫令堯一愣。
他不敢置信地手上前,放在嚴以白鼻子下麵試探。
果然,已經冇氣兒了!
柳拭眉抿了抿,做了個深呼吸,道:“來人,敲喪龍鐘!”
喪龍鐘,敲響八下。
太皇太後、太後,薨!
辦完喪事。
二月中旬。
天下大局已定,四國歸一,四海昇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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