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又徳快馬加鞭，毫不敢耽擱松懈。

　周衡如何，周旭如何，他如今一概不知。但也清楚，靖王妃死，定然會惹來文人學士的一番怒火。

　徽帝即便再惱周衡，也不會下狠手了結其命，但暗地的折磨不會。

　他如今能做的只有保全懷里這個孩子。

　將軍府靖王府并非是世。

　可姜怡懷著皎皎重那日登上臨安登臺樓時，雨天路不慎從二樓摔下來時，是靖王妃恰巧路過，不顧安危，撲過去當了人墊子。

　靖王妃為此在榻上養了足足三個月。

　姜怡七個月的孕險些小產，不顧太醫勸阻拼了命的也要護住這個兒，子骨也為此越來越差。

　然，靖王不但不怪罪，卻將補品如流水一般送去將軍府。

　這是救命之恩。

　慕又徳不能想象，若靖王妃不曾出手，或是作緩了一步，會發生什麼。

　那時，臨安加急的信送到邊塞，是池太醫的字跡。

　他說姜怡子損，胎兒胎位不穩。

　他還說此事斷不敢有所瞞，這孩子在肚子里呆上一日，姜怡的子便越差一日。恐日后生產困難。擔憂一尸兩命。

　他還說，他最是擅長針灸，如今，唯有墮/胎才是最為穩妥。

　慕又徳當年看了這封信，久久不能平復心中悲慟緒。

　他顯然還記得姜怡從太醫那里得知這一胎是兒時，歡喜的笑容不曾散去，更是當夜拉著他，興致盎然的道：“你快去取名。”

　“這還沒生呢。”他哭笑不得。

　“我的兒，讓你提前八個月取名，是委屈你了？”

　他里說著不敢，好不容易把人哄睡著了。卻失眠了一個晚上。

　第二日，他醒姜怡，眉宇間的喜悅怎麼也藏不住。

　“大名日后再想，小名我倒是想好了。“

　“喚皎皎。”

　他著信，手背上鼓起青筋。就這麼久久的坐著，他何嘗不期盼這個兒，可他不愿姜怡冒險。

　又是那麼坐了一夜，坐到他整個心都慌了起來。

　天際泛起魚肚白，可就是這個時候，他收到了姜怡的信。

　——池太醫危言聳聽！這種話你敢信！慕又德，你別跟著瞎起哄。

　——我好著呢，孩子也好著呢。

　——我一定能生下的，慕又徳，你必須得信我。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你給取名為皎皎，還能出事？

　是啊，他和姜怡的兒，得像月亮那般，明亮璀璨。

　算著姜怡發的日子，生皎皎那夜，的回了臨安。

　他站在產房外，腦子一片空白，聽著里頭子凄厲的嗓音慢慢弱去，聽著穩婆在里頭驚恐的喊著。

　“夫人，您可千萬不能睡，您再使把勁兒，這孩子在肚子里呆的久了，這可不好！”

　“完了，崩之狀，這是崩之狀。去，快去池太醫！”

　屋徹底了起來，慕又徳更是心如麻，他不管不顧的沖了進去，都在發。可也就是這個時候，他聽到了微弱的嬰啼。

　耳邊充斥著穩婆松了口氣的嗓音。

　“沒事了沒事了，不用詠太醫了。小的恭賀將軍夫人喜得千金。”

　他遲緩的對上蒼白的沒有姜怡的臉。

　姜怡了，卻是沒有力氣說上一句話。

　可慕又徳據的型，辨別了出來。

　說：“皎皎很乖，都不舍得讓我疼。”

　慕又徳不再去想，他抿著，駕馬的速度確是越來越快。

　他聽到自己抖著嗓音說話。而后被寒風吹的一滴不剩。

　“孩子，堅持住，你父親文武兼濟，戰場上廝殺口曾挨了一劍，他愣是了三天三夜，熬出鬼門關，你母親出名門，卻不肯向狗賊低頭，忍辱生，他們的孩子，自然是不差的，你還得親眼看著仇人下地獄。”

　可慕又徳千算萬算，不曾想到，他連柳州城還沒進，就被突然出現的刑部尚書給攔了下來。

　刑部尚書毫無意外的看著慕又德。

　“慕將軍。”

　他對后后跟了上百名帶刀侍衛，且不說慕又徳無法一手抱著小郡主以一抗百，他還得顧忌他那一雙兒。

　慕又徳韁繩，他聽到自己最平靜的語氣道：“你怎會在此？”

　刑部尚書視線落在被包裹的嚴實的上。

　慕又徳冷了臉：“讓開，皎皎了寒，本將得送之去醫治。”

　刑部尚書毫不讓，反倒饒有興趣的笑了。

　他如今是皇上最信任的人，只差一手遮天。

　慕又徳又是個什麼東西。

　手握兵權又如何？

　若沒有眼，到最后還不是和定國公府的國公爺那樣險些被廢。

　可偏偏皇上如今是缺人之際。要的就是拉攏慕又徳。

　他站在不遠，即便慕又徳坐在馬上，那惡心的氣勢卻能的慕又徳一陣心慌。

　“聽說將軍府的千金冰雪聰明，生的又好，既讓我瞧見了，自然得憐惜一二。陛下就在前頭涉獵，邊又有太醫候著，慕將軍何必近而求遠？”

　“不必，如此小事，斷不敢驚圣駕。”

　刑部尚書卻是瞇了眼。

　“將軍這是作何？天朝的江山都是慕家祖輩跟著先帝打出來的，不過是為令診治一二，有什麼好推辭的？”

　“詠太醫的醫自然不是柳州城那些大夫能比的。”

　“再說了，慕將軍是啟程回臨安，不過與我等一道，也好有個照應。”

　“將軍離開臨安多日，殊不知臨安發生了何等大逆不道之事，皇上為此，還有話要同將軍細說呢。”

　說道這個份上，慕又徳還有什麼不知的。

　徽帝沒有第一時間離開，是專門在此堵著他。

　對方是算準了，他今兒勢必會路經此地。

　為了堵他，竟然將附近山頭必出之路全給堵死，以至于里頭的人進不來，外頭的人出不去。

　徽帝雖未見過皎皎，但見過小郡主。他如何能將好不容易從虎救出來的再送出去？

　可若他一再拒絕，必然讓這些狗東西察覺出問題。

　屆時，不止是小郡主份暴，便是他整個將軍府大難臨頭。

　這棋，是死棋。

　這一條路，竟然是絕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