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景隨著這句話,變得模糊,風裹著雪水呼嘯至極,耳邊依稀傳來幾句對話。
——皎皎,你在這里別離開,千萬別走。
——兄長,你不陪我嗎。
——我去給你買糖葫蘆。
抿著,懷里的暖爐也漸漸沒了溫度,打了個噴嚏,慢吞吞不舍,眼里帶著惶恐的送開著慕寒生的手。
小腦袋揚的高高的,沖他信任的笑:“那我要兩串,可以嗎?”
好似聽到慕寒生的一聲哽咽。
卻再也沒有得到回復。
皎皎懵懂的去看周邊留下的只有慕家軍才能懂的暗號,而后眼的看著慕寒生深一步淺一步的走遠。
也不管他能不能看到,小姑娘揚起有些被凍僵的手,朝著那個方西揮了揮。
場景一轉。
天黑沉沉。
慕又徳被徽帝拉著下了一盤又一盤的棋。
徽帝意味深長作悲痛之狀,說的一番話更是的顛倒黑白,不知廉恥:“他是朕一母同胞的兄弟,可偏偏做此大逆不道之事,朕能原諒,又如何向天下人原諒?”
“父皇在時,他一副無無求之狀,對我也一向恭敬,竟不想都是裝的。”
慕又徳藏在袖子下的手在抖,他只能冷靜的應付:“犯人周懿賊膽包天,皇上之舉,乃顧全大局,深明大義。”
徽帝聞言,果然眉宇裹上輕松,不過他長嘆一聲。
“若都如你這般便好了。”
“臨安那些大臣卻不為朕考慮。由定國公帶頭,勸朕三思,務必顧忌手足之。大臣一個接著一個的跳出來。就連那些被周懿迷的子民也不知輕重的帶頭攔截流放隊伍。”
“朕看,這些人都要造反!”
慕又徳不語。
徽帝淡笑,起一塊白玉放棋盤。
“又徳啊。”
“臣在。”
“今時不同與往日,柳太傅迂腐,定然會以臨安城外那些低賤的人命,對朕心生不滿。”
“鎮國公一怒之下更是請辭解甲歸田,罷免宮中一切職務,朕給駁了。這朝中大臣該罰的朕罰了,該殺的朕也殺了,卻總有這麼幾個不怕死的。”
徽帝瞇了瞇眼,嗓音化為溫和:“朕剛登基,到底難服眾,將軍府世代忠良,朕能信的寥寥無幾,而卿卻是朕日后的一大助力。”
他繞了這麼多彎,無非是要慕又徳表忠心。
也是,國公府創,太傅府鎮國公府等又何嘗不是?
將軍府若擁簇新帝不變,朝中大臣也得忌憚一二,而那些見風使舵的鼠蟻之輩,為保全自定然跟風。
慕又徳忍住滔天的怒火,他站起子,沖徽帝抱拳:“臣必然效忠于陛下,若有二心,天打雷劈。”
徽帝滿意了。
這一日,他失去了心心念念的靖王妃,又捕獵未果,已然疲倦,當下道:“好了,朕也不留你了。”
“明兒一早,同朕一同涉獵。”
“回去陪兒吧。”
慕又徳恭退下,他神不變,忍不發,疾步去了遠的一間帳子。
還沒進帳子,就見冷著臉往外闖的慕寒生,慕又徳心下一咯噔。
他二話不說把人提回帳子。
“你放開我!”慕寒生雙目充,對著慕又徳拳打腳踢。
慕又徳疲力竭:“左四雖未傳消息過來,定然能據暗號尋到皎皎,副將也趁著天黑暗中追回去,你不要再此添。”
帳子里充斥著苦的藥味,小郡主被照顧的很好,但仍舊未醒,坐在簡易搭起來床榻上的詠太醫端著藥碗的手在抖。
很顯然,他是識的小郡主的。
他的張了又合,合了又張。
今天,他一直在崩潰的邊緣之間徘徊,甚至多次很不得一刀了結徽帝,為靖王報仇,可徽帝邊上有林軍跟隨,他沒勝算。
沒有靖王,哪兒有如今的他?
可詠太醫從未想過,他能再見小郡主。
而見小郡主的代價,好似是慕家一輩子的痛。
他想要跪倒地上謝恩,可好像卻連跪的資格都沒有。
慕寒生手里死死的著一張信紙,看著慕又徳的眼神仿若在看一個仇人:“副將傳信來了,沒找到皎皎。”
慕又徳聽此,卻是慶幸的大松一口氣:“想來左四帶著皎皎走了,事發突然,天寒地凍,他要照顧皎皎,也不好傳消息過來。”
慕寒生如暴怒的獅子,他死死的咬著,直接咬出來。
“可他找到了左四的尸。”
慕又徳一滯。瞬間沒了。
“也找到了皎皎所待位置留下的一灘跡。”
“父親用大義二字捆綁了我,而你我聯手害死了皎皎,都是兇手。”
他才十一歲,本該走街串巷的年紀,憑什麼就要擔負所謂的大任。
而才六歲,做錯了什麼,要被兄長和父親這般算計?
那麼怕冷,卻將唯一一件斗篷送出去。
卻不知送出去的,是的一切。
那麼懂事,說讓別走,定然不會隨意走的。
那一灘是誰的?
又那麼膽小,說話都是輕聲輕氣的,想必當時很怕吧。可沒說任的說,兄長我怕,你別走,不?
因為,和所謂的兄長父親不!
不敢!不敢如在祖母面前那般,撒和任妄為!
只是信任的朝他揮了揮手,而后抱著快要發涼的暖爐蹲在地上,哈著氣。
有沒有哭啊
任婆子說皎皎最怕黑了。
左四死了,死在了探路的途中。
他手是沒的說的,卻死的蹊蹺。
而皎皎也跟著消失在了那個晚上。
后來啊,世人相傳,慕家小公子荒唐,不家訓。
在陪同圣駕時,因為一件芝麻小事還同其父大吵一架鬧起世家公子的脾氣,連夜駕著一匹馬,以示其憤怒和不管教。
誰也攔不住。
雪天路,到底年不知所謂,從馬背上摔了下來,險些斷了一條。
好歹算他命大。
這山林能有什麼祥瑞?徽帝本就是迷信之人,殺了這麼多的人,也不再狩獵了,當下啟程回了臨安。
而慕又徳卻有了理由,帶著“一雙兒”向其請辭,回了鄔南老宅修養。
同年三月。
慕家老太太病逝。
下葬時,懷里還抱著一張憨的畫像。
笑容燦爛,稚氣未褪。
將軍府的,也隨著老太太下了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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