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1章

　里世界里。

　“啊啊啊叔叔快點，再快一點。”

　稚氣的小音，在暗淡無的里世界飄，異常的清晰響亮。

　楚寧苦笑，這里太暗了，極大阻礙了他的視力，他本不敢放開了手腳去跑。

　團子乖乖的伏在楚寧肩頭，往后看了看：“大壞蛋要追上來了，叔叔再快一點點，我們去天！”

　楚寧心頭一，速度不自覺快了幾分：“你能看清楚？”

　團子理所當然：“可以呀，原來叔叔是看不到嗎。”

　楚寧正要回答，團子接著又說：“叔叔跳一下，叔叔往左邊跑，叔叔再往右邊哦。”

　小團了活導航，條理還很清晰，充當楚寧的眼睛，讓他在陌生又危險的里世界里暢通無阻。

　楚寧沒有猶豫，直接全心信任團子，將眼睛給來理。

　三四歲的團，在這刻竟表現出強有力的可靠度，簡讓人不能再放心了。

　楚寧不自覺想起之前隊長的叮囑，難怪他無論如何都要自己相信小崽的話。

　巨大的天，就在前方不遠，可楚寧跑了起碼有五分鐘，仍舊沒有接近。

　他忍不住想要懷疑，是不是小崽不認路。

　然而，團還在說：“叔叔加油，我們快到了。”

　楚寧言又止，他不自覺回頭看了眼。

　異變就在這瞬間——

　一黑影從旁邊的巷子里沖過來，速度太快了，加上視線不佳，楚寧已然無法避開。

　眼看要撞上之時，那黑影輕松往邊上一閃，像拂柳一樣閃了過去。

　“跟我來。”與此同時，一道團子頗為悉的嗓音響起。

　楚寧還沒反應過來，他就覺到手腕冰涼刺骨，似被一雙鐵鉗般的手給抓住了。

　不容抗拒的力量涌來，下一刻楚寧和團子，齊齊消失在黑暗巷子里，再無半分蹤影。

　戲弄夠了，滿足了自己的惡趣味，像是獵人到了收網的時候，黑斗篷人慢吞吞走上前來。

　“咦？”他發出驚疑，站在兩人消失的巷子口，腳下黑影扭曲婆娑，“不見了？”

　黑斗篷人頭顱微微前傾，似乎在嗅著空氣中殘留的味道。

　當捕捉到一非常悉的氣息時，他冷笑一聲：“養不的白眼狼，早該扭斷脖子。”

　他如此說著，抬腳意追進巷子里。

　貓捉老鼠的游戲，他玩夠了，是時候該把兩只狡猾的小老鼠抓回來，順便將那只白眼狼宰了。

　前腳踏濃郁的黑暗中，后腳才堪堪抬起來。

　“轟隆”凜厲的烏，像最匹練的神兵利，挾裹著磅礴的殺戮戾氣，驀地從天而降。

　如同，神祇的審判。

　黑斗篷人本來不及躲藏，比刀更快的，是殺戮譬如泰山般的氣勢。

　氣勢率先頂，像是泰山頂，死死傾軋在黑斗篷人上，氣機被鎖死，他本無法彈。

　黑斗篷人大駭，竟是不知殺戮的實力，居然如此強悍。

　完全出乎意料之外的強大！

　“轟隆隆”萬古長夜的里世界，再次迎來了璀璨的天。

　耀眼的芒，自上而下，貫穿站立不的黑斗篷人，在他腳下，地面先于他裂。

　駭人的地，像是野的大口，以黑斗篷人為中心，朝四面八方蔓延。

　非常恐怖！

　黑斗篷人只覺眼前閃過強烈到空白的亮，有那麼片刻，他耳嗡鳴，大腦轟鳴，整個人一瞬間完全空白的空間里。

　沒有黑暗，沒有天空和大地，放眼去，只有讓人致盲的明亮！

　驟然見此明，黑斗篷人心卻沒有喜悅，有得只有低落到谷底的深沉。

　殺戮，實在是不可匹敵的強大。

　這一刻很漫長，又很短暫，其實就只有呼吸的功夫。

　下個瞬間，被劈裂的劇痛姍姍來遲，黑斗篷人呆呆地低頭，看見逐漸向地面的半邊，適才遲鈍的反應過來。

　啊，原本被殺戮劈了兩半啊。

　就以左肩骨為界限，自上而下的一砍，他三分之一的就被劈了出去。

　沒有黑噴涌，亦沒有殘肢碎，整個劈砍的傷口很是平。

　由此可見，殺戮那般刀鋒利的過分。

　而且，殺戮真的來的很快，那一刀挾裹著他磅礴的怒意，直接將還沒來得及的黑汽化。

　恐怖！

　然而，黑斗篷人還沒有死亡。

　只要殺戮不讓他死，他就不會死亡。

　“唰”巨刀斷裂的末端，呈直角的斷裂面，直指對方眉心。

　嘶啞糲，可字字似染朱砂的問話傳來：“我，兒，在哪？”

　視野中，亮白刺眼的天逐漸淡下來，黑斗篷人適才那個發現那本不是天，原是——

　刀！

　如今，那鋒利似雪的刀，倒映出黑斗篷人的臉。

　黑斗篷人低頭，看到一張極為陌生面孔，他不適的眨眨眼，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那黑斗篷也直接被汽化了。

　黑斗篷人出了真容。

　一張和死人一樣白的臉，腦袋上沒有半頭發，眉骨特別突出，將眼窩都到變形。

　原本該長鼻子的地方，陷進去，長出了一的須。

　須不長，大抵只有三十公分左右，或卷曲或婆娑或盤踞總，總歸有些惡心。

　就連他的，都被須覆蓋住了，完全看不到。

　除此之外，黑斗篷人比殺戮還像個人類。

　“嗡”烏的刀面，代表著殺戮的耐心耗盡：“最后一次，我兒在哪？”

　黑斗篷人抬頭著他，須卷：“不知道，剛被人帶走了。”

　這話一落，巨刀往前一送，直直進對方的眉心。

　然，黑斗篷人像是覺不到疼痛：“我知道是誰帶走了，我帶你去。”

　聞言，在繃帶外的一只猩紅獨眼，閃過冷厲的芒。

　下一個，殺戮上的繃帶嗖的一聲，虬結帶倒鉤的長鞭模樣，兇狠地穿對方心口，還地纏繞了幾圈。

　就像是蜘蛛束縛獵，極為殘忍。

　“啊！”黑斗篷人慘一聲，渾痛到痙攣。

　殺戮面無表地往前走，黑斗篷人就被拖拽到地上。

　被劈砍的傷口，直接到糲的水泥地面，黑霎時噴涌。

　黑斗篷人痛到地上打滾，那掉落的半邊，從傷口生長出的芽，左手代替腳，攀爬著像主靠近，試圖再次融合到一起。

　“啪嚓”帶鐐銬的腳，準地踩上去，像踩死一只老鼠，稍稍一用力，就將那部分碾碎殘渣。

　從獵人到獵，從追殺者到老鼠。

　此間的距離，只差就一個殺戮罷了。

　“啊啊啊！”更凄厲的慘聲沖上云霄，那半邊被碾碎，黑斗篷人也一樣有痛。

　如同一場煉獄，只才這般下來，黑斗篷人就死去活來，去了半條命，像條死狗一樣奄奄一息躺在地上。

　殺戮瞥他一眼，哼出一聲冷意。

　他當多厲害的角，也不過如此。

　心隨意，繃帶就是殺戮心的忠實象化，在他那麼想的時候，繃帶又纏了一圈，將黑斗篷人的半邊肋骨勒斷。

　黑斗篷人已經進氣多出氣了，他很是虛弱的指了個方向：“在……在那邊，帶走你兒兒的人，在那……”

　殺戮順著指明的繁的方向前進，步伐看似不快，可速度卻很是驚人。

　與此同時，團子其實頭發都沒掉一。

　楚寧抱著團子，戒備地盯著面前的人，毫沒有把團子給對方的意思。

　團子眼睛biubiu閃亮，很是高興的喊：“景老師，景老師你好呀，果然濛濛真的又見到老師了。”

　很是熱，半點都沒把小景老師上的異常放心上。

　團子甚至還說：“景老師，濛濛有想老師的，兒園的同學們也很想老師的。”

　站在黑暗中的小景老師怔然，想，真的有想念嗎？還有人記得？

　團子：“老師什麼時候回來上課呀？”

　天真的以為，只要老師回去，就還是和從前一樣的。

　小景老師眼圈通紅，慘然一笑。

　在此時此刻，知道兒園的孩子還念想著自己，這只小崽還問什麼時候回去上課。

　這些種種，全都化為點滴春雨，將這段時日以來，心日益增長的怨恨和仇視，稍稍融化了一分。

　小景老師自死后，第一次到生前才會過的小溫暖。

　悵然的說：“不回去了，景老師回不去了。”

　團子歪頭，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疑地看著小景老師。

　當看到上，從里長出來的利刺時，團子忽的就沉默了。

　小景老師不自覺扯斗篷遮了遮，這樣丑陋的東西，不該給一個孩子看到。

　楚寧面凝重，小景老師這個存在，隊長也是叮囑過的。

　他開口：“你想怎麼樣？”

　小景老師搖頭：“剛才追殺你們的人，在里世界里謀劃多年，一心讓兩個世界顛倒。”

　“他企圖挾持坐標，用來威脅殺戮就范。”

　“他謀劃多年，有很多后手和安排，你們必須找安全的地方藏起來，等到殺戮找來。”

　……

　小景老師語速飛快，將事說了一遍。

　楚寧不敢相信對方，他問：“那黑斗篷人是什麼份？”

　出奇的，小景老師搖頭：“我也不清楚，知道他很早就在里世界了，是這里最年長的存在。”

　說這話間，小景老師似乎應到什麼，臉一變：“快跟我來！”

　楚寧紋不，他看向團子。

　跟或不跟，這個決定權，楚寧給團子來決定。

　果不其然，團子搖搖頭說：“濛濛不能跟老師走哦，濛濛要去天等爸爸。”

　小景老師面焦急：“天？那麼顯眼的位置，你是坐標就跟燈塔一樣，等不到你爸來，其他怪就會把你撕了。”

　哪知，團子非常堅定：“就是要去高高的地方，濛濛站高高的，爸爸一抬頭就可以看到濛濛了。”

　小景老師面難和掙扎，眼神很復雜地看著團子。

　“小濛，”忽輕聲問道，“你喜歡老師嗎？”

　團子重重點頭：“喜歡的。”

　心尖突然就了一塊，小景老師又說：“那如果老師之前做了一些可能會傷害你的事，你還會繼續喜歡老師嗎？”

　團子想了想，小嗓音很氣，卻說的極認真：“還是喜歡的，老師教濛濛很多道理和知識，是除了爸爸和弟弟外，濛濛最喜歡的人了。”

　一直以來，團子對“老師”就帶著天濾鏡，覺得老師們真是厲害，肚肚里可以裝下那麼多的知識和道理。

　而且，在以往的小世界里，團子還遇到過很好很好的老師和太傅。

　他們都很用心的教過小團子，團子是學習的乖寶寶，對老師對尊敬了的。

　重復強調：“濛濛最喜歡老師了。”

　聽聞這話，小景老師腔之中，噬骨的怨恨奇跡般的在消散。

　生長在口和肚腹的利刺，居然有些自行落，就像是失去了養分，只留下指甲蓋大小的紅疤。

　小景老師倏地笑了，眼尾晶瑩而潤：“夠你，有你還喜歡老師就夠了。”

　話罷，對楚寧說：“你們走我后面，我帶你們去天，不過速度必須要快。”

　字音未落，小景老師手，盡量不到團子的況下，取下小發揪上的草莓小發夾。

　接著，雙腳離地，整個人懸浮起來，所有的力量集中在手心草莓小發夾上，

　一瞬間，團子為坐標的氣息陡然擴大。

　風鼓起小景老師上的斗篷，下擺翻卷，發出獵獵的輕響，并且將團子的氣息帶出去很遠。

　嗷嗷嗷！

　此起彼伏，無數里世界恐怖生在這瞬間嗅到了坐標的味道，接二連三朝這邊趕過來。

　小景老師回頭，朝團子笑了笑：“就是現在，快去天。”

　團子有點懵，還很疑，為什麼到都是濛濛的味道，不曉得小景老師在干什麼。

　楚寧眼底劃過凜然，他深深地看了眼小景老師，朝充滿敬意地點了點頭。

　隨后，他帶著團子，在無數恐怖生過來之前，率先離開，朝不遠的天狂奔。

　他跑的非常快，幾乎是要飛起來。

　同時，楚寧還說：“小崽，你要記住你的老師……”

　你的老師，縱使從前曾干過壞事，但此時以自己為餌，送你上青云。

　只這一點，就是一個好老師。

　團子趴在楚寧肩膀，看著懸浮在半空中不的景老師，這一刻約約明白了點什麼。

　終于，天就在眼前。

　楚寧一把將團子推進去，反手鎖上廂門。

　他啟天，自己沒有跟團子進一個廂，而是朝揮了揮手，飛快躲藏進了黑暗中。

　耀眼的星辰，升上天空之時，必定有隕落流星的風險。

　楚寧要做的，就是徹底杜絕這種風險。

　哪怕，賠上命。

　他就是坐標最后的安全防線！

　團子在半明的廂壁上，朝楚寧張，似乎在說著什麼。

　但小音傳不出來，楚寧本聽不到。

　天旋轉起來，廂用比平時快的速度升空。

　蓋因有小景老師為餌，天的這靜，竟是誰都沒注意到。

　隨著天逐漸升高，團子也越看越遠。

　終于，看到了！

　看到了——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