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11.

“可不可以這個,你肯定也不會聽我的。”葉颯看出他是下定了決心,還以為他是跟李慕商量好的,無奈道，“你要想清楚了。”

“想清楚了。”

“準備什麼時候？挑個吉日？”

“不,得等曾導和姜導的電影都上了,不過明年一年我都不代言了。”

葉颯這才算稍微好一些。

莊欽這樣的做法,等於是切斷了退路,在最如日中天的時候為退轉幕後做準備。按照他現在紅的程度,接廣告和代言會有多賺？真想撈金的話，解約後一年賬兩億都不是什麼問題,會辛苦一些，可賺也是真賺。

雖然不打算拍電影了，莊欽是打算投資一些,不過都得等到解約後自由的那一天。

整個十二月，他被工作給淹沒了,有幾臺綜藝想請李慕，但是沒有他的聯繫方式，只能通過聯繫莊欽的經紀人葉颯去找到他,葉颯知道李慕什麼態度，也不問就回絕掉。

年這一晚,莊欽和李慕在南城別墅，莊欽是剛好前兩天在這邊錄節目，錄完就直接過來，也沒離開。兩人坐在一張沙發上,莊欽穿著子盤上沙發，肩膀挨著李慕。電視機開著，正在放某臺的年演唱會，今年不的年演唱會都邀請了他，要他唱歌的，莊欽說自己唱歌跑調，那邊本不在乎：“提前錄製好，修音，到時候現場不給您開麥克風不就好了？”

就是假唱的意思。

莊欽回絕了，唱歌跑調都不丟人，假唱要是被發現了就太丟人了。

他在微信上給團隊的每一個工作人員都發了大紅包，搞得大家都以為是年終獎：“哇塞，莊哥好大方！新年快樂！”

莊欽說不是：“年終獎要等到大年三十那天再給你們。”

一旦他和公司拆夥，團隊可能也要散開，或許有些願意繼續跟著他，有些則不一定，但無論如何莊欽都覺得他們辛苦一年，紅包是應該的。

他的舉措自然讓人心安，現在整個公司上下都是人心惶惶，覺得自己要失業了。因為悅都被人給併購了，高層大換不說，連老闆都換人了，聽說他們要併一家暮傳的公司，為他們的旗下分公司。

不止給團隊所有人發了紅包，莊欽還給一些朋友發了新年祝福，給郭導、曾導還有姜導他們，以及一些悉的編劇，甚至於玟姐他也發了，他不清楚蘇玟在新公司幹的怎麼樣了，兩人好長一段時間沒有發消息。

蘇玟說：“忙死了，一群練習生，什麼都要我教，哪有以前帶你那麼輕鬆。”

帶莊欽的時候，確實輕鬆，因為莊欽是說一遍就能懂的腦子，這群練習生無論自己說幾遍他們都不懂，還很喜歡犯規則，說了不讓幹嘛，偏偏要幹嘛。

莊欽：“是不是練習生年紀太小了？”

李慕看見他在發消息，知道他今天收到的消息多，也不說什麼，偶爾掃一眼他的手機屏幕，自己玩自己的。

“小什麼小，最小的那個17歲，大的24了。只有一點倒是很好，沒有人氣，在路上煙談都沒人拍。”

莊欽：“你告訴他們，現在不注意，等紅了……”

“我說了，我怎麼沒說，有些倒是有上進心，也還算聽話的，就是缺點機會。”蘇玟打字，停頓了好久，又發來一條：“這是我帶的一個藝人。”

發來一張圖片。

莊欽點開一看，是張攝影棚拍的藝照，幹乾淨淨的打扮，有些青但帥氣的長相，笑起來有兩顆小虎牙。

“不錯啊。”他回復。

李慕正好掃到他的屏幕：“這什麼？”

“玟姐現在帶的藝人，給我看呢。”莊欽並不避諱，還拿起來給他看。

“哦。”李慕不興趣。

蘇玟：“是不錯，才十八歲，真人比照片好看十倍，跳舞唱歌這些常規的，都練習得不錯，十四歲就去韓國做練習生了，十六歲回來的，去年被我接手。”

“他什麼？”

“肖瑜威。”玟姐說了個電視劇名字，“他演了一個男主的年版，去年的劇了，當時這個IP還很火的，可就是沒人找他拍戲。”

蘇玟從一眾練習生中挑中他，公司分下來的資源大多對提升名氣沒什麼效果，現在練習生那麼多，很多經紀公司都在做這一塊，但是能出頭的卻不多。

莊欽能覺出玟姐跟自己說這個是什麼意思。

果不其然，蘇玟提了：“你跟蓓蓓關係比較，臺裡有個新節目，瑜威拿到了參加的名額，年後就開始錄製了，但他完全沒有人氣……”

莊欽上過幾次蓓蓓主持的節目，但要說關係多好那倒也不是，只能說表面關係，沒什麼私。

“好的玟姐，我找到機會了就給提一聲。”

蘇玟說了謝謝，莊欽回：“你我沒必要那麼客氣的。”

又問，能不能帶肖瑜威上個節目，給他兩分鐘時間打歌，莊欽也應了，不過說的是要先問導演組。

蘇玟知道這就是答應的意思，導演組再怎麼也會給莊欽面子的，他現在太火了，這就是舉手之勞而已。但是要他開口卻比較麻煩，莊欽的格就是不太喜歡開口求人，所以蘇玟問他這個，也是短期沒辦法了。

接著，蘇玟又問了他解約的事：“小欽，解約後，你要不要來我這裡？只要你想，合約我能幫你談到最高分。”

莊欽說自己有別的打算，暫時不和大公司簽約了。

“打算單乾了？單幹也不錯。”

一個晚上，莊欽都在理人際關係，有太多的人給他發消息祝福了，不管是不是認識的，悉的，莊欽一一都回復了，還怕了誰，又仔細地看了一遍信息。

李慕眼睛垂著一瞥：“還沒發完？”

李慕的人際圈就乾淨得多，不加無意義的人，逢年過節也沒有七八糟的消息，哪裡像莊欽這樣，不管是哪裡來的野他都要搭理，理由是：“我不回的話，背後說我高冷大牌怎麼辦？”

“他們還敢當面說嗎？”李慕說，“沒必要在意所有人。”

“話是這麼說……”莊欽告訴李慕，這個人是哪個劇組見過的，這個又是誰，“回一句你也新年快樂的事，我都是複制的，也不費力，手指而已，很快的。”

李慕漠然。

不知道是誰拿著手機發了三四個小時了，還說不費力。

“那什麼時候放煙花？”

“才十一點半呢。”莊欽看一眼時間，“好了好了，我還得給師父打電話。”

李慕把電視音量調得小了一些。

國那邊正是上午，莊學久剛剛起床，推開窗戶，雪已經堵住門了。

紅雪佛蘭上一層白積雪，又要除雪了。

師娘在裡面喊：“小鈴鐺打電話了！”

莊學久喊：“手機來給我！”

“你自己來拿！”師娘接了電話，親切地喊小徒弟的小名。

“師娘，”莊欽問，“怎麼樣了？這個月有去檢嗎？”

“上個月去了，好的。”有些小問題，都不說了，“你呢，你工作那麼辛苦，有沒有去做檢？”

“約了醫生，過幾天做。”

檢一般都是公司安排著來的，一年一次。

師父在旁邊說：“你講完沒有？電話給我。”

“等會兒，你先一邊去。”師娘繼續問莊欽，“工作忙不忙啊，什麼時候有時間過來玩啊？”

“春節我沒什麼安排，準備到時候過來。”

一些小問題過後，師父奪過電話跟他講，剛才師娘問過的每一個問題，師父又問了一遍，什麼啊，工作啊，忙不忙，春節來不來……

莊欽說要來，頓了頓又說：“我可能要帶個朋友來。”

“沒問題的，家裡有房間。”莊學久還以為是之前見過的助理，說，“閣樓我明天就去收拾出來。”

莊欽張了張，沒有說這個人是誰。

莊學久：“你四月還是幾月，是不是拿了一個柏林的影帝，怎麼都不跟我們報個喜。都是這個月，你師姐說起我跟你師娘才知道的。”

“是因為……”莊欽之前就想好了很多種說法，事到臨頭竟然無法順暢地說出口，“那部電影的題材，怕你們不接。”

“是啊，剛看的時候，有點不太適應，你說你好好的，怎麼拍這個東西…”儘管搬到國外來了，可深固的思想是很難轉變的。

“別聽這個死老頭說，他古板，不就是同嗎，我們村都有幾個。”

“我看不慣怎麼了！”師父嚷嚷，“本來就是，別人的事我管不著啊，小鈴鐺是拍電影，我也管不著，要是我的小孩這樣，我打死他不可！”

莊欽心一，瞬間覺到屁-生疼，好像被師父的大板子招呼上了。他不自在地在沙發上換了個姿勢，李慕約聽見一些那邊的聲音，意識到他電話裡的話題有些不對頭，看見他調整了坐姿，抱著雙——這是一個自我保護的姿勢。

莊學久跟師娘吵鬧幾句，在電話裡說：“不過呢，你拿獎了，師父心裡也高興，為你到驕傲，就是以後啊，別拍這種不倫不類的了。”

“嗯……不拍了。”

“聽話就好。”

“師父。”莊欽忽然喊了一聲，聲音帶著試探的起伏，“如果我真的，跟電影裡一樣，您要打我嗎？”

那邊突如其來地沉默了幾秒鐘，莊學久沖他發難：“你要是真了那樣，大四喜班，沒你這個徒弟！”

“好了好了，沒聽出來小鈴鐺就是開個玩笑嗎，生什麼氣呢？”一陣嘈雜過後，師娘接管了電話，說：“小鈴鐺啊，你也是，沒事開這種玩笑氣你師父幹什麼，你不知道他什麼脾氣嗎？完了，老頭子跑出門了！”

師娘打開門，看見莊學久很憤怒地拿著雪鏟在門前鏟雪，很用力，白花花的雪飛濺而起。

聽見莊欽那邊說：“師娘，我不是開玩笑的。”

“你……”師娘愕然，“你這孩子。”

“我放假會過來，跟師父好好談談的。”師父的反應完全在莊欽的預料之中，他沒想在電話裡說的，他本來想當面說的，這樣師父生氣了，他就去雪地裡跪一跪，以前都是這樣的，只要他一跪，跪一整晚，可能第二天師父就消氣了。

師娘一時半會兒也難以接，喃喃：“我也以為你開玩笑呢……”

“不是的。”

“這，改不了的是不是？”

“嗯，改不了了。”莊欽其實沒覺得自己是同，看見其他男明星，無論長什麼樣，有多帥，也沒有對李慕這種類似的覺了。

其實自己這樣出櫃，或許也是好事，這樣以後小刀也那樣了，師父或許要好接一些。沒準會把小刀出櫃的責任算在他頭上，莊欽也都考慮到了會有什麼後果，但還是義無反顧地做了。

師娘說：“我勸勸你師父。”

電話掛了。

莊欽還保持著握著手機的姿勢發呆，雙目流出悲傷來。

“講完了？”李慕從他那裡把手機拿了過來，電視屏幕亮著，開的是靜音。

莊欽後知後覺，看向他：“嗯。”

“跟他們承認了？”李慕上學的時候就主出櫃了，知道這會面臨多大的力，家庭環境不同的緣故，他想莊欽比自己要難得多。

“嗯。”莊欽把頭埋進了膝蓋。

“來。”李慕把他抱了過來，“我跟你一起面對，你師父要揍你，我替你挨揍。”

“他那個揍法……你肯定沒見過，這麼厚的板子。”莊欽比劃，語氣盡量輕鬆，“打屁-，用力打十下人就沒命了。”

“我能挨二十下。”

“你也不住的。很疼的。”莊欽本來都忘了有多疼，師父一說要打死他，立刻就想起來了那種覺。

李慕看著他的表，手臂收了：“小時候捱過板子？”

莊欽：“嗯，就幾下。”

戲班裡規矩就是這樣，沒人能破壞，但莊學久也不是真的想把他打死，所以每次就打三下四下，也不會非常用力。

這是一種李慕不能理解的教育，可他能夠理解莊欽的，雖說懲罰，但戲班為他遮風擋雨，養育他人。

李慕也清楚，師父和師娘對小孩有多重要，如果莊欽的師父真的不同意呢？李慕甚至不知道他會怎麼選擇，但他也不問，只是穩穩地抱著小孩，輕輕他捱過板子的部位，哄：“不疼了。”

莊欽並不彈，安靜靠著他，零點已過，外頭依稀可聽見零星的煙火砲聲。

莊欽抬頭：“我們出去放煙花吧？”

南城對放煙花的管制鬆一些，沒有說抓到要罰款什麼的，莊欽網購了一些小的，幾十塊，買來玩的。

李慕不曾玩這種東西，穿上羽絨服陪他出去在院子裡放了一會兒。

年夜許多人都在放煙花，南城的夜空都被這些五十的星所點亮，莊欽仰著頭，漆黑清澈的眼底倒映著耀眼的火。他一不，睜大的眼睛覺有些酸了。

放完煙花，兩人回房間，一起洗的澡，淋浴過後，李慕在床上，莊欽主地了往他懷裡鑽，也不是想要的意思，就是依偎著他。

乾燥而溫暖的皮相，李慕對此沒有多-，只有心疼，手掌蓋住他的眼睛，低聲哄：“睡了。”

快睡著的時候，也不知是不是幻聽，李慕聽他好像聲音微弱地說了一句：“我只有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