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26.

“給你師父說的去歐洲旅遊,報了個旅遊團，他說不去，我說錢都了,不去也不退錢。”

莊欽收到了師娘的短信,回復：“飛機什麼時候落地？我來接你們。”

“我看手機上提示說是早上八點到,不用接我們了，你兩個師姐跟著一塊兒的呢。”師娘打字速度比較慢，“你師父看我一直發消息,問我了，哎,上飛機了！他催我關機。你啊,不用接機，你師父不知道你在那邊呢。”

莊欽再回消息，就沒收到回復了,估計是師娘是把手機關機了。

莊欽在房間裡試裝,有幾套不同的禮服,開幕的紅毯他不準備出席了,倘若組委會通知他要留到閉幕典禮,禮服才會派上用場。

他換了幾套後,留了一套中規中矩的黑禮服，又開始試穿婚禮禮服,禮服這種東西，莊欽沒有研究，全是李慕安排的,據他的品味挑的服、配飾。

這場婚禮從今年一月開始籌備，時間安排在電影節結束後的九月，地點在距離威尼斯主城四十海裡的小島上。

八月底的威尼斯到都是遊客，比二三月的柏林電影節更加熱鬧。作為導演，莊欽邀請了電影全主創來歐洲參加電影節。

因為之前的那次經歷，莊欽對柏林電影節是很有好的，原本去年在拍片的時候，就是想送到柏林參展的——這部電影在上輩子是拿過柏林電影節大獎的，結果這一次因為製作時間慢趕不上了。

電影在去年年底剪完後，還要送到電影局去通過審查備案，審查後才通過網提給組委會，於是莊欽就決定報名威尼斯影展。

六月，組委會就發來郵件，通知他電影進主競賽單元。

機場外的停車場，早上七點，莊欽坐在車裡，不時用件看航班態。

看見師娘乘坐的航班落地了，莊欽馬上給和師姐都發了短信。

師姐回得很快：“你不會來機場了吧？”

“我在停車場…師姐，師父看見我會生氣嗎？”

“哪有那麼多氣啊，這都快兩年了，不過如果你跟你男朋友都來了的話，以防萬一，怕他當場訂機票回家，等到了酒店，你再出現在他面前。他不懂意大利語，也不敢跑，再氣也不能出走了。”

師娘之前也告訴過莊欽，說你師父就是太面子：“他跟你翻了臉，他墨守規，要他接新的東西，他也也在慢慢接，但他不肯承認自己的轉變，也就固執著不肯和你聯繫。婚禮是你的人生大事，他再怎麼也得祝福。”

莊欽給師姐回了消息：“我幫你們了車，房間也訂上了，等到了酒店，我再來敲門。”

轎車載著兩人到了機場，又原原本本地載著兩人回去。

李慕看他憂心忡忡，把耳機分他一半，音樂聲音放得比較小，李慕跟他商討婚禮上的細節問題，其實該安排的早就安排好了，但關於這個儀式，莊欽還有很多不知道的，比如說牧師是用中文還是英文，他應該用中文還是英文。莊欽看了一下策劃書，上面顯示了地圖，他問道：“四十海裡，我們是坐船過去嗎？”

“客人是坐遊艇來，”李慕配合圖片一一講解：“我在這裡建了一座水上教堂，距離東西兩岸分別二三十米。”

島上兩塊陸地隔岸對，島上沒有酒店，只有宴會和郵，儀式是在水上，宴會是在天的島上，而派對是在郵上，郵開回威尼斯主城的港口，賓客下船，豪華轎車把他們送回阿曼運河酒店。

莊欽有不懂的，全都問他，李慕覺他有些沒在狀態，明明剛才才解釋過的，莊欽好像就忘了，過了兩分鐘又問。很快，回到酒店，莊欽本來要去找師父，敲門的時候，師娘出來了，說：“你師父在飛機上沒休息好，剛到就睡了，小鈴鐺，你怎麼訂這麼豪華的酒店，這麼大一個套房，鋪張浪費！”

大師姐探出頭來：“媽，你的小徒弟是個有孝心的你還不知道嗎？不過啊師弟，你的電影還沒賺錢呢，就花這麼多，師姐也要說你了。”

“賺了、賺了的，我昨天剛陪了北的片商看片，有三家競價，要出七百萬刀買我的電影版權……”

“哇塞，七百萬刀。小鈴鐺你可太出息了！”

折合人民幣五千萬左右，這還僅僅只是北的版權。

師娘對這個沒什麼概念，一聽也嚇到了：“這麼多錢吶？拍電影好賺啊。”

師姐道：“電影要投資的，他拍也拍了很久吧，花得也不吧。不過能賣這麼多錢，我們小鈴鐺導的片子一定很好了。”

莊欽被師姐誇得有點害臊了：“今天還要陪歐洲來的片商看片子的，師姐、師娘，你們先好好休息一下，我讓酒店給你們送餐過來，晚上我回來再過來看師父。”

師姐點點頭：“好的好的，你去吧，對了，你的電影要怎麼才能看到，是不是要去利多島？”

莊欽本來想說自己帶他們過去，又想到師父可能不待見自己，就說：“我給你們請個嚮導，等會兒我拿幾張票給你們，去電影宮就能直接看了。”

莊欽也沒有休息，直接跟歐洲代理人去陪片商看電影了，李慕沒有一起去，他留在了酒店，安排了導游去找了莊欽的師娘，他還給莊欽的師姐發消息，說讓他們單獨去，把莊學久留下。

師姐爽快地答應了：“你應該不會揍我爸吧？”

李慕：“我不手。”

下午，李慕去敲了門，被家里人丟在酒店的莊學久剛剛睡醒，看見了妻子兒留下的便簽，說有個導遊帶他們去玩景點了。

他吃了兩塊酒店送的小蛋糕，啃著蘋果，打開電視機全是看不懂的玩意兒，他穿著睡在偌大的套房裡走來走去，到臺看了會兒風景，飢腸轆轆，還不知道怎麼辦，去哪裡吃，家人甚麼時候回來。

莊學久氣壞了，一下聽見敲門聲，以為家人回來了，著腳就跑去開了門。

門一開，看見外面是個高大的男人，莊學久仰頭一看，愣住。

李慕往前​​走了一步，不給他關門的機會：“莊老先生，我是李慕。”

“我知道你是誰，你、你……”莊學久看著他一時說不出話來，“你，你來這里幹什麼，你出去！”

“給我十分鐘，我們聊一會兒。”

“沒什麼好聊的！”

“九月二十日是我和小鈴鐺的婚禮。”

莊學久眼珠子一瞪，馬上就想明白了，霎時間更為惱怒。

“請您來威尼斯，是因為他需要您的祝福。”李慕把門關上，風度翩翩地請他坐下，彷彿他才是房間的主人一樣。

莊學久坐下的時候還在說：“我跟你沒什麼好談的。”

“他是您收養的孩子，你們從前是他的親人，如果得不到您的認可，那他以後的親人就只有我一個，不過我的家人都很喜歡他，他也是我家的孩子。”李慕不疾不徐，“親人的緣分就只有這一次，不認可我沒關係，您要因為我，徹底斬斷和他的緣分嗎？”

莊學久臉上的憤怒，漸漸變了頹唐。

“今天的對話我會保。”李慕起，留下自己的名片在桌上，“如果您要回家，我安排飛機送您。”

李慕徑直離開，莊學久坐在那裡思考，坐了有一會兒，再次聽見門鈴響，他過去開門，是送餐的服務員。

第二天，嚮導帶他們上利多島觀影，莊學久以為就是看個普通的電影，誰知道看著看著，發現這個男主角怎麼是昨天來找他的那個。

師娘看了他的表，發現他只是一貫地板著臉，也沒有起離開，就放下心來，低聲說：“這部電影是小鈴鐺拍的，他是導演呢。”

莊學久沒有作聲。

電影放映到一半，莊學久忽然在影片裡看見了他家徒弟。

連師姐也驚呼了一聲。

他們知道莊欽是導演，但不知道他在這部影片裡還有客串的戲份。

莊欽客串的角是李慕飾演的角張覺的兒子唐臨。

父子闊別十幾年，兒子長大人，不知道出現在眼前的男人其實是他的父親，可總有一種莫名的悉，讓他和改名換姓的父親談、變得越發親近，甚至向他吐煩惱和私事。

父親教他追孩，教他人生道理，他和朋友吃飯，幫他買單，被學校裡的同學欺負了，他用拳頭教訓回去。

兒子說：“你就像我爸一樣，但是我爸，我沒見過他，他是個殺人犯，不過我媽總說他是個好人，我從來沒見過他的照片……”

張覺問：“那你恨他嗎？”

“恨？我不恨的，他已經墓碑了，我恨一把灰幹什麼。”

當兒子終於知道這個突然出現在邊的男人其實是自己的父親後，矛盾發——從礦山追查而來的一夥武裝礦警綁錯了人，綁了唐臨。

在到通緝著張覺的老家，他本應低調行事，但為了救兒子，他不惜暴自己，影片的最後，李慕躺在冰湖上，背上、肚子上，十幾個傷口。

兒子跪在滿是細小裂的湖面上，父親失去了力氣，說：“爸爸再也不能、保護你了。”

冰層明厚重，佈滿裂，白晝倒映在藍的冰面上，他的眼睛疲憊地眨了一下，眼珠子慢慢地凝固住，連太都在其中失去了彩，變了冷調的藍，猶如月。

冰湖旁的野林子，傳來起伏的狗吠聲，警察和警犬齊齊從林中朝冰面上飛奔而來。

看電影的大多是意大利人，影廳裡有人地眼淚，莊學久直直地盯著電影屏幕，心裡一一地疼，他家小鈴鐺，從小就沒有爸爸媽媽，要是自己不肯認他，他該有多難過？

拍到唐臨的劇時，請來的演員很年輕，是個十七歲的年，父母陪同著一起來拍的，結果演員軋戲，同時奔波在《白晝》劇組和另外兩個劇組，莊欽直接把他換下了，換下後沒有找到合適的演員，他就索自己上了，也沒拍多久，他和李慕有默契，一拍起戲來就很快，父子倆的全部劇拍完，也不過半個月。

《白晝的月》不是純粹的藝片，它是有一種很見的風格，從調到構圖，都很特別，鏡頭的每一幀都可以截圖來做屏保，哪怕是黝黑的礦山，也被他拍出了一種森可怖的。

這部片子為黑馬，一票難求。

組委會提前幾天通知莊欽，要留到閉幕式，也就是說一定會有一個獎項，是什麼莊欽無法去打探，組委會還在開會商議。

師父和師娘去了羅馬玩，師娘說會趕回來參加他的婚禮，但是老頭子那邊也不太能確定，準備在其他地方玩的時候，看他什麼時候心好了，就勸勸他。

閉幕式當天，劇組主創人員一同出席紅毯，各國瘋狂拍攝、報導，國沒有買直播權，但是有些博主在隨時截圖實況文字轉播。

【最新消息！！！《白晝的月》劇組來閉幕式了！！！】

【白晝的月？這是什麼，這不是顧城的詩嗎，地導演的嗎，誰拍的？】

博主發了從外報導上的紅毯照。

【剛剛出爐的紅毯照，無修圖！影片主創名單如下，導演：莊欽，男主角：李慕，主角：常小奕，男配：莊欽、方金奎……】

在去電影節之前，《白晝》沒有在國做過任何的宣傳，是想等著拿了獎後一起宣傳然後上映的。

這個消息一出，所有人都直呼不可能吧，導演怎麼會是莊欽，說是他主演都沒人不行，說他導演也太離譜了點。

結果看見了網上信息的截圖才敢確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