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中間耽擱了一個多小時, 但祈言的進度還是三個人裡最快的。葉裴計劃需要三十個小時,祈言一半時間不到,就已經完了大部分容。
最後一步, 是要將他那部分數據序列導人工芯片,這個過程只需要人在旁邊守著,以防中途出現差錯就行。
從設備室裡出來, 陸封寒問祈言︰“不等你那個數據導完?”
“不等,不會出錯的。”祈言嫌桌面太, 中間趴在陸封寒大上睡了一會兒,勉強緩了緩疲憊。
陸封見他臉上仍帶倦,提議︰“走走活活?”
不過設備中心的地下確實沒什麼好活的,前後都是筆直的長廊,牆壁全由冷金屬做, 一隙也無。不看引路的指示燈,憑眼本分辨不出設備室的門在哪裡。
見陸封寒的視線落在牆面上, 祈言告訴他︰“這樣設計, 是為了讓那些沒有權限、用別的手段進來的人, 無法輕易找到目標設備室。”他又提起,“這次跟圖蘭被襲擊那次不一樣。”
陸封寒聽懂了祈言說的“不一樣”指的是什麼, “楓丹一號被襲擊、朗勾結螳蛉這兩件事後,不僅圖蘭部從上到下查了一通,軍方搜人員也把幾個重要地點的人員全篩了一遍,篩出了不跟反叛軍有勾連的暗樁,這裡作為超計算機設備中心,當然包含在。
如果不是扎在這裡的暗樁被拔了個乾淨,反叛軍肯定不會大費周章地繞進網,想關閉防系統。”
祈言︰“而是會像圖蘭那次一樣, 讓部的人把防系統關上,彈直接落到眼前,對嗎?”
“沒錯。”陸封寒卻看不出半點樂觀,“最為復雜是人心,這一批暗樁清掉了,用不了半年,新的暗樁又會長出來。”
所以從來都沒有所謂的余地,不是斬草除,便是養虎為患。
祈言覺到陸封寒這一剎那出的凌厲氣勢︰“你好兇。”
陸封寒給聽笑了。
他兇?
除了第一次將人摁到牆上,把祈言的手腕掐出了一圈青紫外,他陸封寒連句重話都沒說過!
陸封寒覺得整個中央區都裝不下他的冤枉。
他又饒有興致地問祈言︰“我這麼兇,你怕不怕?”
“不怕,”祈言有恃無恐,“你又不兇我。”
陸封寒又聽笑了。
是是是,誰敢兇你?
他鋒銳的五線條像是濃墨被水暈染,生生和了幾個度。
在迷宮一般的走廊裡散了半小時步,祈言帶著陸封寒往回走。
陸封寒問他︰“不用指示燈引路?”
“不用,我記得路。”
看了看周圍一不變、毫無標識的長廊,陸封寒對祈言的記憶水平又添了幾分認知。
一陣腳步聲傳來,陸封寒習慣地朝來人看過去,見對方是一個上書屋者打扮,拿著一塊記錄板,從祈言和陸封寒旁邊經過,還頗為禮貌地頷首致意。
等人消失在轉角,祈言卻停在了原地。
陸封寒收回視線,放低聲音問︰“你也覺得有問題?”
祈言抬眼看他︰“追上去?”
這個決定很合陸封寒的意︰“走。”
或許是注意到跟上來的腳步聲,中年男人轉過,禮貌詢問︰“兩位是有什麼事嗎?”
陸封寒張口就道︰“順路。”
中年男人似乎有些懷疑︰“你們也是到地下十一層?如果不是,那你們走錯路了,這裡隻通往地下十一層。”
這時,三人已經到了升降梯前。
中年男人出示了配置在手腕上的個人終端,隨即看向祈言。
祈言掃描了個人終端,系統提示“通過。”
中年男人沒再說什麼,三人站進了升降梯的轎廂裡。
正當陸封寒在觀察,從哪一邊發攻擊,能一舉將中年男人製住時,余突然瞥見祈言往他的方向站了站,隨後,在祈言將個人終端在金屬壁上時,陸封寒發現,金屬壁突然往前凸出了一個長方形的格子。
祈言手進去,從裡面拿出了——
一把?
陸封寒挑了眉。
拿著,祈言又往陸封寒所在的位置挪了兩步,下一秒,就落在了陸封寒手裡。
伯克17型,還算順手。
事實證明,祈言拿出伯克手的判斷是正確的,就在升降梯停在地下十一層的同一時刻,中年男人閃電般掏出一把折疊手,卻在指向陸封寒的瞬間,被陸封寒重重一個橫踢,卸下了武。
“啪”的一聲,折疊手砸落到了地上。
將口抵在中年男人的眉心,陸封寒角一點戾氣,嗤笑︰“都握不穩,怎麼,還想殺人?”
中年男人紋未,探究地看著陸封寒和祈言,剛想開口,就被陸封寒打斷︰“行了,如果是想說你是isoc總部的人,見我們可疑才不得不拔應對這種廢話,就算了,沒人信。”
這種借口,陸封寒沒聽過一千也有八百次,時常驚訝於人類思維的同一。
一旁的祈言這才開口︰“地下十一層隻安置有一臺超計算機‘銀河’,是現今聯盟能和算力最強的超計算機之一。會用上‘銀河’的項目,級都很高,要求也很嚴格,其中一條就是,不允許在項目進行期間,攜帶任意設備出,包括記錄板。”
中年男人這才明白,被識破的緣由,竟然是手裡用來偽裝的記錄板!
他掩下所有細微的表,隻回答祈言的質疑︰“你們真的誤會了,記錄板是我習慣隨帶著的,我一時心沒注意,一會兒到了肯定會上繳理掉。你們可以查看我的進出權限,放心,我也不會追究你們貿然襲擊的責任。”
在聯盟,科研人員的地位很高,特別是能在地下十一層出的,更是不凡,如果換其他人,說不定會心有顧慮,陸封寒和祈言,一個從不會懷疑自己的判斷,一個完全不存在顧慮,都隻當聽不見。
祈言不理中年男人的爭辯,告訴陸封寒︰“剛才防火牆警報的那場侵,應該是為掩人耳目,最終目的在於引開isoc總部安全中心的注意力,趁機從網獲取進地下十一層的權限。
所以,想關閉isoc總部防系統是假的,追蹤時連跳一千多個臨時站點也只是拖延手段,反叛軍真正的目標,在地下十一層。”
中年男人還想說什麼,陸封寒卻懶得聽了,掀了中年男人的領子,看見後頸一塊比周圍的要白兩個度。他不再廢話,直接把人打暈,又用隨帶著的繃帶反捆了中年男人的手。
等祈言由網通知了isoc總部安全中心的人,兩人才回到了地下七層。
見祈言刪完監控記錄,陸封寒問︰“你剛剛說反叛軍真正的目標是地下十一層,那裡正在進行什麼項目?”
祈言沒瞞著︰“傅教授之前安排給我們的任務,與星艦中控系統的擴展有關,現在我們的任務已經告一段落,那麼,按照常規進度,這個項目應該會進行第一階段的模擬測試。中控系統量級非常大,在勒托,測試只有‘銀河’能完全支撐。”
“所以他們的目標,又是軍用星艦中控系統?”陸封寒冷笑,“真是賊心不死。”
祈言不提,他也就沒把伯克17型還回去,又問,“那把又是?”
“有很多把,只要有權限,就能從每一面牆的暗格裡拿到。這些是用來應對危急況、以備不時之需的。”
“所以上才裝置了彈道矯正?”
彈道矯正對會用的人來說是累贅,但對沒過的人,卻是提高瞄準率的輔助——基本能讓新手從十打中一個人,進化到七八就能打中一個。
“對。”祈言問,“你是怎麼發現的?”
“這個人拿著記錄板時,出來的虎口有繭,通常只有拿的人才會有。在經過我們時,他整個人收,明顯的張,憑經驗就知道這人肯定有問題。再加上反叛軍那邊的人,喜歡在後頸紋他們的標徽,認為這樣就會被神眷顧,進到聯盟的地盤,則會暫時洗掉,於是後頸的皮會白一塊。”
陸封寒說完正事,見祈言一直都繃著表,忍不住了兩下他白淨的臉頰︰“這是怎麼了,誰惹你不高興了?”
祈言掃了他一眼。
陸封寒沒想明白自己是哪裡惹了祈言︰“說說看?”
沉默幾秒,祈言才開口︰“那是我的繃帶。”
陸封寒一時怔住。
小氣佔有這麼強?
近十秒的失語,陸封寒才低笑出聲來︰“對對對,是你的繃帶,當時況特殊,才不得已用上。”
祈言不說話。
陸封寒握了祈言的手臂,沒用力,隻讓他看自己手腕附近用繃帶綁著的蝴蝶結︰“看,你不還綁著的嗎。”
祈言不理他,直接用個人終端刷開設備室的門,走了進去。
沒過多久,所有在設備室的人都收到了關於安全排查的通知。
想來是他們留在升降梯裡的人已經被帶走,安全中心的人正在排查還有沒有人非法獲取了出權限。
既然已經開始作,那就不關他的事了,陸封寒開始發愁,到底應該怎麼哄祈言。又不由自主地想,祈言到底為什麼對繃帶蝴蝶結這麼……執著?
葉裴他們離結束還是十幾個小時,祈言沒有在設備室裡等著的必要,打了招呼後就先離開了。
進去時是早上,出來卻已經是第二天的凌晨了,雙月綴在夜幕之中,陸封寒一邊想著反叛軍這麼急著要拿到星艦中控系統是為了什麼,一邊又思考到底應該怎麼把祈言哄好。
一心二用對他來說倒是不難,可是兩個問題都不太能想出個結果,這就讓人有些煩躁了。
等回了家,祈言照例上樓洗澡,陸封寒坐到沙發上,思來想去,給文森特撥了通訊。
文森特語帶譴責︰“指揮,這個時間點撥來通訊,會影響下屬的夜生活的!”
陸封寒毫不留面︰“你有夜生活?”
出生至今便單至今的文森特狠狠一噎,又察覺到陸封寒心似乎不太好,於是試探地問︰“指揮,你因為缺那方面的滿足,分泌紊了?”
陸封寒了眉心。
想來是遠征軍被什麼奇異的磁場籠罩,才給他招來了這麼些不著調的下屬。
他先提了isoc總部網被侵的事,“不管是前線懷斯往技安人手,楓丹一號遭遇襲擊,還是今天的事,反叛軍的目標都在星艦中控系統上,他們很急。”
文森特︰“說不定是想搞個什麼大事,準備盡快拿到中控系統,好增加幾分勝算?對了,這段時間,反叛軍那邊正在加追蹤黑榜第一的下落,據說被他們找到了好幾個疑似y的目標,不過最後都確認是找錯了。”
聽他提到y,陸封寒多聊了兩句︰“這一次,y的信息‘那邊’沒有跟軍方通氣,想來是擔心軍方守不住,把y的位置暴出去。”
“我覺得好的,現在軍方部誰知道哪些是好哪些是壞?確保安全最重要,誰都不知道最好。”文森特很敏銳,“指揮,你大半夜地找我,只是想聊這個?”
陸封寒隔了幾秒,問︰“如果你把一個人惹生氣了,怎麼辦?”
“這個我知道!”文森特滿懷信心地提議,“把人拉到訓練場打一架!不管輸贏,恩仇全消!”
陸封寒覺得自己問錯了人。
他又了眉心︰“算了,當我沒問。”
文森特還想接著出主意,被陸封寒毫不猶豫地切斷了通訊。
凌晨三點。
祈言臥室的門被輕輕推開,陸封寒拿出多年訓練果,悄無聲息地走到了床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