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文紹從來沒想過,有一天,永遠都仰著他的江雲月會手要他的命。
他開始回憶自己為什麼會讓江雲月進祈家的門,因為出平凡,格溫順,只有一點自以為是的小聰明,的一切都是他給予的,沒有他,江雲月什麼都不是。
他害怕林稚,也害怕祈言,在曾經的妻子和兒子那裡碎裂的自尊心,在江雲月面前得到了重塑。
可是,他差點死在這個從未被他看見眼裡的人手裡。
陸封寒半點沒有同這番遭遇的意思,而是問出關鍵︰“你為什麼能聯系祈言?”
“江雲月改了所有家務機人的設置,拿走了我的個人終端,閉門謝客,不允許我見任何人。但不知道,家裡有一個機人設有‘安全防’,我的命令是最高指令。”
陸封寒︰“所以你命令那個機人,趁江雲月不在,找來了你的個人終端?”
“沒錯。”祈文紹不敢聯系別的人,擔心那些人跟江雲月是同夥,不得已才找了祈言。他虛弱地咳嗽了幾聲,“祈言,你救救我,只要你救了我,我會讓你當祈家的繼承人!”
祈言不為所︰“我很有錢。”
陸封寒看看祈言,覺得祈言這個闡述在這一刻,十分有刺激。
祈文紹神一僵,有不屑,還是好言好語︰“祈言,你現在還小,沒有概念,你再有錢,能跟祈家比嗎?”
他有把握,祈言不會不心。
祈言卻懶得再說話,直接顯示了帳戶的余額。
一串數字出現在個人終端上方,夏知揚驚呼出聲︰“這、這到底是多位數?九位數?十位數?十一位數?”
陸封寒也挑了挑眉。
他知道祈言很有錢。
只是沒想到會這麼有錢。
又忍不住一算再算,原本計劃是攢十年攢夠祈言帳戶余額的零頭,現在“零頭”升級,不知道攢五十年夠不夠。
祈文紹卻難以置信︰“不可能……不可能!”
他表灰敗,如果祈言不需要祈家的財產,那他拿什麼跟祈言談易?
想到什麼︰“對了,你媽媽……你媽媽——”
祈言打斷祈文紹的話︰“媽媽曾告訴我,喜歡的那個你早已經死了。”
祈文紹如遭雷擊。
喜歡的那個我?
他艱難地回想,大學時的自己是什麼模樣?
家世賦予他良好的教養和談吐,為了跟林稚見面,他每天有時間就去林稚班裡聽課,林稚在的公共大課他一定會在,為了理解林稚隨口說的話,他會通宵查閱各種資料,在林稚因各種論題跟人辯論時,他會滿心驕傲……
他林稚嗎?那時候是的,否則不可能鍥而不舍地追求了足足三年。
在林稚答應他的求婚時,他好像還哭得很沒形象。
可又是什麼時候開始改變的?
是當他發現林稚有許多志同道合的朋友,他卻不進一句話?還是發現林稚說的話、解的公式,不僅是他沒聽過的,更是他本無法理解的?或者是逐漸地,他已經從一個學生變得,林稚卻還和在學校時一樣,毫無長,隻懷著對科研的一腔專注與純質?
不,可能是……意識到自己的無能,承認自己的平庸,對他而言,太過難堪了。
所以在林稚離開後,他又會不由地將林稚作為對比的參照,覺得無論是江雲月還是別的人,都比不上。
他視線落在祈言上,僵開口︰“那你媽媽去世時——”
祈言冷然︰“如果我媽媽對你有一一毫的在意和眷,就不會選擇離開這個世界。”
祈文紹許久才長吸了一口氣,甚至引起了嗆咳,沙啞道︰“這樣啊。”
原來他對林稚來說,早已無關要。
原來,他這輩子,過得這麼失敗。
他失去了林稚,以俯視的姿態,選擇了一個自以為能夠完全掌控的普通人,直到他在無形中將這個人的野心養得越來越大,越來越大,大到對方將他視作絆腳石,準備隨手理乾淨。
他寵的兒子學造假,蓄意殺人,一直都在他面前裝弱,哄他騙他,現在進了監獄。
而對曾經的人和另一個兒子來說,他只是無關要的存在。
祈文紹突然失了力氣。
他向祈言,嗓音更加沙啞︰“江雲月給我用的藥,‘河堿’,你知道是什麼嗎?”
陸封寒回答︰“‘河堿’是一種慢神經毒素,反叛軍做出來的東西,可以讓人在清醒的狀態下,逐漸虛弱,最後窒息死亡。聯盟現今還沒有研究出治療手段。”
江雲月一個勒托貴婦,能拿到‘河堿’,本就說明了不問題。
陸封寒發了短訊給文森特,讓他幫忙盯著人。
而祈文紹在聽完這句話後,竟沒有太大的意外,只是覺得諷刺——最後在他眼前的,竟然是這個他一度排斥和畏懼的兒子。
從祈家離開,夏知揚依然於震驚的狀態。
“江雲月為什麼要殺祈文紹?為了祈家的家產嗎?”夏知揚從小在勒托長大,雖然平時大大咧咧地,對這方面卻很敏銳,“如果江雲月的目標是家產,肯定會想除掉你,那之前的車禍——”
“說不定江啟就是了的鼓。”陸封寒把夏知揚想說的話說了出來。
“對對對,我也這麼覺得!”夏知揚越想越心驚,“太可怕了,沒了祈言,江啟被判刑,再殺了祈文紹,就是祈家財產的唯一合法繼承人!”
他回頭了祈家的房子,覺得祈文紹很可憐,但又覺得,這或許就是自作孽不可活吧?
一切結果,都來自他曾經做的選擇。
晚上,陸封寒故意等了等。
果然,沒多久,祈言就抱著綿綿的枕頭來了他的臥室。
自己將枕頭放在陸封寒的枕頭旁邊,擺整齊了才問︰“我可以睡這裡嗎?”
陸封寒隻佔了半張床︰“當然可以。”
兩人躺好,關上燈,窗外約有巡航機起降的靜。
祈言閉著眼楮,聲音低而清︰“我無法理解他的想法,每個人都是不同的個,都有自己擅長和不擅長的事,都有缺點和優點。”
陸封寒很快意識到“他”指的是誰。
祈言舉了例︰“夏知揚很會跟人流,他在的地方從來不會冷場。陳銘軒遊戲打得非常好,葉裴很擅長統籌和分派任務,蒙德裡安能跟不同的人合作,夏加爾能很不錯。還有很多人,每個人上都有不同的優秀。”
陸封寒聽完,手輕輕捂上祈言的眼楮。
的睫刷過他的掌心。
他想,你這雙眼楮太乾淨了,才會抱著欣賞的態度,注意到每個人上優秀的特質。
不是每個人都能做到。
注視著祈言微翹的鼻尖和致的線,陸封寒問他︰“那我呢?你挨著挨著提了那麼多人,我呢,你心裡,我的優點是什麼?”
問出這句話,他竟然難得出現了張的緒。
祈言思考的時間不短,但似乎也沒多長。
線暗淡的房間裡,陸封寒聽見祈言的聲音,
“你什麼都好。”
作者有話要說︰ 比一個小夜燈組的亮亮的心~
晚安哦~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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