驟然提起玉斕,青梔舊日的痛苦一下子席卷而來,然而生命的歷程大抵就是如此,總是要見到一些人,又送走一些人,當初是玉斕,現在到了太后。
“母后不要說這樣的話,誰都不愿玉斕的事發生,而且兇手也已經伏法了,臣妾相信玉斕那麼懂事,已轉世投胎到了一個好人家。”
太后大了幾口氣,才緩緩地道:“都到了這個份上,與哀家說實話,你心中,有沒有怨?”
青梔頷首,“臣妾不會和母后說假話,臣妾心中,是有怨的,可這份怨,并非對著太后,對著皇上,而是因為那些心懷鬼胎的人,因為這世道加諸在子上的種種不公,所以才怨。”
“咱們活在這里,每一步都要走得小心謹慎,甚至要比那些男人做得好許多許多,才不會被人詬病,確實是不公啊。”聽到青梔誠懇的話語,太后的眼里反倒有了淚花,“可你這孩子能這樣想,哀家走,也走得安心了。這后宮,往后會是你的,你的心定了,就不會出什麼子。”
青梔不再勸別說這樣的話,都知道太后撐到現在,上的難無人可替,撒手人寰了,或許還是好事。
“這些話,臣妾會謹記的,母后,還有什麼要同皇上說的嗎?臣妾會給皇上一字不差地帶到。”
太后凝神了良久,最終長長嘆了口氣,“哀家不見到皇兒,想極了,當真是想極了,總覺得有許多話要囑咐皇兒,多到自己說不完,所以強撐著這口氣不愿意走,但真到了這會子,你問哀家,哀家忽然到,已經無話可說——他有你這個真心人,有這偌大江山,比哀家已經強太多,哀家又有什麼能耐去囑咐他呢?”
青梔安道:“母后這話就不對了,母后的智慧,是臣妾和皇上都要學的,等活到了母后的歲數,恐怕臣妾遠不如母后清明呢。皇上一定想知道自己還能為母做什麼,母后且隨心而言罷。”
的話永遠出一種安定的力量,讓周遭的人可以在剎那間靜下心來,坦然面對著即將來臨的事。
太后想了一會兒,忽然道:“孩子,哀家多半等不及皇上回來了,皇上不在,哀家皇陵之期恐會往后推,到時候你幫哀家告訴皇上,哀家不愿與先皇合葬,哀家知道這有違祖制,但這是哀家唯一的心愿。”太后苦笑了一下,“自然,天下未平,若大臣們極力反對,就罷了。”
青梔沒有想到太后會在這個時候提出這個要求,這事兒太大,一時半刻,不知該如何回應,倒是春羽著眼角道:“主子,您何必如此?”
太后的混沌的眼睛看著床帳,那上面用金線繡著展翅飛的凰,旁邊亦都是寓意極好的花草以及大朵的祥云,然而在眼中,越過這重重疊疊的富貴,卻不知看到的究竟是什麼,“哀家與先皇,雖為夫妻,卻無甚意,想必先皇,也不愿意邊葬的人是哀家吧……”
“主子,您別這樣想。”春羽知道太后心中所有的苦,卻還是得勸,“若不是心中由您,當初又怎會立咱們皇上為太子呢。”
太后充耳不聞,目有些發直,怔怔地呢喃著,“哀家吃齋念佛,為哀家的后人積攢了功德,也算是足夠,希來生,莫要再投生帝王家……”
曾經憑一己之力在后宮里一步步走到最高的地位,又將兒子扶上了皇位,太后也算是子中的豪杰,然而臨到了了,細細思量后說出的企盼,竟然是“莫要再投生帝王家”。
青梔不知道這位已是白發蒼蒼的老人,究竟是怎麼樣熬過先前的年歲,但驀地回想起自己在木荷軒生下端婳之后,太后過來,說確定了自己陪伴衛景昭走完后半生,再之后,拳拳護之心,并沒有作假,眼眶亦是一熱。
“好,臣妾答應您,一定為您爭取。”接著回過頭去對梳月說:“啟安端婳這些時候一直記掛著母后,你跑一趟,帶他們趕快過來。”
因著太后自己不愿意病痛的樣子被孫子孫們牢牢記住,不肯讓他們守在萬壽宮,青梔也一直順著老人的心意,然而這一次見面,恐怕會是最后一次了,太后自己也沒拒絕。
青梔吩咐完了,又問:“母后還想見誰?臣妾讓們快些來,明艷也很擔心您的。”
提及孩子們,太后努力笑了笑,笑開了滿面的慈祥,“明艷已經出嫁,嫁的是好人家,哀家是放心的,哀家倒是還想見見敏恪,這孩子,哀家到底也養了一陣子。”
青梔立刻道:“去薜蘿宮請敏恪公主,速去速回。”
當即有宮人急急忙忙地出去了。
然而只是這麼一個須臾,太后突然大口地起了氣,本來帶著期盼的眼睛熄滅了所有的芒了,青梔的眼皮跳了跳,湊近了幾分,接連喊道:“母后,您再撐一撐,他們已經在路上了!”
延福殿中的燭火跳躍不定,像是被灼燒的蠶,以怪異的形狀蜷到了一起,外面風聲不停,惶地刮過,襯著這樣的芒,把人心都跳了。
太后知道人生的火焰即將熄滅,拼著最后一口氣驟然起,死死握住著青梔的手腕,道:“孩子,孩子,記得我的話,你也要好好的,和昭兒一起,你們互相伴著,就不會那麼孤單了……”
說完這句話,上的力氣似乎在那一刻被了一般,頹然倒在刺繡細的枕上,雙目慢慢闔上,而那只蒼老的手,亦緩緩落。
青梔先是一怔,才抖著手去探的鼻息。
什麼都沒有。
這一年的冬天似乎格外漫長,明明眼下已經是春天的時節,那春鳥出來的聲音,還是顯得凄涼,一聲一聲,細弱地傳進延福殿里,好似國喪時的啼哭。
咬了咬下,青梔道:“姑姑,去喊太醫,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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