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我的更快！”謝明儀抬手擋開蕭子安的手, 同蕭瑜道：“九王每月只能宮兩次，若拿他的令牌宮請太醫, 定然會傳到皇上耳朵里，難免引來誤會。不若拿我的令牌，能省不事。”

蕭瑜聽著覺得有理, 也不廢話，接了令牌便去了。阿瑤將趙泠扶至床上躺好，又給拉過被子，仔仔細細地掖好, 想了想, 剛要去端盆熱水來，從旁邊立馬遞了過來。

謝明儀從丫鬟手里接過手帕，遞上前道：“麻煩你給郡主一汗。”

阿瑤不接, 起將謝明儀和蕭子安一同推了出去, 然后將房門重重合上, 蕭子安道：“若非你在此，阿瑤絕不會趕我出來！”

“這句話，本同樣送給九王！”謝明儀一拂袖，冷眼剜他，聲音又低又沉, “你分明知曉我同郡主的過去, 可一而再再而三地阻撓，到底是何居心？若是郡主哪一日想起來了過往，定然對你恨之骨！”

蕭子安道：“恐怕未必, 泠泠現如今恨之骨的人，是你而非本王。即便有一日想起來了，又能如何？謝府同泠泠的生父有海深仇，你們這輩子都不能在一起！”

頓了頓，他抬眼了一眼門窗，似乎過門窗，能瞧見趙泠明艷的面龐，“本王對勢在必得，誰也不能在本王眼皮子底下，將搶走！”

“既如此，那便沒什麼可談的了！”

“本來就沒什麼可談的！”

兩個人立在門外，爭鋒相對，眼看著就要打起來了，門板從里面轟隆一聲打開，兩個人同時一愣，抬眸去。阿瑤面無表地一盆冷水，將兩人淋，門又重重合上。

蕭子安輕拂了一把答答的袖，想起此前阿瑤對他的態度尚可，現如今能這般防范警惕，全怪當日沈非離那幾句話。

若非如此，他焉會遭如此魯對待。

謝明儀臉略沉，心里一遍遍地警告自己，阿瑤是親妹妹，不能跟生氣。以前自家妹妹區別對待，從來都只針對他一個，現如今一視同仁，一盆冷水連潑兩個人。

應該算是間接地接納了自己，他如是想的，手拂了一把袖，兩個人相看兩厭，誰也不肯搭理誰。

直到蕭瑜匆匆從宮里趕來，后還跟著一位太醫，一見兩人跟門神似的杵在外頭，先是一愣，隨即笑道：“這天是下雨了？怎麼都弄這副模樣？”

蕭子安道：“你快進去看看阿泠如何了。”

蕭瑜點頭，瞥了一眼謝明儀，遙遙將令牌拋了回去，這才帶著太醫推門而，謝明儀道：“太醫院不是有很多醫師？”

“醫者仁心，分什麼男？”蕭瑜推開房門，對著謝明儀吐了吐舌，“你們就不一樣了，全部都在外面等著，誰要是敢進來，我讓阿瑤打死你們！”

說完，又吧嗒一聲將房門關上。

趙泠這會兒發病來勢洶洶，先是渾起了紅疹，接著頭腦昏昏沉沉，阿瑤絞了帕子給汗，見狀，急得一直在滿屋子打轉，可偏偏什麼話都說不出口。

此時見蕭瑜回來了，還帶著太醫，就跟看見救星似的，趕迎了上去，太醫不敢逾越，方才進來時，謝明儀那眸冷得跟刀子似的，哪里敢抬頭，隔著一道屏風，用紅線系在趙泠的手腕上探脈。

須臾，才道：“元嘉郡主子骨一向弱，早就該好生調養了，日常可有吃什麼藥膳？”

趙泠道：“從前有用，后來服用一段時間不見效，慢慢便停用了。”難地扯了扯領，“我這病是胎帶的，從小就不能桃子，更別說吃了。現如今發作，往常吃的藥也無用，不知可有別的法子？”

“法子自然是有，元嘉郡主請放心，下從醫數載，各種疑難雜癥都司空見慣。”太醫收了紅線，頓了頓，又正道：“下探郡主脈搏，郡主似乎早些年到什麼驚嚇，以至于氣不通，一直凝結于心，顧時常心神不寧。敢問，郡主自己可知？”

趙泠一愣，從前倒是從未有人同說過。自己并不知，可心神不寧，氣短悶倒是時有發生，于是便詢問道：“我不知，可有法子治？”

“心病還需心藥醫，郡主不妨仔細想想，可是有什麼事忘了？”

趙泠仔細回想，從有記憶以來，沒過什麼傷害，可唯獨對七年前的事，留有一片空白。捶了捶腦袋，實在想不起來，恰好阿瑤在一旁站著，便自言自語道：“我當年從什麼地方撿到阿瑤來著？”

蕭瑜問：“七年前嗎？那會兒你不是跟趙家兄妹去潁州探子安了？約莫是那會兒回京，走半路遇見的罷。”

“我去過潁州？”趙泠吃了一驚，“我何時去過潁州？我怎麼不記得了？”

蕭瑜蹙眉道：“你去過的啊，我都記得，當初子安去潁州求學，一年半載都不回來，你想去見他，恰好趙玉致也想去，你們三個人就結伴而行了。原本我也要去的，但當時我母妃染了風寒，我便沒能去。”

頓了頓，很疑地著趙泠：“你怎麼就不記得了呢？難道子安沒有同你說？你當時從潁州千里迢迢趕回來，后來生了一場大病，幾乎要了你半條命。你母親急得不行，每天都燒香拜佛，祈禱你早日好起來。那會兒我還去看過你啊，你都忘了？”

不僅忘得干干凈凈，就連蕭子安也從未對說起過。趙泠想起此前謝明儀抓著的手腕，質問去沒去過潁州，當時直接否認。

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究竟在那遇見了什麼人？

趙泠頭痛裂，臉一白，一口鮮直接噴了出來，蕭瑜大驚失，慌忙沖過去抱住，失聲尖：“泠泠，泠泠，你怎麼了？太醫，太醫！”

阿瑤攥住趙泠的手腕，忙幫輸送真氣，可見效甚微。

這里的靜一大，門外候著的兩人立馬闖了進來，謝明儀看得目眥盡裂，大步流星沖了過去，將趙泠搶回懷里，著的面頰道：“郡主，你怎麼了？郡主，你千萬不要嚇我，郡主！”

他把目剜向太醫，厲聲呵斥：“你到底跟郡主說了什麼？！”

太醫忙跪下道：“不是下，是常寧郡主說的，下是無辜的啊，大人！”

“也不是我，我……我什麼都沒說啊！”蕭瑜嚇得夠嗆，趕擺手道：“我只是說，泠泠曾經去過潁州，當時趙家兄妹陪一起去的，這些事，難道是什麼不可告人的？”

蕭子安神一沉，暗道了句壞了，忙去推謝明儀：“你不準，把還給我！”

“是你把還給我！”謝明儀不松手，將人打橫抱了起來，蕭子安上前爭奪，他便抬踹去，兩人便在屋里打了起來。

謝明儀懷里抱著趙泠，本分|乏，肩膀和后背都挨了一掌，嚨一甜，趕忍了回去，蕭瑜急得跺腳。

“你們快別打了，要打出去打，把泠泠放下來！”

蕭子安道：“不能讓他帶走泠泠！泠泠已經為了這個混蛋，吃了很多苦，我不允許他再傷害泠泠！”說著，上前要搶。

阿瑤橫在兩人中間，一把推開蕭子安，橫眉冷對。

“阿瑤，謝明儀可不是什麼好人，你怎能助紂為？”蕭子安道。

阿瑤不理，轉從謝明儀懷里搶人，作魯，直接掰開他的手指，生生地將趙泠接懷中，謝明儀原本就不舍得傷害阿瑤，事到如今，連同手的念頭都沒有。

懷里登時空落落的，他愣了一下，不由去看蕭子安。

忽然閃現出一個念頭來，不管是他，還是蕭子安，從始至終，誰都沒有真正得到過趙泠。

也許有一天，兩個人互相殘殺至死，趙泠卻嫁給了別人，婚后夫妻恩，深意長，同他們二人毫不相干。

謝明儀最不愿見到的，便是這種場面，一甩袖，跟著阿瑤出了房門，蕭子安落后一步，同蕭瑜道：“誰讓你告訴的？你難道看不出來，泠泠本不記得以前的事了？”

蕭瑜氣笑了，直言不諱道：“我怎麼知道？再說了，為什麼不能說？泠泠是個活生生的人，有自己的思想，想和誰在一起，那是的自由。你不能因為自己喜歡，就阻止別人也喜歡。萬一泠泠就是不嫁給你，你還能殺盡天下人？”

“有何不可？”蕭子安攥著拳頭，聲音沙啞，“我慕多年，同青梅竹馬，兩小無猜，若不是謝明儀，早就跟我親了！我在西境的那一年，每個晚上都在想念！如果最后娶的人，不是我，那我就殺盡天下又如何？”

蕭瑜大吃一驚，往后退了一步，喃喃自語道：“瘋了，瘋了，你真的是瘋了！你不是子安，我認識的九王不是這樣的人！”

蕭子安不語，沉著臉大步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