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泠, 你全部都想起來了？”

“還沒有，但我知道連你也在騙我！”趙泠往后退了一步。

蕭子安驚恐萬分, 上前一步按住的雙肩，厲聲道：“泠泠，事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從來都沒想過騙你！”

“放開我！”趙泠抬手推開蕭子安，上前蹲下，一探謝明儀的鼻息，見還有氣, 趕同阿瑤道：“快過來幫忙！他還有氣, 不能讓他這麼不明不白的死了！”

阿瑤趕過來幫忙，蕭瑜愣了愣，見兩人架著謝明儀回府, 趕頭一轉, 出去尋大夫去了。

趙泠同阿瑤將人安置在床上, 又吩咐下人端盆熱水來，院里院外人影憧憧，一盆盆水從屋里端了出來，阿瑤替謝明儀輸送真氣，暫且先點了他的道止, 可在他膛的斷劍遲遲未能取出, 大量的鮮汩汩往外冒。

“郡主，首輔大人現在的況十分危急，這斷劍離他的心脈只差分毫, 若是貿然拔|出來，可能會直接傷到心肺，一旦如此，即便是大羅神仙下凡，也救不回他啊！”

趙泠沉聲道：“不管用什麼方法，務必把他救回來！”

“可是……可是微臣實在不敢啊，萬一出了什麼事，微臣可擔當不起。”太醫著聲道，不停拭著額頭上的冷汗。

“出了任何事，都由我擔著，何須多言，你只管死馬當活馬醫便是！”趙泠倒也果斷，雖不通醫，但也知這斷劍在里待得越久，謝明儀活下來的幾率就越低。

下意識地了一眼阿瑤，見呆愣愣地站在床邊，兩眼直勾勾地盯著謝明儀，滿臉不解。

謝明儀可是阿瑤一母同胞的親哥哥，若是讓他這麼死在蕭子安手里，日后讓阿瑤如何自？

他即便有千般不是，可到底是阿瑤在世間唯一的親人了，不看僧面看佛面，趙泠也不會眼睜睜地看著他送命。

太醫了把冷汗，還沒到謝明儀半分角，就被他一把攥住手腕。

“大膽，你要對本做什麼？”

“大……大人，郡主說，讓下先將您的斷劍拔|出來啊，不關下的事！都是元嘉郡主吩咐的！”太醫嚇得臉一白，趕著趙泠求救。

謝明儀抬眸，將目落在趙泠上，見臉上染了，發間的珠釵也歪了，有心想給把珠釵扶正，可又無能為力。

他氣息奄奄，攥住太醫的手終究是落了下來，“郡主這麼希我死，何必讓人救我？”

“你若死了，阿瑤會恨我的。”趙泠抿，了一眼阿瑤，又接著道：“我不愿稀里糊涂地活著，任何事都想弄得一清二楚，你我之前的過往，到底怎樣，我現在想知道了。”

此話一出，謝明儀猛然抬眸，似乎在一瞬間，神立馬振作起來，眸中劃過一不可思議，“郡主此話當真？莫不是在開玩笑？”

“我說話一向言出必踐，一言既出，駟馬難追！”趙泠點頭應他，想先穩定謝明儀的心緒再說，否則就他這副神，恐怕斷劍拔|出的一瞬間，就要一命嗚呼了，“只要你活下來，我就給你一個從頭開始的機會。”

謝明儀眸一亮，登時比太醫給他吊命強灌的參湯還管用，側首同太醫道：“你有幾層把握？”

“回……回大人，三……三……”

“三？”

“不不不，四，四！”太醫嚇得更狠，趕舉起了四手指。

謝明儀沉默片刻，似乎在考究太醫話里的真實。許久之后，才搖了搖頭，道：“我從來都不喜歡，把自己的命到別人的手里。”

“你想做什麼？你可不要胡來！”趙泠上前一步，臉上劃過一驚恐，“你想想阿瑤，想想你們謝家！你千萬不能死在長公主府！”

說的是不能死在長公主府，也就是說，他可以死在別？

謝明儀心窩涼了一半，抬手攥住前的斷劍，忽然當著眾人的面，一把拔|了出來，隨之而來便是鮮飛濺，趙泠嚇了一跳，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步。

只聽哐當一聲，滿是鮮的斷劍便重重砸落在地，他手一垂，點了上兩重要的道，之后便像是被人干了渾的力氣，臉上的也消失得干干凈凈。

太醫忙去取止的紗布，一邊清理傷口，一邊忙不迭地道：“參湯，快，參湯！”

阿瑤把參湯遞了過去，太醫大：“快，快，喂他喝下！快啊！”

阿瑤趕湊過去給謝明儀喂參湯，可他早就神志不清，本灌不進去，一碗參湯幾乎都淋在了被子上。

太醫咆哮道：“快，喂他喝下去！再慢一點，命都吊不住了！”

“阿瑤，還是我來吧！”趙泠從手里接了剩下的半碗，坐至床邊，一手托著謝明儀的頭，一手著他的下，“謝明儀，我只說一次，快張開，把參湯喝了。”

太醫道：“首輔大人都快昏過去了，怎麼張？強灌進去啊，快點！”

誰料，謝明儀竟把張開了，口里的鮮順著下流到趙泠手上，也不知是害怕，還是驚恐，忍不住抖了一下。

謝明儀卻在同一時刻察覺出來，低聲道：“你別怕，我不會死的，這一劍要不了我的命。”

趙泠不語，沉默著將參湯往他口中灌，謝明儀被嗆得咳嗽不止，太醫用厚厚的紗布按住了傷口，忙又道：“郡主，郡主！這樣是不行的，慢慢喂下，這一咳嗽，好不容易止住的，又涌了出來。再慢一點，大人渾的都快流干了！”

趙泠這才放慢了作，待將參湯喂完，太醫已經將傷口包扎好了，上面可見，起走，后立馬過來一只手，攥住了的手腕。

“別走。”

太醫理完了謝明儀的傷，忙不迭地提著藥箱跑了出去，阿瑤一臉懵懂，忽然想到什麼似的，也抬出了房門。

“留你下來，已經冒著被人脊梁骨的風險了，你當著太醫的面，如此這般，可是想害我名聲盡毀？”

謝明儀臉蒼白，淡淡笑道：“我何時也沒想過害你。”他將趙泠拉至床邊，攥著的袖，“郡主方才同我說的，可是真的？沒有騙我？”

“什麼話？”趙泠裝傻充愣，嫌棄地將手腕了回來，“九王誤傷了你，我救你一命，雖不說兩清，但也算是個救命大恩。你讀過這麼多年的書，恩怨分明四個大字，你肯定明白。”

謝明儀收攏著五指，點頭應道：“自然，郡主的救命之恩，我定然銘記于心，此恩必報。至于蕭子安……”

他眸一戾，一把攥住床桿，運氣一震，木屑便四飛濺。

“我不會放過他的！”

“他的母親齊貴妃和你的母親謝夫人，同是寧國公府的兒，你和蕭子安本就是表兄弟，到底想自相殘殺到什麼時候？”

“我的母親，只不過是寧國公府的養而已，”謝明儀語氣淡然，可神說不出來的凄然，“我只知我母親當初在寧國公府，如何被蕭子安的母親當個婢使喚。后來皇上賜婚，原是下旨將寧國公府的兒，指給我父親。可齊貴妃不愿，公然逃婚，還在大婚當日，將我母親強塞進了花轎。自己卻一朝了皇上邊的寵妃。”

頓了頓，他著趙泠：“蕭子安的母親，對我母親尚且如此，郡主以為我同蕭子安之間的關系，又能好到哪里去？那些貌合神離的親，薄如窗戶紙，一捅就破了。即便我年輕縱，不知深淺，可也知何為禮義廉恥。若要我向他們低頭，簡直癡心妄想！”

趙泠不知這些往事，沉默了片刻，才道了句：“抱歉。”

“你不必同我說抱歉，我辜負你更多些。”謝明儀似乎傷口疼得厲害，看起來很煩躁，可仍舊好生好氣地同趙泠說話，“七年前，我父親驟息之間鋃鐺獄，刑部大刑每日都番往他上招呼，往往都是白天把我父親骨打斷，晚上接上，白天再打斷！”

他說起這些往事，神極平靜，仿佛已經無關痛了，“郡主永遠也不會知道，我父親曾經過怎樣的痛苦。我雖知，造那番局面并非一人之力便可完，其中不乏有各方勢力促，甚至是當今的萬歲爺在背后縱，可我只能從中挑選幾個人怨恨！”

趙泠道：“所以，你把矛頭指向了我父親，還有長公主府和武陵侯府，因為當初我父親是首揭，你恨他，無可厚非。”

“是，我恨他！我恨死他了！可你偏偏是他的兒！”謝明儀語氣陡然激烈起來，猛烈咳嗽幾聲，“趙元嘉，縱然今生今世，你我都無法長相廝守，那我就等你一輩子，我不親，不娶妻不納妾，不同任何子相親！我等不到你今世，我也要等到你的來生！”

趙泠卻道：“今世都無緣，何談下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