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喬慢慢地抬起眼睛,對上了他的目。
他雙眸著,眼睛一眨不眨,漆黑的雙眉之下,眸底似漸漸匯聚暗波,無聲翻涌。
房里靜的只剩下了兩人的呼吸之聲。
許是他擁抱太了,小喬漸漸覺得呼吸不暢。
見他始終不放自己,也不開口,終于微微地了子,掙扎了下:“夫君,你?”
“蠻蠻,一直以來,我其實很想問祖母一件事,當初何以做主,要我娶喬家之。”
魏劭終于慢慢地說道,起的有些突兀。
“但是后來,我漸漸便不想問了,祖母到底作何所想,也無關要了。到了如今,我更要謝祖母。倘若不是當初的堅持,我魏劭何德何能,此生得以娶你為妻,如此待我?”
魏劭雙臂松開了,走到窗前,推開窗戶,朝著涌的夜風,長長地呼吸了一口氣。
燭火被夜風吹的明滅不定,他面龐上的投影也變得忽明忽暗。
小喬有些吃驚,但沒說什麼,只默默地著。
魏劭轉過臉。注視著。
“很早以前我便對你言,我心悅你。我并未騙你。只是同樣,無論你為我做出了何等的讓步,付出了何等的努力,在我這里,都變了理所當然。”
“一切都起因你喬家曾虧欠我魏家,而你嫁我,又是喬家求好于我魏家,故一直以來,哪怕我娶了你,我也喜你,我卻始終不去想你的。便如我對你好,那是我于你的恩賜,你激我,回報我魏家,那是理所當然……”
他頓了一瞬。
“如今想想,我魏劭,何等的混賬!”
小喬一不,雙眸定定地落于他的面上。
“你的容忍和求全被我視為理所當然。我也知,因你喬家虧欠,無論我如何對你,你也不會離開我的,何況一直以來,我自認我對你已經做到了我最大的好,故一次一次,我總是忽略著你的,也習以為常。”
“上谷戰后,我還來得及一口息,我母親便以那樣的意外方式死去了。糊涂了一輩子,并非一個稱職的魏家主母,但于我,卻是慈母,我當時到難以接。咽氣前的最后一刻,心里還被自私和仇恨所占。仔細想想,我和我母親何等的相像,目雖未盲,心卻一直被仇恨和自私所占滿。那段時日,匈奴境,祖母病倒,你獨自承了何等的不易,可我卻只顧沉浸于自己的悲痛,我再一次地忽略了你,即便心里到了愧疚,也總是想著,你能理解我的,也會支持我的……直到那日,你事先未與我言及半句,便在祖母面前提出要回喬家。”
魏劭再次朝走了過來,停于面前。
“蠻蠻,那時候,我忽有一種覺,我覺你在疏遠我,你似想離開我了。我分明知道,你還是會回來的,但這種覺,我卻揮之不去,甚至到了令我寢食難安的地步。隨后我送你到了喬家,昨日我親眼見到你在家人面前是何等的模樣,我更到不安……”
他頓了一下,眉宇郁結。
“我魏家雖非樊籠,但于你來說,或許便與樊籠無二了,你在我家數年,我何曾見你有過如此的自在?”
“今日我本就不愿走的,我覺得我還有事未完。只是你不留我,我也開不了口再留。我離開的時候,你父親送我出城,末了,鄭重將你余生托付于我。上路后,我便一遍復一遍地自問,倘若那日上谷城破,漁城破,我失去祖母,亦失去了你,那麼即便我滅盡仇人,得了天下,人在懷,天下卻再無第二個你,也無人能似你這般聲聲喚我夫君,從此我的余生,又有何歡可言?”
小喬眼眸里慢慢地溢出了閃爍的淚,淚越聚越多,終于,一顆晶瑩淚珠忽的從眼眶里出來,沿著面頰滾落。
魏劭凝視著,抬手,以指輕輕地為拭淚痕。
“那時我知道了,我這些時日的所想,須讓你知道。再不趁這個機會說出來,無論我去哪里,我心中都會不安。所以我又回來了。”
“蠻蠻,從前我總為自己到委屈,我也不止一次地在你面前提過,因為你,我違心地做了如何如何的退讓,但我卻從不去想,你會因為我的這種想法而承著何等的力和委屈。你生來不是要到我魏家替你那個死去的祖父來贖罪的,即便當初是這樣,到了如今,早也不欠什麼了,反倒是我,忽略你太多……”
他越,小喬眼淚便落的更多,沾了的襟,打了他的手背。
“我魏劭被你所俘,乃是我這輩子的幸事。只是從前,我口口聲聲說你,心悅于你,要你對我完全托付真心,自己卻以家仇為由,從不肯,也不曾想過為你的境考慮半分,論到自大和自私,這世上還有何人能與我相比……”
小喬不斷地搖頭,淚落紛紛。
魏劭凝視著不斷墮著淚珠,又拼命搖頭的樣子,眼眶亦微微地泛紅。
“我混賬東西一個,只知從你上索歡,不知疼你惜你。我從前答應過你的,我若得罪你,你只管打我出氣,如今往后也是一樣,我傷了你的心,你打我便是,只是不要和我離心,更不要和我生分了……”
小喬握起拳,朝他肩膀和膛胡捶打,嗚咽道:“你就是個混賬……我好好的,誰要聽你突然跑回來說這些的……”
話音未落,又撲到了他懷里,抱著他的腰,把一張滿是淚痕的臉埋在了他的膛里,再也不肯抬起來了。
懷里的子不住地抖,眼淚似洶涌而出,片刻便打了他的襟。
他將抱放到床上,自己再地擁住。
良久,才終于覺到懷里人兒的子停止了抖,一張臉卻依舊埋在他懷里,不肯向他。
魏劭微微了。
一只小手立刻捉住了他的襟,地攥著。
“我要你留下來……不許走……”
小喬用帶了濃重鼻音的語調,噎著,含含糊糊地道。
魏劭輕輕撥正的面龐。
的眼皮子已經哭了紅,微微腫脹,鼻頭也紅紅的,面頰上沾了一綹被淚痕打的秀發,模樣很是狼狽。
一雙眼睛地閉著,羽睫輕,上頭還沾了一顆淚珠。
他俯下臉,憐地輕吻的眼皮,舐去睫和面頰上的淚痕。
小喬終于慢慢地睜開眼睛。
四眸相對,目纏。
“我不走。來的路上我便想好了,即便你要趕我,我也不走。”
魏劭喃喃低語,和頸而臥,含住了的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