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淺月向外看了一眼,總兵府大門口立了一個一藍如水的影,正是藍漪。
容景淡淡掃了一眼,溫聲道:“請進來。”
凌蓮應聲走了出去,不多時,藍漪隨著凌蓮走了進來。清瘦了很多,但臉瑩潤,氣極好,眉眼不見曾經在凰關時候的沉郁,姿態端了一淡然,這一段時間發生的事顯然讓也有了改變。
“景世子,景世子妃!”藍漪進來,看了二人一眼,目在云淺月上頓了頓,微微彎見了一禮。
“藍家主不必拘禮!”容景隨意地擺擺手。
藍漪直起,看著容景,開門見山地道:“想必景世子猜到我會來找您。”
容景笑了笑,搖搖頭,看向云淺月道:“不是我猜到,是猜到了,我才陪著等在這里。”
藍漪面了,看著云淺月挑眉,“景世子妃從天圣皇宮逛了一圈回來,還如此會察人心。既然猜到我會來,是否也猜到了我的來意?”
云淺月看著,這個子是藍家自小培養的家主,一直以來不過是做著藍家主該做的事而已,從來也沒有什麼大錯,若說錯了,那就是背負了家主興旺的負擔。還記得初見,在醉香樓鏡子里窺到在沐浴,背后的蘭花印記讓認出的份,后來南凌睿對有意,想求娶,但是為了幫助夜天逸,橫空出被南凌睿玷污的消息,以此咄咄相南凌睿,最后兩個人的姻緣自然黃了。之后便是代表藍家投夜輕染陣營,后來藍家主和那五大世家倒戈被容景收服,開始不從,后來又歸順了。這麼多事發生,有些事也許不是愿意做的,但背負著藍家主的份,不得不做而已。一時間沒說話。
“景世子妃的目是在可憐我?”藍漪忽然瞇起眼睛,聲音冷了下來,“你先看著我被南凌睿棄了,后來又看著我被蒼亭棄了,之后看著我被夜輕染棄了。如今是不是覺得我很可憐?沒有人要?而你無論做了什麼不可饒恕的事,都有一個人愿意等你要你?”
云淺月搖搖頭,嘲弄地一笑,“我不過是想起了一些舊事。初見你的時候,南凌睿對你確實有意想娶,而我那時候也確實想你為我的嫂子。可是后來發生的事終究是你的選擇,才造了后果。怨不得別人。”話落,淡淡道:“人在這個世上活著,如此不易,誰不可憐?我連自己都可憐不過來,又哪里有心思可憐別人?”
藍漪看著。
“天下多子看著我風無限,多人對我好,卻看不到為了這些好,我承了多。你只看到了你的不如意,未曾看到天下多人為了一口糧食而奔波勞作,最困難的時候,甚至病死死凍死,哪怕易子而食。比起這些,沒有男人要算得了什麼?總歸你不愁吃穿,袂鮮,份上等。”云淺月道。
藍漪眼中的冷忽然褪去,不發一言。
云淺月坐正子,看著的眼睛,語氣緩了下來,言歸正傳,“我只能猜到軍中職位不是你所求,但也猜不出其它了,畢竟人心最是難猜。不過在你開口和容景談條件之前,我想提醒你一句。”
藍漪看著,“又要對我說大道理?我知道你的大道理最多。”
云淺月忽然笑了,“我是會說些道理,但也給值得一說的人。”
藍漪面稍霽,語氣雖,但不再冷,“洗耳恭聽。”
云淺月看了容景一眼,見他含笑看著,似乎也認真地聽著,緩慢地道:“對付蒼亭,不是非你出馬不可,容景可以不答應你的任何條件,無非再換個人領一路兵馬罷了。風燼還閑著沒用呢!所以,你今日若是來此談條件,那麼就請收回去個談字,不如換個請字。求他一事,他也許會應。”
藍漪豎起秀眉,揚了揚,知道云淺月還有話說,并不言語。
“人活一世,草木一秋,家族興盛,榮耀繁華,哪怕就連生命,也是過眼云煙,脆弱得不堪一擊。所以,你該明白我的話。為了別人舍棄你,沒有眼,而放棄你自己,毀了后半生。值還是不值?”云淺月起站起來,平了袖被出的褶皺,向外走去,“我言盡于此,至于是談條件,還是請求一事,你既然來找他,有什麼與他說好了。”
藍漪怔在當地,若是前幾句話一直不以為然,那麼最后一句話無疑是了的心。
容景坐在椅子上沒,目追隨著云淺月的影,溫聲道:“你在外面等我。”
云淺月“嗯”了一聲,邁出門檻。
就在這時,藍漪忽然轉回頭,對云淺月喊道:“你等等。”
云淺月停住腳步,站在門口看著。
藍漪抿了抿,眸涌上一抹堅毅,看著云淺月,一字一句地道:“你料錯了,我來此不只是找景世子,也同時是來找你。”
云淺月“哦?”了一聲,看著,微帶訝異,隨即,看了容景一眼,恍然明白了什麼,笑了笑,“原來也是找我,不知我們有什麼能為藍家主效勞的。”
“效勞不敢!”藍漪搖頭,清聲道:“我是沒資本和景世子以及你談條件,就如你說的,我請求一事。”
云淺月看著。
容景笑了笑,“藍家主請說。”
藍漪靜默片刻,沉聲道:“不管是馬坡嶺一戰收服容楓世子,還是有朝一日容楓世子歸順景世子。我請求景世子為我賜婚于他。”
云淺月一怔,千算萬算,也沒想到藍漪是想要嫁給容楓,八竿子打不著的兩個人,看向容景,容景似乎也有些訝異,定下神,問道:“為什麼是容楓?”
雖然不覺得今日來是想請求嫁與容景,藍漪不傻,不會來自取其辱。想到了蒼亭,南凌睿,夜輕染,怕看不開,但也沒想到是容楓。
藍漪道:“我自認為我不會配不上楓世子。”
“這不算理由。”云淺月道。
藍漪看著云淺月,外面下著雨,站在門口,水天相接,清麗俗,別說男人見了,就是人見了,也一樣為驚艷。驚艷的不止是的容貌,還有上那種與這個世界所有子都沒有的氣質姿態。忽然出神了片刻,輕聲詢問,“云淺月,難道你想看著容楓孤老一生嗎?”
云淺月心里咯噔一下子,臉微微一變。
“容楓對你之心如何,想必你比誰都清楚。天下之大,他的眼里只有你云淺月一人。他就如一株樹上的草,依靠著你這棵樹而活。你生,他生,你死,他死,你是他的。他活著,似乎為的就是你。你好,他便好了。你苦,他也陪你苦。”藍漪忽然轉過頭,看了容景一眼,“哪怕景世子都不及他對你之心,景世子想將你屬于他,他的有所求,就落差了他的深重。在這一點上,就輸了他。而他對你,無所要求。不求回報,不求共枕。這樣的他,你卻不能給他回應,你認為這一生,他可還會娶別的人?還會有想娶別人的心思?不是孤老一生又是什麼?”
云淺月地抿起,這才是對容楓最無奈的地方。十一年前,文伯侯府被滅門那一日,他是親眼所見滿府橫陳的尸首,只救他出了天圣京城前去玉雪山。那個時候,只想讓他活著,他也真活了,并未曾想到,如今了他活著的信念,應該也是唯一的信念。
一個人的信念深固到一定程度是何等的可怕,比誰都清楚。就如前世的自己被信念主導,最后令小七死,自己也灰飛煙滅。正因為清楚,所以才無能為力。
數日前,在天圣皇宮,因為德親王、德親王妃的死,知道了自己中了生生不離,絕到有了想死的心的時候,是他守了幾日,從懸崖里將拉出來,定下心神的時候,才發現他那個沒病的人比的臉還白還憔悴,狀態比好不了多,應該他是恨不得自己中了那個東西代替。那時候便深刻地明白了,如果死了,他也不會活的。
所以,的生命下,又多背負了他的生命。才知道,死有時候比活著難。
曾經他對說,“從今以后你喜歡誰,我就和你一起喜歡誰,你討厭誰,我就和你一起討厭誰。”這句話當時很,可是如今想來,莫名的沉重和心酸。
“相信你比我更能會他對你的深重。”藍漪又道。
云淺月閉了閉眼睛,再睜開,眼底一抹深深的無奈藏住,盯著藍漪問,“你明知道他是這樣,還想嫁給這樣的他,我很想知道你心里的真實想法。”
藍漪幽幽地道:“我想找一個人,對他好一輩子。”
云淺月面一,心思被這句話猛地。
藍漪又道:“就如你所說,家族繁華,榮耀尊位,甚至命不過都是過眼云煙。所以,過往的那些糾纏,就比如我從小喜歡蒼亭,他與我青梅竹馬,但又如何?我們終是有緣無分。南凌睿不過是有一番糾纏之緣,夜輕染更算不上,那是藍家我爺爺和幾位長老的一廂愿。這麼些年,我頂著藍家主的份,肩上背負著藍家的責任,如今的藍家已經不需要我了。我這個家主如今可有可無,那麼我是否可以做一件自己想做的事了?人若沒有想做的事,生活便沒了滋味。數日前,我聽聞楓世子金殿為你請求夜輕染立后,我那時候便忽然決定了。”
云淺月想起數日前在金殿上,容楓一力請求,堅毅決然的姿態,至今仍記憶猶新。
“容楓與我,沒有前舊事,沒有恩怨糾葛,我從頭來過,愿意去對他好。哪怕最終不能讓他將心從你那拉回來給我,至,我們是個陪伴。”藍漪道。
“無論是男人,還是人,一般都會說對另一半心里有誰不在意,可是時間一長,你付出的多了,還得不到,便忍不住會惱恨,會怨恨,會失去初衷。”云淺月看著藍漪,平靜地道:“你如今如此想法,難保以后會變了想法。容楓他……其實是一個很容易讓人上的人。你抱著這種心里,也許不到一年相,你便能上他。但是他卻是個太過執拗的人。到時候你會如何?也許他多了一份痛苦,你也更痛苦,你確定比他孤老終生要好?”
藍漪聞言堅毅地道:“容楓貴在對你無所求。只要你好,他便不會有擔心,更不會去求什麼。你說的這些,我早已經想了。單不說我會不會上他,就沖我有這個心,是否該讓我試試?更何況,能有一個人,有一件可以去寄托,投注我全部心做的事,也許會苦,但誰知苦中沒有甜?也許我甘之如飴。滄海能變桑田,鐵杵能磨針。有心人,連上天都不辜負的。結果再壞也比我尋不到一件想做的事,找不到一個想的人強吧!”
云淺月輕輕吐了一口氣,看向容景。
容景一直靜靜地聽著,玉看不出什麼緒,一雙眸子也沒有毫緒外泄,一如往常。似乎只是靜靜聽著。如今見云淺月看來,他對一笑,溫聲道:“這件事你決定。你的答復便是我的答復。”
云淺月收回視線,對藍漪道:“你說容楓依靠我,其實錯了,他是獨立的生命。有些時候,更多的是我依靠了他。你對他,還是不了解,不要以主觀來評判他。否則的話,你哪怕用盡生命,也走不進他的心里。”話落,抿了抿道:“我不能為他做主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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