嚶鳴心頭一跳，但也不聲，道是，“萬歲爺有什麼話只管問吧，奴才知無不言。”

他沒有瞧，垂眼死死盯著手上的筆，“那個核舟，究竟是怎麼到養心殿的？”

嚶鳴略頓了頓，明白自己那套糊弄的話，他兒就沒信過。再狡辯，是極不聰明的做法，的筆尖也在水里劃拉，悶聲說：“奴才不知道，原本鎖在箱子里，不知怎麼，就到了前。不過那核舟真是我自己雕的，您不信我能雕出來？”

皇帝白了一眼，沒說話。要驗就得讓閉關三個月嘛，明知道他不會答應，就別以退為進了。東西在箱子里，說明并沒有送他的打算，至于怎麼到了前，那更不用想了，是有人背后了手腳。

“這件事是春挼藍做的。”

嚶鳴嗯了聲，“主子知道了？想是被人當槍使了，奴才覺得背后還有人。”

皇帝抬眼著頂上縱橫錯的椽子，“朕自會命人嚴查。”

嚶鳴說不必，“萬歲爺下回，賞貴妃一方帕子就是了。”

皇帝轉過頭來瞧，“那方繡著鴨子的？”

沒想到這人蹬鼻子上臉，從袖子里掏出來遞給了他，“一模一樣的。”

皇帝打量了一眼，“這是鴨子？不是鴛鴦嗎？”

嚶鳴笑了笑，“不是鴛鴦，是野鴨。”

皇帝皺了下眉，反正歪門邪道不是頭一天，也不稀罕說了，將這帕子塞進袖籠，一場謀完，彼此都平靜得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忽然后的屋子里傳來說話的聲音，唧唧噥噥聽不真周，反正是歡喜極了，說到高興輕輕一聲低。再細聽，談不上是說話，倒像是在調笑。

這深宮里養了幾千號人，藏污納垢也是有的，皇帝以前只聽人說過，沒想到有朝一日能遇上。他站起，推開明間的屏門走了進去。嚶鳴忙起跟上，萬歲爺就是萬歲爺，這江山都是他的，哪地方不是直來直去如無人之境？三道隔扇門一一都被踹開了，還想往前竄，卻被他一把撥回了后。

被撞破了好事的一對兒衫不整趴在地上磕頭，“萬歲爺……萬歲爺饒命……萬歲爺饒命……”

皇帝氣得打，揚聲道：“來人！”

小富和三慶不知從什麼地方冒了出來，也不等吩咐，三下兩下把人拖了出去。嚶鳴到這時才看清，原來是兩個小太監，以前聽后說過太監和宮結對食，沒想到太監和太監也做這買賣。一頭臊遇上了這種場面，一頭又有點可惜什麼都沒看著。想想前頭的經過，小聲說：“萬歲爺，您才剛還說鴛鴦呢，真是料事如神！”

結果又挨了皇帝一個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