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不能吃太咸的東西,否則會對腎臟造負擔,這是養貓的人和貓自己都知道的常識。蘇譽以為小貓會把那口蛤蜊吐出來,誰料人家角,用爪子撥了撥醬料碟,沖蘇譽了一聲,那意思分明是“味道不錯,再來一個”。
無法理解這只貓的特殊好,索把剩下的兩個蛤蜊扔給它自己玩,轉而做他的海鮮面。醒面、面、撒、切面,蘇譽會的面點不多,但做碗手搟面還是不在話下的。用小魚蝦熬煮的湯底,加上幾炒的魷魚須,鮮香可口。
蘇譽端著一碗面蹲在地上,看著對面吃海鮮面吃的香甜的貓仔,角忍不住了。這只貓的口味也太奇怪了,不吃生鮮的東西,倒是吃他的飯食……
天氣尚有些寒冷,在漆黑寒冷的夜里,蹲在燭微弱的灶臺邊,一人一貓吃著熱乎乎的海鮮面,鮮香的熱湯直暖到最深。來到這里疲于奔命了這麼久,蘇譽第一次覺到了一幸福,低頭看了看吃得呼哧呼哧的小球,邊有個伴的覺真好。
“二爺,您在這里呀!”一個小丫頭突然出現在廚房門前,看到爺毫無形象可言地蹲在灶臺邊吃面條,頓時瞪大了眼睛。
“春草,怎麼了?”蘇譽看到這小丫頭,不由得站起,這是嫡母趙氏邊唯一的小丫頭,這時間派來,定是有什麼要事。
“夫人讓您過去一趟,”春草揪了揪自己的羊角辮,“您別慌,夫人沒事。”
在這個家里,“夫人”指的就是蘇譽的嫡母趙氏,因原本他爹是有爵位的,正室夫人自然也有品級分封,而大伯母只能被喚作太太,不能夫人。
蘇譽聞言,三兩下吃完了剩下的面,跟著春草往后院去。
金的小貓抬眼看了看快步離開的蘇譽,眼中有些不滿,這愚蠢的刁奴竟然也不請示一下就擅自跑了,瞪了片刻,便又氣呼呼地埋頭吃了起來。唔,雖然人有點蠢,但做的東西確實好吃,便暫且放他一馬吧。
吃完了海鮮面,本能的想爪子,但看看在土地上踩得滿是灰塵的爪子,抬了一半又放回去,撓了撓地面。離開了皇宮的生活真是糟糕,連個爪子都不能。正生氣間,墻頭上突然出現一只尺長的花貍貓,沖著他喵了一嗓子。
蘇譽跟著小丫頭抹黑在宅子里穿梭,為了省錢,家里晚上都不點燈,遠遠看見嫡母的房間還亮著燈,兩人不由得都加快了腳步。
“母親,這麼晚找我來可有什麼事?”蘇譽走到床前,便見一個四十歲上下的婦人正倚在炕桌上,手里做著針線。
趙氏原本還算,只是這一場病來得兇險,病來如山倒,病去如,熬了幾個月,人憔悴了很多,臉頰都有些凹陷。見蘇譽過來,笑著招手讓他過去,將手中的最后幾針完,拽斷線尾,“過來試試”。
蘇譽拿起來細看,竟然是男子穿的棉袍,布料是上好的細葛布,棉料并不厚,這時節穿著剛剛好,“給我的?”眼中不由得出幾分驚喜,這可是純手工做的,一針一線都沾滿了指尖的溫度,這樣的禮在千年后的社會是很難得到的。
“原本秋天就做上了,想著給你過年穿的,怎奈你父親突然去了,耽擱了這麼久,”趙氏將蘇譽的手拉過來,憐惜地了他這些日子干活磨出的繭子,“天暖和了,我把棉絮去了一層,快穿上試試。”
蘇譽活了兩世,頭一次有人給他做服,說不是假的。上輩子父母離異,母親因為看不上父親就嫁了旁人,連帶著也不喜歡他,一年能見一次面就不錯了,哪還有心思關心他的冷暖。
服穿著剛好合,針腳細膩,布料上乘,襯著蘇譽白皙俊秀的臉,頓時將蘇家賣魚郎變了蘇家貴公子。
月黑風高殺人夜,青磚灰瓦間,幾道詭異的影迅速穿梭而過,停在西城一戶人家的房頂。金的小貓蹲坐在屋脊上,靜靜地看著從四面八方匯集過來的野貓們。
“老大,咱干嘛去?”花貓問面前形匆匆的大黑貓。
“閉!”黑貓給了它一爪子,快速躥到房頂上,來到那高高在上的小貓面前,嗅他的尾尖表示臣服。
金的小貓甩了甩尾,“老黑,近來可好?”
“托您的洪福。”大黑貓垂首,一干小弟們不明所以,但也跟著老大垂首。
“前日還差點被東城的旺財咬死……”另一邊同樣帶著一群小弟的花貍貓涼涼地開口。
“用得著你管!”大黑貓頓時不樂意了,呲牙發出了威脅的“嘶嘶”聲,花貍貓也不甘示弱,豎起后頸的就要打架。
“夠了!”小貓頭疼地甩了甩尾,跟這些靈智未開的山野村貓廝混,真是不能襯托他的英明神武,但這又有什麼辦法,作為一只貓目前能使喚的,也就這些“雜牌軍”了。
讓花貍貓再次確認了于老四的院子,心不好的貓陛下決定教訓一下這個膽敢踢他的凡人。
蘇譽趕早買魚是因為家里沒有足夠的海水存放海魚,放一夜就可能死得七七八八。于老四作為經驗老道的魚匠,不會像蘇譽那樣大清早起來去趕早市,而是會在黃昏的時候買白天捕的魚,在家里有幾口大水缸專門存放這些魚。
陶做的水缸很是厚實,足有三尺高的水缸雖然對貓來說不算高,但里面的海水卻足夠深,一群野貓圍著魚缸轉了幾圈,不得其門而。有急的已經跳到水缸上,拿爪子拍打冒出頭的魚。
大黑貓低低地嗚了一聲,眾貓頓時安靜下來,一致轉頭看向聲稱要帶它們吃盛宴的金小貓。但見那小小的一只蹲坐在一個板凳上,琥珀的眼睛冷靜地看著它們瞎折騰,等他們折騰夠了,這才怡怡然地起,走到一口水缸旁邊,豎起尾,有節奏地輕輕搖晃。
金黃的尾尖有一撮白的絨,在搖晃中帶了一層暈,然后,那尾如同鋼鞭一般甩向水缸,足有兩指厚的水缸頓時開了個拳頭大的豁口,腥咸的海水頓時洶涌而出。
貓聞見腥味是什麼反應自不必說,相信于老四第二天的表一定會很彩。
蘇譽從嫡母院子里出來,忍不住嘆了口氣。家里的形勢太復雜,他是庶子,要順利的繼承爵位有些困難,而大伯的份也不比他強多,只是大伯母的娘家與國舅爺有些親戚關系,比他這個一窮二白的多了些門路。嫡母趙氏也不是吃素的,礙于近來太差沒有力氣跟他們爭,一旦好轉,這個家又有的鬧騰了。
說實在的,作為一個現代人,他并不在乎什麼爵位,只要有錢就能過上舒服日子,當個爵爺沒有收照樣過得苦哈哈。不想參與什麼宅斗,蘇譽只想好好賣他的海鮮,目前的理想就是攢夠本錢去租個鋪面,好開個小酒樓。
回到自己院子里,找了一圈沒有找到小貓,這才想起來自己把人家忘到廚房了,趕折回去找。盛海鮮面的碟子還在地上放著,幾只蛤蜊殼孤零零地扔在旁邊,翻遍了廚房也沒有找到那個小球,蘇譽不由得有些失落。
那只小貓是他見過的最有靈的貓,蘇譽覺得自己能跟他為好朋友,一起過日子呢,誰知人家連個招呼也不打就走了……
躺在冰冷的床上,蘇譽突然覺得有些傷,在這個異時空里生存,始終覺得沒有歸屬,因為覺得或許有一天會突然穿回去,不敢跟周圍的人有太多流,怕留下什麼牽絆,而那只小貓,頭一次讓他生出些認真生活的念頭,卻又一聲不響的消失了。
……
黑暗的小巷里,路燈昏暗,蘇譽剛喂完野貓,忽然聽到一陣吵鬧聲,似乎是幾個小流氓在打架。不想沾染是非,蘇譽打算快步離開,忽然一個啤酒瓶飛過來,腦袋一疼。
“我娘馬上要當將軍夫人了,這驢要賣了換馬車……”
“還給我,還給我……”
不知道誰在爭執,一陣天旋地轉,“咚”的一聲磕在了堅的臺階上,蘇譽睜開眼,發現自己一個古香古的房間里,出了一張臉和名字,其他的都變得不一樣了。
……
蘇譽覺得不上氣,掙扎著使勁睜開了眼,目是昏暗的臥房,老舊的木床頂,口很悶,低頭一看,就見一個黃的小團正窩在他的口,睡得暖呼呼。黃的在清晨的微下泛著一層迷人的金。
“小壞蛋。”蘇譽手,了那暖暖的球,這家伙睡在他口上,難怪會鬼床。
小貓似乎很警覺,被他一立時就醒了,不滿地瞪著他,起在他口踩了踩,找到一個舒服的位置,重新趴了下來,兩只眼睛直直地看著蘇譽,似乎在警告他不許,影響到貓大人睡覺就會死得很難看。
蘇譽忍不住勾,雙手墊在腦后看它:“你回來,這是同意跟我過了?那我給你取個名字吧。”
小貓鄙視地看了他一眼,若不是迫不得已,誰稀罕與你這蠢奴住在一起。
“就你‘醬兒’吧。”蘇譽笑著說道,這麼喜歡吃醬的貓,一定要紀念一下。
“哼,想知道朕名字就直說,”小貓站起,斜著眼看他,隨即蹲坐下來,仿佛施舍一般地用一只墊按住蘇譽的下,“記住,吾名安弘澈!”
然而,這威武霸氣的宣告,在蘇譽耳朵里就是一串抑揚頓挫的“喵喵喵”,于是拍了拍貓頭:“既然你這麼喜歡,那就這麼愉快地決定了!醬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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