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寒地凍的，供了半晌，貓大爺們都了，于是眾人決定先去吃飯，吃完飯再接著理鮫人的事。

因為沒料到皇叔們和昭王都來吃飯，蘇譽做的菜有些不夠，便索端出火鍋來。

下小雪的天氣，再沒有什麼比一家人圍著火爐吃火鍋更舒服的事了。

飛石按照蘇譽的要求，造了鴛鴦鍋。一半倒海鮮高湯，一半倒紅油辣椒，在炭火上咕嘟嘟煮沸，香味立時在屋中散開。

鮮蝦、魚片，還有蘇譽自制的魚丸、蝦丸、蟹棒，在高湯中滾一滾，夾出來，即便不沾調料也十分味。蘇譽臨時調了幾種蘸料，芝麻醬、海鮮醬、香油醬、蒜蓉醬，單吃或是混著吃都很好吃。

昭王殿下每種蘸醬都要了一碗，挨個嘗一遍，覺得哪個都好吃，便吃一口換一種。

“唔，下次祭天的時候，記得帶上蘸料。”凌王往里扔了個魚丸，燙得不停吸氣，上次祭天的時候吃魚丸火鍋，因為安國塔沒有什麼蘸料，就涮一涮直接吃，還覺得很味，如今有了蘸料，這味就更上一層樓。

“祭天帶著這個不太好吧。”蘇譽了角，上次離王夾帶一包茶葉就很不容易了，他要怎麼端著一堆火鍋料上祭壇？

“怎麼不好？”肅王給蹲在手邊的皇長子喂了一小口魚，“先祖看見蘸料也會高興的。”

“咪嗚！”咽下魚，小貓跟著附和一句。

“你知道我們在說什麼，就跟著瞎起哄。”凌王點了點小貓的腦袋。

“咪？”皇長子殿下歪了歪頭，張口把凌王筷子上的魚丸咬掉一塊。

鬧騰騰的吃過午飯，一堆貓就窩在北極宮的墊上不彈，蘇譽看了看外面越下越大的雪，“那鮫人怎麼辦？”

雖然深海也冷，但總不會下雪，碧霄宮的池子里是淡水，這天氣會結冰，保不齊會把那弱的姑娘變凍魚，若是凍壞了，這以為的線索可就斷了。

黑白相間的大貓趴在墊上，瞇著眼睛似睡非睡，黑白條的大尾在后一下一下慢慢地搖晃，兩個小貓對著那大尾撲來撲去，黑黃相間的大貓則靠在兄長的上打著哈欠，完全不能理解蘇譽的擔心。

皇帝陛下嫌棄地看了一眼墊上的一堆懶貓，“把鮫人送到安國塔去。”那鮫人心思太多，單供怕是問不全，最好還是給國師置。

蘇譽剛想點頭，慨一下還是自家皇帝陛下靠譜，轉眼就被皇上抱起來扔到床上，然后整個人撲上來住，“皇上？不是要去安國塔嗎？”

皇帝陛下抱住暖暖的蠢奴蹭了蹭，趴在他口打了個哈欠，“睡醒了再去。”

蘇譽：“……”

等一群貓大爺睡飽，慢慢騰騰帶著鮫人去了安國塔，得知國師還在六層“參研星象”。

“我就說二十一肯定還沒睡醒，著什麼急。”凌王打了個哈欠自顧自地趴到了榻上。

肅王皺了皺眉，掏出懷里的小胖貓和馬甲小貓，“弘浥，你帶著大上去，把皇叔下來。”

“為素麼是我去？”昭王殿下瞪大了眼睛，皇叔起床鐵定是要挨揍的。

“你去就快去。”皇帝陛下彈了彈弟弟的腦袋。

攝于兄長和皇叔們的威脅，小胖貓只得不不愿地背著馬甲小貓爬上樓。

安國塔六層，鋪著厚厚的雪絨毯，只是對于昭王殿下的短來說，走起來頗為吃力。

“咪！”被叔叔背著搖搖晃晃地爬上寬闊的大床，皇長子殿下頗為新鮮地在的大床上踱步，每走一步，小小的爪子就會陷進去一個小凹坑。

小胖貓蹲在床邊，拿后爪蹬了蹬耳朵，躊躇的看了看大床中央那睡的人，見那黑黃相間的球不怕死地抓著薄被往上爬，抬了抬爪子，終究沒有上前阻止，而是默默地捂住了雙眼。但愿皇叔看在這家伙這麼小的份上，不會一爪子拍飛。

皇長子殿下爬到國師的口，跌跌撞撞地往前走。國師上那平和的氣息，是崽十分喜的，他便憑著本能湊過去，在那玉雕一般的俊臉上嗅了嗅，出舌頭，對著那英的鼻尖了一口。

長長的睫微微，清冷的目緩緩睜開，目的是一雙琥珀的大眼睛，懵懵懂懂地與他對。

眾人在二層喝了一茶，國師終于抱著兩只小貓走下樓來，穿馬甲的小貓一臉興，在那雪襟上不停地蹭腦袋，小胖貓則蔫頭蔫腦地被國師拎在手里，顯然是被修理過了。

“呦，弘浥這是又闖什麼禍了？”凌王殿下騰地一下坐起，假惺惺地上前把小胖貓接過來。

國師冷眼看著他。

凌王干笑兩聲，抱著小胖貓站起來，把榻讓給國師。

國師也不客氣，輕揮廣袖倚在了榻上，掛在襟上的小貓便順勢爬到他肩頭窩著，“有什麼事？”

“景王送來了個鮫人。”皇帝陛下指了指在柱子邊的鮫人。

鮫人離水，魚尾就化作了雙，鮫綃制的沾水不，此時看著就是一個尋常的貌子。

鮫人姑娘方才聽他們說這是國師，不由得抬頭看去，這一看不由得愣住了，眉目如畫，氣質高華，滿頭長發如雪，仿若誤凡塵的謫仙。更重要的是，這人周皆是祥和的瑞氣息，讓人不住放松心神，生出頂禮拜的沖。

這般想著，鮫人也就這般做了，緩步走上前盈盈拜倒，激之溢于言表，“海中拜見國師。”沒想到竟能在這里見到一只上古瑞！傳聞瑞心地善良，匡扶弱小，只要得到他的賞識，說不得就能得到他的救助，幫自己離這群兇的爪牙。

清冷的目在鮫人的上掃過，國師慢慢抬手，將頸窩里的小球拿下來，放到榻上順了順，緩緩開口，聲音如昆山玉碎，悅耳至極，“怎麼把活魚帶到塔上？天氣不好放，曬干再送來。”

鮫人猛地抬頭，不可置信地著那俊不似凡人的瑞大人。

蘇譽看了看臉難看的鮫人姑娘，輕咳一聲道：“皇叔，這鮫人知道先帝的下落……”

“是麼？”國師這才正眼看了看那瑟瑟發抖的鮫人，傾，單手支著下頜，“抬起頭來。”

鮫人抬頭，看向國師那清冷的目。那雙眼睛實在是太好看，澄澈如同雪山上的清溪，見之忘俗，只一眼，便讓人不自覺地沉淪，自卑與自己的心的污濁，仰這毫無雜質的高貴。

“什麼名字？”國師的聲音又變得忽遠忽近，飄渺而難以捕捉。

“海珠。”鮫人似是癡迷地仰頭著國師，雙目卻有些失神。

“怎麼來的？”國師按住試圖跳下榻的球，將他翻個，出修長的手指撓著那小小的下。

“我的家族負責與陸上的人易鮫綃和珍珠，每年都會來到岸上，這次在近海遇到了群的海怪，與家人走散，被一個大魚網給捉了上岸……”鮫人十分順地把自己的底細和盤托出。

蘇譽驚奇地看著這一幕，捅了捅邊的皇帝陛下，悄聲道：“國師果然魅力非凡，看把人迷的，什麼都說。”

皇帝陛下瞥了他一眼，“蠢死了。”

“啊？”蘇譽到了貓大爺嫌棄的目，“怎麼了？”

“這是迷心。”凌王好心地解釋了一句。

蘇譽瞪大了眼睛，以前見國師什麼都知道的樣子還以為是他聰慧過人，沒料想是真的有神力加持！還想再問十七叔幾句，卻被皇帝陛下一把拽過去。

“哼！”這蠢奴，有疑問竟然不先來問朕，皇帝陛下有些不高興，懲罰地咬了一口蘇譽的脖子。

“喂！”蘇譽頓時紅了臉，四下看了看，見皇叔們都在專注地聽鮫人講述，這才松口氣。

皇帝陛下不依不饒，從后面攬著他，在他耳邊小聲解釋國師的神力。

國師的雙眼和聲音都含有神力，可以安人心，也可以控制心神，以前蘇譽猜測國師會讀心，其實也不算錯。

鮫人被國師控制，將自己的出來歷說得一清二楚。

鮫綃珍貴，人們雖然知道這是深海鮫人所織，卻不知怎麼販賣到岸上的，如今卻是明白了。這個海珠的鮫人，同的家族，是鮫人中負責與外界通的，每年都會帶著鮫綃和珍珠之類的東西，喬裝商人來到東海一帶出售，換取一些岸上的品。

今年上岸的時候，好巧不巧遇到了正在淺海力捕魚的景王。海怪作祟使得鮫人走散，海珠的父親還被鯖魚咬傷，怕引來更多的嗜怪魚，鮫人們匆匆離去，而倒霉的海珠則一頭撞進了景王的漁網里。

景王圍著鮫人看了半晌，不管怎麼哄騙賠笑，都不為所，最后大手一揮，決定把獻給皇上，正好省了今年的貢品。

“海島在族群附近，那里，很危險。”鮫人說起先帝所在的地方，不由得抖了抖。

“可有前去的辦法？”國師端起茶水抿了一口。

“可以游過去。”鮫人誠實地說，雖然從海岸到海島非常遠，而且一路上有許多暗礁、險灘，海底還有海怪，但只有在淺水慢慢游過去也就沒事了。

“廢話。”國師把杯盞放到桌上，收回目。

鮫人忽然回過神來，愣怔片刻，這才意識到自己方才說了什麼，不由得面大變。方才竟然因為眼前的人太過好看，把族中的都說了出來！不能接這個事實的鮫人姑娘，兩眼一翻昏了過去。

蘇譽心有余悸地看著地上的鮫人，忽而想到自己沒有簽契的時候，國師似乎也這樣看過他，當時他除了覺得國師的眼睛真好看之外也只是一愣神的功夫。

“心思純凈的人反倒不易迷心。”肅王面認真道。

蘇譽眨了眨眼，這是在夸他心地純潔嗎？

“心思純凈就是缺心眼，”凌王殿下笑嘻嘻地說，“二十一也是這麼說我的。”

蘇譽看著凌王那一副“咱倆是同類”的樣子，了角，他一點也不想跟十七叔變同類，真的。

國師坐起來，把榻上的球扔給蹲在小幾上吃魚的小胖貓，“這鮫人就留在這里，四層第七間有水池。”

“就是，放碧霄宮容易凍壞，”凌王了跟魚嚼了嚼，發現國師在看著他，這才意識到，弟弟是讓他把鮫人扛到四層去。“二十一，有你這麼使喚兄長的嗎？”

國師一言不發地看著他。

片刻之后，凌王殿下認命地把昏迷的鮫人扛起來，噔噔噔爬上樓去。

“你打算怎麼做？”國師抬眼看向安弘澈。

“那地方很遠，普通的船只怕是到不了，”皇帝陛下蹙眉，“要景王回來商議。”

國師微微頷首，想起那幾個竟然還活著的兄長，眼中閃過一道寒，“冬日不宜出海，開春再去。”

遠方，孤島之上。

“阿嚏！”先帝，不，現在應該太上皇，突然打了個噴嚏，“怎麼突然覺得冷了？”

“冷你就睡下面！”被在下面的金大貓嚷嚷道。

“哼，定然是誰在惦記朕，”太上皇哼了一聲，拍了不老實的弟弟一爪子，“老九，再去添把柴火。”

回到北極宮，皇帝陛下立即下旨，召景王京，而后展開一副海圖，凝神不語。

“皇上，先帝還活著的事，要不要告訴太后？”天晚了，蘇譽正要把皇長子送去慈安宮。

“先別說。”安弘澈搖了搖頭，事還沒定下來，何況鮫人看到金貓是一年前的事，這中間不一定會發生什麼，母后好不容易接了父皇過世的消息，若是讓空歡喜一場，還不如不給希。

過年，親王們本來就要回京團聚，如今景王接到詔書，便要提前回京。

“拜瑞雪所賜，海怪漸，只待一場大雪，臣即可京……”景王的回信來得很快，言明只要下大雪，他就能進京了。

“這是為何？”蘇譽不明所以，海怪跟下雪有什麼關系？

“雪乃祥瑞，大安的雪有國師加持，帶有白澤的神力，可以震懾海怪，讓他們安生一段時間。”皇帝陛下抬頭看了看淺灰的天，大雪將近，那個家伙就要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小劇場：

鮫人甲：上古的神啊，請接我們跪拜！

鮫人乙：上古的瑞啊，請賜予我們祝福！

鮫人丙：世間僅存的神明啊，請給予我們指引！

國師：別弄了本座的地毯，曬干再來

遂聽從瑞的指引，鮫人族，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