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禧哥, 禧哥!”牧楊在后面追趕, “單禮哥!”
結果還是沒追上, 于是眼睜睜的看著自家馬車越來越快, 自道路盡頭一拐, 整個消失了。
牧楊一頭霧水,不著頭腦的站了一會兒。
聞硯桐走過去, 揣著手, 著道路盡頭的方向,沒說話。
牧楊站了會兒, 瞥眼看了一下,“肯定是怪你。”
聞硯桐一驚, “怎麼又怪我了?我也沒干什麼呀!”
牧楊道,“先前在馬車上禧哥的心還是不錯的, 你上了馬車之后他就有點不開心了。”
聞硯桐十分無奈, “那你說我該怎麼辦?你又要喊我出來玩,又不讓我進馬車, 干脆下次找個麻繩給我拴在車頂上?”
他想了想道, “可能是你穿裳他不大喜歡吧。”
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裳, “我瞧著這裳好看的呀。”
“那就可能是你穿得鞋子……”牧楊遲疑。
“哪跟哪啊?這之間有聯系嗎?”聞硯桐聳聳肩,“或許是因為小侯爺討厭我這個人吧。”
誰知道牧楊一口否決, “那不可能。”
聞硯桐疑的看他一眼,就聽他語氣隨意,一邊轉一邊道,“禧哥若是討厭你這個人, 本不會讓你上馬車的,就算那是牧家的馬車。”
聞硯桐愣了一下,還在思量的時候,就見傅子獻迎面走來,溫笑道,“不若坐傅家的馬車吧,雖然比不得牧的,但總歸比車行的那些好。”
“比的了比的了,怎麼比不得啊!”牧楊笑著湊過去,“趕的,咱們追上禧哥,他肯定去半夏街找仟遠哥了。”
聞硯桐和牧楊就這樣坐上了傅子獻的馬車。
冬季的天黑的早,不過才五六點,黑夜就籠了大片天空,街上亮起了各種各樣的燈籠,檐下的燈盞連長長的道路,一眼去便是眼花繚,如繁星。真正現出了朝歌的錦繡繁華。
聞硯桐著車簾往外看,就見大街小巷上站滿了人,路邊都是小販攤,賣什麼的都有。當然賣的最多還是花燈和天燈,畢竟在上元節這日放天燈打燈籠是自古以來的傳統。
人們在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里,有六十五天用來祈禱。祈福家和萬事興,祈福親人平安康樂,不管是除舊迎新的春節,還是闔家團圓的上元,都承載了眾生的好祈愿。
聞硯桐長吸一口氣,頓時覺得全心都無比舒暢,在這般的熱鬧當中,什麼煩心事都會暫時被置放在一邊。
半夏街作為上元節燈盞的主要場地,盛大到引起了全朝歌的人,造就了萬人空巷的熱鬧場面。
府為了維持街上秩序,還特地排除了大批侍衛守在各個街頭口之,看了馬車都會給攔下來,達貴人無一例外。
聞硯桐下了馬車,往前一眺就看見前方街上人頭攢,人多得令人頭皮發麻,看著就覺很擁。
約能看見道路兩邊的大型燈籠,被編做了各種形狀。其中有一座金元寶模樣的大燈籠十分惹眼,元寶上不知道撒了什麼,大遠看來竟閃著金。
聞硯桐驚嘆了一聲,“好想去看看啊。”
牧楊站在旁邊聽見了,目順過去看了看,似乎也想去,但是他卻拉了聞硯桐一把,“別跑,這里人那麼多,若是走散了就只能明日見了。”
聞硯桐點點頭,“咱們去何找小侯爺?”
聞硯桐和傅子獻都不怎麼高,在人群中只有墊腳才能看的遠一些,但是牧楊不矮。他一手拽著聞硯桐的胳膊,一手抓著傅子獻的手腕,憑借著自己的高優勢左右看了看。
他用下指了指斜前方,“朔月酒樓,就在那。”
聞硯桐跳起來看了看,“呀,咱們要過到路的對面。”
這里人流集,若是要橫穿過去,只怕要費很大的工夫。牧楊卻不甚在意,歪頭示意旁的侍衛,“開條路去。”
旁守著的幾個侍衛立馬上前,用未出鞘的劍做擋,生生阻隔了人流來往,在三人面前開出一條道路。
聞硯桐忍不住驚嘆,銀子有什麼用?到底還是權力厲害。
牧楊就在侍衛的維護下,拉著聞硯桐和傅子獻直直的去往道路對面。不管街上如何熱鬧,朔月樓前始終是規規矩矩的,門口守著的下人似認識牧楊,見到他之后立即迎上來道,“小侯爺和五殿下已在樓上等候。”
牧楊微微點頭,帶著人直接上了朔月的二樓,門路的進了一個雅間。
雅間里的暖氣燒得很足,剛進門就覺到了撲面而來的熱意,融化了三人一的寒氣。進房之后牧楊隨意的招呼道,“你們坐。”
然后自己解了大氅,隨手扔在一旁的塌上,推開那扇小門而出。小門外就是天欄桿,池京禧和程昕就站在欄桿,看著下方來來往往的人群。
“禧哥,我家馬車坐得怎麼樣啊?”牧楊一來就開嗓門問。
池京禧撇他一眼,沒有說話。
“你說你要走,也提前跟我說一聲啊,最起碼也要把我帶上,總歸不是我惹你不高興吧?”牧楊到他邊,“我已經替你教訓過聞硯桐了,他保證下次不敢再犯。”
池京禧納悶,“你教訓什麼了?”
牧楊也就這麼一說,拍了拍池京禧的肩,含糊道,“你懂的。”
池京禧現在想擼袖子就地把牧楊揍一頓。心里也奇怪的很,原本雖然也有點傻,但好賴也沒傻到這種程度啊?
程昕笑道,“人都帶來了?”
牧楊道,“當然了,記得我們的賭吧?”
程昕道,“自然不會忘,如何?什麼時候去?”
池京禧道,“現在人多,待過了這個時辰再去吧。”
牧楊雖然也迫不及待的想去,但是也知道這會兒酉時過半,正是人多的時候,所以為了避免被,還是等會兒好。
冷風一吹,他了鼻頭,“進去吧,在這站著干什麼,怪冷的。”
牧楊開了小門,把池京禧和程昕都喊進了屋子里。池京禧踏過門檻的時候,正好看見聞硯桐和傅子獻頭接耳,不知道在聊什麼,兩人都笑得極其開心。
只聽聞硯桐說,“我肯定相信你的箭啦。”
傅子獻笑容剛展開,就看見三人已經進來,忙在下面了聞硯桐的胳膊肘提醒。聞硯桐也覺到吹進來的冷風,立馬閉上了,站起。
轉頭看向程昕時,聞硯桐和傅子獻同時小小行了一禮,“五殿下。”
程昕笑著揚手,“行了,說了多遍,私底下不用拘于禮節。”
聞硯桐微微點頭為應,還是沒敢抬頭看池京禧。現在好像又回到了到那個小心翼翼的時候,總不敢多說一句,多做一個作,生怕引起了不必要的注意和麻煩。
幾人團坐在桌子旁,牧楊剛一落座,就迫不及待的拉扯傅子獻,作之間黏黏膩膩,“傅小弟,最近可有練箭啊?”
傅子獻有些不大適應,掙了一下手臂,“每日都有練習。”
“那就,今日就靠你贏下那把弓了。”牧楊笑嘻嘻道,“一定要從禧哥手里搶下來。”
程昕道,“你這不是無端給人施加力嗎?”
牧楊道,“我這是相信他。”
聞硯桐連連嘆息,你可別說了吧憨憨,沒瞧見你禧哥的臉黑啥樣了嗎?
果不其然,池京禧問道,“武學測驗上我三箭靶心,傅子獻只有兩箭,你何來的信心他能拿走那把弓?”
他這話說的很有分寸,即表示了傅子獻的箭不如他,也沒有盲目自信覺得自己能夠拿下那把弓。
牧楊道,“先前不是說了嗎?這事不是靠本事的,運氣還要占一半呢!”
池京禧眉尾輕,“你覺得我和傅子獻誰的箭好?”
牧楊立馬接道,“自然是傅小弟的!”
“沒問你。”池京禧撇他一眼道。
程昕也接著答,“我嗎?我自然覺得是單禮的好些。”
誰知池京禧道,“也不是你。”
程昕沒忍住勾起角笑了,暗暗搖頭。
桌上安靜了一瞬,傅子獻吭吭哧哧道,“當然是小侯爺的箭好些……”
池京禧淡淡的看他一眼,“閉。”
傅子獻似乎嚇到了,了脖子,臉憋得通紅。
桌上的人答了一圈,都不是池京禧要問的,只剩下聞硯桐。房中立即沉寂下來,池京禧目平和的看著,也沒什麼緒夾雜在其中,卻讓人到迫。忐忑的咽了口唾沫,回道,“或許、或許是傅子獻吧……”
“你覺得是傅子獻?”池京禧的聲音有些冷了。
聞硯桐道,“也可能是小侯爺。”
不知道是因為聞硯桐猶豫的語氣,還是因為這個“也可能”,總之小侯爺好像是被惹生氣了。
他眼眸一垂,沒再說話,房中的氣氛瞬間冷了下來。就連牧楊也不敢再隨意嘻嘻哈哈了,頻頻朝聞硯桐使眼。
聞硯桐的心也是七上八下的,明顯覺到池京禧因為的話生氣了,或許剛才回答的時候,就應該直接回答池京禧比傅子獻的要好,好了十萬八千里之類的話。
加之牧楊眼使的眼皮子都快了,聞硯桐終于按捺不住,決定要開口哄一哄池京禧,于是在一片安靜中開口,低低喊道,“小侯爺。”
好在池京禧給了反應,輕抬眼眸,臭著臉問,“做什麼?”
聞硯桐聽這語氣,又有些害怕了,本來是要哄他的話,一開口就了,“我肚子疼,想去茅廁。”
池京禧氣死了,把茶盞重重往桌子上一放,“這種時候還要特地跟我說一聲?!”
聞硯桐嚇一激靈,忙著頭站起來,穿上鞋子一溜煙的跑出了雅間。
出來之后才長長松了一口氣,暗道里面的氣氛實在是嚇人。打算在外面溜達一圈,等池京禧氣消些了再回去。
但是朔月樓也是第二次來,也不曉得里面的結構如何,便在曲曲折折的走道中轉。平日里這些走道都是有人候著的,不過今日是上元節,大半下人都給了假,加之今日的生意好,剩下的人都被調去伺候各個雅間的人。
是以聞硯桐轉了幾圈,也沒人來攔著。
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轉到什麼地方,就忽而聽見有人在說話。本來第一個反應就是轉離開的,也不想聽什麼給自己惹麻煩,但是誰知道聽見了小侯爺這樣的字眼,立即把腳步給停住了。
“聽說他今日也要去玲瓏樓爭那柄雪玉荷花弓?”有人道。
“沒錯,消息確鑿,據說是牧楊想要,好些日子之前就放話了。”另一人說道。
“吳玉田,你不是也在頌海書院嗎?那牧楊的箭如何?”
聞硯桐驚了一下,沒想到還真是冤家路窄,在這也能上吳玉田。
接著吳玉田那欠揍的聲音就響起,“牧楊的箭倒是一般,不過池京禧的箭十分了得,當日平測驗一人三箭,他就拿了三箭靶心,是書院唯一一個。”
“那雪玉弓他豈不是志在必得?”
吳玉田道,“這倒未必,俗話說人有失手馬有失蹄,池京禧也不一定沒回都能中靶心,姜盡管放心去。”
聞硯桐暗暗呸了一聲。
聽到這就不打算再聽了,不過是幾個人在背后酸池京禧的箭罷了。
可正當準備離去的時候,后突然傳來一聲喊,“公子在這作何?”
這一聲不僅把聞硯桐嚇一跳,還把那幾個說話的人都嚇著了。聞硯桐咯噔一聲,暗道遭了,這個下人出現的也太是時候了吧!
抬步正要走,那吳玉田跟個猴子似的猛地躥來,一把揪住了聞硯桐的裳,“哪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