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要進宮的關系,他今日穿得有些正式。上是墨織金雪領棉袍,頭戴紅玉銀冠,長發高束,眉眼含笑。
路上有許多員起對三人見禮,全都有程延川人擋下,待他們走到首位時,傅盛率先從座上起。而后就是牧楊傅子獻再跟著起來。
傅盛原地站著,笑道,“見過太子,五殿下,小侯爺,沒曾想能在此遇見三位。”
程延川笑道,“丞相不必多禮,只是這戲班子的名聲傳得太廣,所以我才對著弟弟們來看看。”
傅子獻也跟著上前行禮,聞硯桐連忙隨著他的腳步,兩人隔著幾人對太子等人行禮,倒是牧楊落了半拍,規矩條條框框,很是繁瑣。
程延川并將禮節免了,然后幾人才逐落座。
聞硯桐剛坐上,就見池京禧還在那頭站著,目從自己的位置逐掃過來,將幾人都看了個遍,最后才落在聞硯桐的上。
兩人對視的時候,聞硯桐對他揚起個笑,出了白白的牙齒。池京禧倒是面平常,停頓了些許之后,才緩緩落座。
首排還有兩個空位,但是卻沒人敢坐了。
約莫又等了盞茶的工夫,聲鑼鼓敲響,戲幕就此開場。
頭頂的燈被挑暗了幾盞,樓的線暗下來,而后就是鑼鼓三弦聲響,議論聲漸漸安靜下來。
頭場唱的是經典的《竇娥冤》,因為坐在首排的緣故,那些唱腔咬字都聽得十分清晰。聞硯桐以前也是學過些戲的,很小的時候跟著二叔賣藝求生,那時候還抱不住奚琴,就學了幾句戲腔,在旁邊給二叔的曲子配樂。
長大后雖不學了,但直也聽戲,所以并不會覺得乏味。
戲演到般時,又有人風風火火的進來了,看見聞硯桐邊上有個空位,當下坐下來,湊過來問道,“小孩,這吸唱的是哪出啊?”
聞硯桐側頭答道,“竇娥冤。”
這才防線,方才進來的人竟是牧淵!下意識轉頭看向傅盛,暗道怎麼還有這麼巧的事?冤家路窄?
牧淵倒沒注意,嘆口氣道,“怎麼頭場是這個。”
語氣里是滿滿的失。
聞硯桐不敢說話了,著脖子坐好。
牧淵坐著聽了會兒,覺得索然無味,便開始東張西,然后看見了傅子獻。
他側著子長了脖子,“你不是傅家的小孩兒嗎?”
傅子獻連忙點頭,“見過牧將軍。”
“你來這不怕你爹知道嗎?你們傅家人總是端著圣賢書,還能容忍你跑來看戲?”牧淵道。
聞硯桐往后了,暗道你倒是抬頭看看啊!
牧淵剛說完就抬頭看了,就看見傅盛面帶笑意的看著他。牧淵神僵,脖子又了回來,呆坐了片刻也不知道在想什麼,而后才站起來對傅盛道,“喲,沒想到傅丞相也有喜歡看戲的時候,真真是我大吃驚。”
傅盛也起,“牧將軍說笑了,哪會有人整日都端著圣賢書呢?偶爾娛樂也未嘗不可。”
牧淵暗地里撇,正要說話,牧楊也站起來喊道,“爹。”
牧淵見到他后眼睛瞪,“呀,你個小兔崽子,還不過來。”
牧楊頭,說道,“你那里都沒有空位置了,我去了坐哪啊?”
牧淵低眼看了下聞硯桐。聞硯桐兩蹬,當下站了起來,“來來來,牧坐這。”
“不必。”牧淵把按著的肩頭,直接給按坐下了,“讓他坐那吧。”
聞硯桐被按實了,不敢。
隨后牧淵又看見了程延川等人,遠遠的行了禮而后才坐下。
牧淵坐下來后,沒看會兒,就開始打瞌睡,頭靠著座椅睡得極其香。聞硯桐佩服的五投地,這臺上的聲音那麼吵,他竟然還能睡著?
等第場戲唱完之后,聞硯桐坐不住了,起往外走。倒不必跟任何人行禮,所以走得很輕松。
聞硯桐之前想過了,若想讓程延川躲過這劫,最好的辦法就是提高程延川自己的警覺,想把兩個關鍵的消息傳遞給池京禧。
池京禧伙人沒有智商低城府淺的,讓他們提高警惕之后,剩下的事他們自己會安排。
聞硯桐沿著奇鷹街直走,找到了家筆墨店。
店老板見著,便知曉出富裕,熱的迎接。聞硯桐假意挑選,指了紫玉桿的筆,讓老板拿出來給試試。
店老板當場給筆開封,取了硯臺,親自磨墨。
聞硯桐用筆試了試,在紙上寫了幾個詞語,“來來來,你用這筆寫幾個我看看。”
把紙放在老板面前,“就比著我這幾個字寫,若是寫的比我好看,我就買下這筆。”
那店老板沒多想,樂呵呵的提筆,分別寫下:臥龍、水井、歌劇、荼毒,唱戲、落子、屠殺、洗手。
最后在低下落句:去前留后。
聞硯桐想不出來高深的謎語,這些個詞去掉前面那個字,組合起來就是:龍井劇毒,戲子殺手。
龍井就是到時候會出現在百花宴上的茶水,這句話只要傳遞給池京禧,他應該會想明白。
聞硯桐滿意的把店老板些的紙折起來,而后二話不說買下了那支筆,但是出門之后,就把那支筆轉手扔在了不起眼的地方。
把紙收好之后,就又去街邊賣了些小吃,回去的時候就見池京禧站在佳人樓的外面,遠遠看著臺上的演出。
聞硯桐連忙快步走上前,到池京禧邊,繞他跟前道,“小侯爺怎麼出來了?”
池京禧的注意力下子被拉下來,看了看道,“去何了?”
聞硯桐捧著手里的小吃,“肚子了,就去買了點東西。”
了個剝好的板栗往前遞了遞,“吃嗎?”
池京禧垂眸,停頓了片刻,似乎在思量吃還是不吃。聞硯桐以為他不吃,便要把手收回,卻沒想池京禧把住的手腕,彎腰低頭,咬住了指尖的板栗。
牙齒好似故意般,在指尖輕輕咬了下。
聞硯桐了指尖,道,“小侯爺怎麼還咬人呢?”
池京禧沉著臉嚼碎了板栗,咽下去后才道,“分明就是你的手指頭往我牙上湊。”
“行吧行吧,是我手指頭太放/了,回去后我好好管教管教。”聞硯桐道,“不進去嗎?”
池京禧道,“不了,里面沒有我的位置。”
聞硯桐納悶,“怎麼沒有?”
池京禧道,“就是沒有。”
聞硯桐見他睜著眼睛說瞎話,也不好反駁什麼,只好往里塞了個板栗不說話。
兩人還沒站會兒,突然有聲音從遠傳來,“小侯爺——!”
池京禧轉頭眼,眼角當即沉了下來,俊俏的面上浮現淡漠的神。聞硯桐也跟著看去,就見有個眼生的男子正朝這邊走來,他后面還跟著幾人。
聞硯桐眼看去,見那幾人之,有傅棠歡和傅詩,當下明白,這伙人應當都是傅盛的孩子。
池京禧大概是十分不樂意跟他們說話的,于是把聞硯桐手里的板栗搶了過來,假裝自己在吃東西。
這種拒絕流的方法會不會太明顯了?他們都看見了呀!
六年前,他,親手殺死腹中的孩子,親自換血救人,隻為最初的厭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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