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愿，我和說兩句話，你出去給自己倒杯水喝。”

　左占的聲音是忍的，整句話說下來平淡無波。

　可字里行間的威慍怒，徹人心。

　有些發慌，也覺得尷尬，剛想攔下許愿再說兩句緩和的話，卻見許愿已經起了，徑直向外。

　“許愿……”無措了。

　待一離開，左占也關了門。

　他高大的形倚著門板，悠然的單手著兜，一條隨意的踩著后方門板，他抬眸向眼前年過古稀的老人，左占清了下嗓子，“，我差不多能明白你的意思，也能理解你的心，但我想說的是——”

　“李夢瑤有今天，都是自己造的，和許愿無關，不管是誰的兒，也不管是誰家的孩子，為自己的行為過錯承擔代價，是最正常不過的！想請律師、辯護，有錢就去請，沒錢就忍著，許愿不會管，我也不可能讓管！”

　左占是控制著脾氣的，要換旁人和許愿剛說的那幾句話，他早就翻臉了。

　臉一陣紅一陣白，有些難堪的不滿道，“話也不能這麼說，左占，你是和許愿沒離婚，但也不能什麼都幫做主，而且夢瑤……看在你們曾經也好過一場的份上，你是不是……”

　也是真年紀大糊涂了，不管說什麼，怎麼替李夢瑤開說，千不該萬不該提這些的。

　左占曾和李夢瑤有過‘一段’這就像人短，一想到那段不堪的過去，左占就膈應的像吃了屎的惡心，他真想直接弄死李夢瑤！

　可他最想弄死的還是自己。

　要不是自己年輕氣盛不懂為何，一時又被豬油蒙了心，哪兒有什麼李夢瑤！

　“、！”左占冷沉下的嗓音出慍怒，臉也登時鷙了下來。

　老太太一怔，心慌的怦怦直跳，下意識又忙說，“……我也沒別的意思，左占，你別這樣……”

　左占也是老太太看著長大的，最起碼小時候沒見到他，印象中這孩子紈绔玩兒，吊兒郎當的沒什麼正經，加上這幾天在這兒住著，左占也沒什麼架子，對周圍人，乃至保姆傭人都溫和有禮，對許愿更是嘻嘻哈哈，一時真讓老太太疏忽了。

　“要非提這事，那我好好和你說道說道。”左占瞇著眼睛，郁的戾蹭蹭往上涌，“李夢瑤和我，當年怎麼回事，我和心知肚明，我沒有過半分虧待，可呢？又是怎麼做的？”

　李夢瑤因左家這邊的干涉，不慎‘懷’上了第一個孩子，左占明知道不是自己的，也很清楚他可以不管，那點錢打胎即可，但是，當時也是年輕叛逆心重的緣故驅使，可不管怎樣，左占承擔了下來。

　是李夢瑤自愿流產，還栽贓給了許愿。

　“再說許愿，作為你們唯一名正言順的孫兒，十二歲父母雙亡，十四歲繼承家業，一個人擔起了你們全家的生計，包括和毫不相干的李夢瑤母，何時有差過你們一分錢嗎？李夢瑤自從來到許家后，月月開銷吃穿用度，都是花著誰的？”

　不是他們過世的兒子積蓄產，而是花的許愿辛苦做生意掙來的錢！

　可以很不夸張的說，許愿，對得起許家每一個人。

　“而李夢瑤呢？不安好心蓄意破壞我和許愿，更一次次對下毒手，險些害死了！”說出這幾個字，左占染滿怒意的字音中，已經帶出了泣的分。

　他不是和老太太慪氣，也不是對許家每個人置氣，他再和自己窩火！

　他早應該看出來的，許愿子強勢的背后，無人可依，也無出可靠，只能不停的武裝強大自己，哪怕天塌了，也只能自己扛。

　想著這些，左占就覺得心疼。

　也慚愧的低下了頭，手捂著臉，連聲哀嘆，“我、我對不起我孫兒，可是……瑤瑤也是我孫，這手心手背都是，我又能怎麼辦呢。”

　左占不想再聽下去，轉就要走，

　老太太卻起攔住了他，心里很清楚，許愿那脾氣肯定也不能再幫李夢瑤，到頭來害的求左占。

　“看在你們舊面的份上，左占，就求你這一次，多幫瑤瑤一把，真知道錯了，以后再也不會了……”

　左占凜然的看著近在咫尺央求的老人，控制不住的心火燎原，憤懣的話語徐徐而至——

　“害死了我們的孩子！”

　老太太猛地一下愣住了，有些難以置信的，“你、你說什麼？”

　“當年李夢瑤害死了我和許愿第一個孩子！”左占恐怖的面容到駭人，盯著老太太一字一頓，“殺人償命，你想讓橫尸街邊嗎？”

　老太太悚然的眼瞳瞪大。

　千言萬語卡在咽，再也道不出半句。

　兒子兒媳過世，他們作為孫在世最親的親人，可竟然連……這種事都不曾知道。

　這個讓當的，失敗到了極點。

　老太太再也掩飾不住心的轟塌，悲痛絕的捶頓足。

　左占看都沒看一眼，決然的拂袖而去。

　傭人也聞聲跑進去勸起了老太太。

　爺爺在樓下也聽到了些聲音，有心想上樓，又作罷了，他著臥房的方向搖了搖頭，止不住的嘆息。

　左占回到房間，臉還沒多緩和，也不多發一言，單手扯過架上的外套仍在許愿上，拉著就往樓下走。

　看到客廳的爺爺時，他說了句，“我和許愿出去辦點事，爺爺。”

　不等爺爺說什麼，他已經大步凜然，拉著許愿出去了。

　馳騁的公路上，邁赫疾馳的速度宛若幽魂。

　許愿自小就習慣了左占將車當飛船開了，也沒什麼不適應的，只是系穩安全帶，側著窗外。

　掠過的夜景繁華。

　喧鬧的秦王島，天高樓鱗次櫛比。

　左占周散出的氣場很強，超低的氣籠著車仄的空間抑，許愿得轉換下心，否則，都要覺得不上氣了。

　翻看著手機，微信群里正好陌淵他們也在聊天。

　——‘程寰呢？最近怎麼不見他？’

　——‘新聞不說他意外死了嗎？哦，不是意外，是跳樓。’

　一群人發無語的省略號。

　陌淵發消息說，‘不信謠，不傳謠，扯什麼？寰子是那麼容易輕生的人？來了。’

　——‘嗯，他沒死，但和死了也差不多。’

　聽這話覺有蹊蹺，一群人圍上了發上條消息的蔣恪。

　陌淵和林等人七八舌，一陣‘圍攻’下，蔣恪才收起了調侃的語氣，語音消息正道，‘他出家當和尚了，我沒胡謅，是真的，我還去看過他兩次，本想勸他來著，結果被他給攆下來了，嘖，簡妍這麼一跑，把程寰腦子也跟著跑丟了。’

　許愿聽完了消息，不免有些震驚。

　程寰出家了？

　會是為了簡妍嗎？或許吧，畢竟這里面的恩怨仇也只有他們兩人清楚了，不過，只要他和簡妍再無集，兩人就這樣各自人生也好。

　許愿正想的神，就連車子什麼時候靠邊停下的都沒注意，直到邊左占的聲音響起，還嚇了一跳。

　“對不起。”

　許愿一怔，后知后覺的反應過來，側看向他，“你說什麼？”

　“對不起。”左占解開安全帶，一把挽起的手，將攏了懷中，深沉的眸伴隨著復雜的話音，他說，“以前發生的一切，都對不起，是我害你吃苦委屈，也是我太混蛋……”